翌日清晨, 涼風習習,夾著雨點拍打在江靜月房間的落地玻璃窗上。
啪嗒啪嗒的雨聲由緩到急,越發嘈雜吵人。
平躺在床上的江靜月被雨聲吵得蹙起了眉。
隨後她翻了個身,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耳朵。
又過了幾分鐘, 江靜月睜開了眼睛。
從眼縫中, 她看見了緊閉的落地玻璃門, 以及白色窗紗也遮掩不住的昏沉天色。
靜默地看了會兒落地窗外朦朧的晨景, 江靜月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些零碎的不堪入目的畫麵。
她昨晚……
好像吻了顧堯野。
這個念頭就像一根定海神針, 橫亙在江靜月心裡。
她後知後覺地驚坐起身,下意識抬手摸到自己嘴唇。左胸裡的心臟,撲通撲通瘋狂跳動!
摸到嘴唇的那一刻, 昨晚接吻時的觸感便清晰起來。
江靜月唇角刺痛了一下。去洗手間的鏡子前一看,才知道是嘴角傷了……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被顧堯野不小心磕破的。
“……”
江靜月赤著腳在洗手台前站了許久。
久到手腳冰涼,才機械地轉身,回到了臥室, 身如沉石般重重坐到了床尾。
就在此時, 房門被人敲響了。
門外傳來顧堯野沉磁好聽的聲音,“靜靜,該起床了。不然你上班要遲到了。”
話落, 男人的手似乎搭上了門把,溫聲繼續,“我進去了哦。”
霎時間,江靜月從床上站起身來,彈射般朝房門衝了過去。
就在她的手搭上把手,想要用力抵住房門,將其反鎖時。
那扇門已經被男人推開了。
顧堯野半個身子從門縫間露了出來, 恰好和一臉慌色衝過來的江靜月正麵對上。
一時間,兩人皆是一愣。
隨後的幾分鐘裡,世界仿佛靜止了。江靜月及時收住了步子,停在離顧堯野半步開外的地方。
而顧堯野呢,他維持著躡手躡腳進門的動作,身體還夾在門縫之間。
前所未有的尷尬氛圍,逐漸如水霧般悄無聲息化開。
江靜月紅.唇微張,連呼吸都收緊了,大腦正飛速運轉,想著她應該怎樣麵對顧堯野。
畢竟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太糊塗了。
她喝了酒,借著酒勁做了心裡想做的事情。
可那是錯誤的!
江靜月沒有忘記,幾天前自己對顧堯野說的那些話。
那不僅是對他說的,也是對她自己說的。
她需時刻謹記,和顧堯野之間隻是協議婚姻,等同於商業合作的關係。
可她昨晚卻主動親了他!
而且根據腦袋裡那些零碎的記憶判斷,他倆還親了很久。
江靜月頭腦發熱,在顧堯野耳畔跟他說了那句“生日快樂”以後,男人一聲沒吭。
沉寂了大概幾秒鐘,顧堯野跟變了個人似的,一手擒住她的後頸,將她拎離他的肩頭推靠回冰冷的牆壁上,直身便又覆上了她的唇……
江靜月的嘴角就是那個時候被男人彪悍凶猛的啃吻弄破的。
他粗魯得好像生來就沒親過女人似的,生猛地長驅而入,帶著劈裂天地的氣勢。
-
飄遠的思緒被江靜月強行拉了回來。
她不敢再回憶昨晚最後,顧堯野是怎麼停下來的。
哪怕隻是吻,他也耗費了她全部的力氣。
最後,男人像隻饜足的獸,退開身去前,還溫存般在她唇角傷口處輕柔地親了一下。
再後來,江靜月記得,她被顧堯野抱去了客廳沙發上。
一直等到他熬好醒酒湯,一勺一勺喂到她嘴裡。
喝完醒酒湯後江靜月困得不行,實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床上的。
大概……也是顧堯野抱她回的屋。
“你醒了……頭疼嗎?”
低沉的男音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顧堯野也大大方方從門縫裡出來,順勢將房門推開大半。
他看上去精神頭很好,薄唇勾著肉眼可見的弧度,看向江靜月的眼神裡卻裝著諸多問題。
江靜月僵硬地點了下頭,反應遲鈍般,“不疼……”
她深刻地感覺到,她和顧堯野之間的氛圍變得尷尬且微妙。
這一切都是因為昨晚她醉酒後的那個吻。
“餓了沒,出來吃飯吧。”
“我煲了玉米粥,你喝一點,腸胃會舒服些。”
顧堯野逐漸變得正常起來,和他們鬨不愉快前一樣,對江靜月噓寒問暖,嗬護備至。
他的反應讓江靜月心驚了幾秒。
隨後她心裡越發篤定,顧堯野一定是習慣了昨晚那樣幾近瘋狂的親吻。所以他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一切如常地跟她交流。
這麼一想,江靜月心裡跟吃了苦瓜似的,不願再為昨晚的旖旎心慌亂跳。
何況昨晚她的所作所為,實屬酒精上頭,一時衝動。
目前為止,江靜月還沒有想好怎麼為自己善後。
她也沒辦法像顧堯野那般淡定,還能泰然麵對她。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不用了……我剛接到電話,局裡有個非常緊急的任務……”
“……我得趕緊收拾一下出門了。”
逃跑是江靜月目前為止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她需要一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以後的事。
尤其是怎麼向顧堯野解釋昨晚那個頭腦發熱的吻。
江靜月話落,便上前半步,推著顧堯野將他往門外趕。
男人不知所措,待被趕出了臥室門,他才急忙伸手擋在了門縫間。
他這麼做,險些被江靜月夾到手。
但也因此,江靜月的房門並沒有完全關上。
她和顧堯野隔著一條細窄的門縫,對上視線。
刹那間,江靜月的心跳聲震天動地。
她感覺嘴角的傷有點疼,秀眉不由蹙起,臉往門後藏了藏,不想讓顧堯野看見她臉上浮起的紅暈。
“你乾嘛……”江靜月的聲音綿軟無力,像是嬌嗔,帶著女兒家的小脾性。
顧堯野聽得心神一蕩,被門縫間她那雙蘸水如墨的美眸攝住了呼吸。
好一陣,他才壓下心中諸多疑問,善解人意道:“那我給你打包點粥和包子,你帶去局裡吃。”
話落,也沒等江靜月再拒絕。顧堯野打了招呼,將他骨節分明的手從門縫間抽走了。
江靜月從門縫裡目送男人的身影離去,心下的慌亂平複了些,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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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靜月洗漱完後,花了很久才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強裝鎮定,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房門。
顧堯野果然已經幫她打包好了早餐。
用卡哇伊的保溫袋裝好了,見她整裝待發,便主動把保溫袋的提手交到了江靜月手中。
“你今晚幾點下班?”顧堯野問道。
話落後,他補充道:“今天一早蘇以凡就給我打電話來著,說是今晚要替我.操持一個生日派對。”
“讓我記得叫上你。”
其實是他自己讓蘇以凡幫忙組織生日派對,他今晚要帶著江靜月一起過去,秀!恩!愛!
被顧堯野打電話吵醒的蘇以凡還覺得奇怪。
前兩天還說今年生日略過的顧堯野,怎麼變卦這麼快?
顧堯野當然不可能跟他細說,將辦派對的事情安排下去後,他便掛斷了蘇以凡的電話。
幾天前,顧堯野因為江靜月說的那些話,深知自己今年的生日是不可能和江靜月一起過了,便覺萬念俱灰,拒絕了蘇以凡辦趴的提議,也拒絕了家裡老爺子讓他帶江靜月回家吃飯的提議。
他本以為,自己可能得重頭開始攻略江靜月。
心裡暗暗做了決定,打算把工作處理一下,讓江靜月清淨幾天,不在她眼前惹她心煩。等過陣子,再調整好心態,住回錦上,繼續鞍前馬後地照顧她。
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就不信,江靜月的心,真的是石頭做的。
結果,沒等顧堯野自己搬回來,江靜月先在白思思的生日聚會上喝醉了。
而就在昨晚,他們之間有了史無前例的進展。
江靜月吻了他……
雖然顧堯野事後也仔細想過,或許那隻是她酒後亂性,不能做數;又或許,她是因為之前他提過要她以身相許,在他生日時送上她自己,從而受了影響。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江靜月確實親了他。
這對顧堯野來說,就是追妻路上奇跡般的進展。
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最好一舉拿下江靜月。
所以哪怕他心裡有萬千疑問,想從江靜月口中得到答案。他也還是強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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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顧堯野以為,江靜月一定會接受他的邀請時。
眼下隻想逃離的江靜月果斷地拒絕了他:“抱歉,我可能不能參加你的生日派對……”
“局裡挺忙的。”
江靜月隻是覺得,在她整理好自己的內心之前,還是不要和顧堯野繼續接觸的好。
“那個……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不過在老宅……你要是不著急的話,我過幾天回去拿給你。”
“或者你自己開車回去拿也行。”
江靜月話說完,沒再給顧堯野開口的機會,忙不迭打了招呼,便急吼吼地出門了。
留下滿肚子話沒來得及說出口的顧堯野:“……”
他怎麼也想不到,昨晚才親了他的江靜月,今日竟然連參加他的生日派對都不願意。
說什麼忙……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話術搪塞他了好嗎。
因為江靜月的避之不及,顧堯野再次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中。
昨晚發生的事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他自己的一場幻夢?
為什麼一個晚上過去,江靜月對他的態度就又變回去了?
難不成,她酒醒了,也忘記了昨晚發生過的一切?
意識到這一點,顧堯野心裡驀地一沉。
沒來由地慌亂起來。
所有的好心情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逐漸蔓延開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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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靜月逃也似地離開家後,頭也沒回地趕去了市局。
其實她撒謊了,局裡並沒有什麼緊要的工作,她根本不用這麼趕時間。
一路到了法醫中心,江靜月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白思思就到了。
她昨晚也喝了酒,這會兒頭疼欲裂。看見江靜月,習慣性地打了招呼。
“早啊,師父。”
“早。”
江靜月將保溫袋放在了桌上,視線掠過白思思,看出了她的不舒服:“酒喝多了頭疼啊?”
白思思懨懨地點頭,隨後她想起了什麼,湊到了江靜月麵前:“師父,你的頭不疼嗎?”
昨晚江靜月喝的酒似乎不比她少吧,怎麼她看上去狀態很好的樣子。
白思思的話令江靜月愣怔了片刻,她忽然想起昨晚顧堯野給她做的那碗醒酒湯。
或許是因為醒酒湯起了效果,她昨晚睡了個好覺,今早醒來,也並未覺得頭疼。
“你下次喝了酒,回家以後煮點醒酒湯喝。第二天頭就不疼了。”江靜月給白思思傳授經驗。
沒想到,白思思卻是一臉苦兮兮:“師父啊,又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好命,有師娘給你做醒酒湯喝的。”
她的語氣裡滿是羨慕。
江靜月聽得麵紅了一瞬,有些不自在。
“誒,師父,你嘴角怎麼了?”白思思偏頭湊到江靜月臉前,伸手指了指江靜月的唇角,“看著像是被咬破的……”
刹那間,江靜月感覺自己渾身神經都繃緊了。
她急忙彆開臉,也順勢把白思思推開一些,“你吃早飯了沒,沒吃趕緊去。”
白思思確實沒吃早飯,有些餓了。
江靜月一句話就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小丫頭揉著肚子眼巴巴看了一眼江靜月麵前的保溫袋,小聲嘟囔:“師娘對你可真好啊師父,簡直就是三好男人嘛。”
江靜月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桌上的保溫袋,沉思了片刻,她狀若隨意地問白思思:“連你都覺得他對我好?”
白思思點頭:“當然啦,昨晚師娘來接你的時候,還順帶把我生日派對的單給買了。”
“你說,要不是看在我是你徒弟的份上,師娘能對我這麼豪氣嗎?”
“而且啊,師娘還給你做醒酒湯,給你做早餐……還有你倆的婚禮……”
說起顧堯野的好來,白思思將腦子裡所有和他相關的事都搜羅了一遍,結果她發現,全都是顧堯野為江靜月做的事。
尤其是那場精心準備的婚禮,那可是多少女孩子心裡夢中所求。
種種跡象表明,師娘對師父是真的很好很好。
“啊——老天爺什麼時候也賜我一個這麼好的男人當老公就好了。”白思思嚎了一聲,本就疼痛的腦袋更疼了。
江靜月聽完她所說,心中暗自思量了片刻,好心情地把自己的早餐分了一半給白思思。
顧堯野那家夥,仿佛是把她當豬養。
早餐都是兩人份的量,生怕撐不死她似的。
但也正因為此,江靜月心裡莫名覺得溫暖。
和白思思一起進餐時,聽她好不誇張的對顧堯野做的早餐吹彩虹屁,江靜月心情大好,彎唇笑著。
心裡竟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中午時,顧堯野給她發微信。
[靜靜,吃午飯了嗎?]
[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還記得昨晚回家後的事嗎?]
簡簡單單兩句話,愣是讓江靜月心尖打顫。
她從小到大就沒有這麼心慌過。
向來處事不驚的她,這會兒竟是抱著手機,不知道該怎麼回顧堯野的消息才好。
就在江靜月糾結時,顧堯野似是等不及了,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嚇得江靜月手抖了一下,險些將手機給摔了。
鈴聲響了很久,久到快要結束,江靜月才咬牙接了,故作鎮定地打了招呼,問顧堯野有什麼事。
男人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方才又重複了一遍微信上問過她的問題:“昨晚的事,你記得多少?”
江靜月:“……”
她沒想到顧堯野會如此直接。
愣怔片刻,江靜月才咬了咬唇.瓣,心虛地撒謊:“昨晚?”
“昨晚什麼事?”
“哦,我昨晚喝醉了……謝謝你接我回家。”
江靜月心跳飛快,“改天我請你吃飯吧,餐廳你定!”
話落,她趕緊找了個理由掛斷電話,完全不給電話那頭的顧堯野多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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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靜月不知道,她這麼做,無疑是坐實了顧堯野心中的猜想。
昨晚發生的一切。果然隻是一場幻夢。
不過是江靜月酒後亂性罷了,她根本就不記得吻了他這件事。
更彆提吻他的理由了。
可她分明對他說了“生日快樂”。
吻他時,她分明熱情又主動。
所以江靜月到底是真不記得,還是裝不記得?
如果是真的,那他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想起來?
如果是裝的,她又為什麼要裝失憶……
顧堯野心事重重。
連蘇以凡發消息告訴他,晚上的局已經攢好了。顧堯野也沒個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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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顧堯野在錦上等江靜月,等到了晚上九點多。
後來蘇以凡找上門來,硬生生把他拉走,去了專程為他組織的生日趴上。
為了讓顧堯野的生日趴足夠熱鬨,蘇以凡還邀請了顧堯野高中時的那些老同學。
但顧堯野根本沒心情過生日,他還沒有從江靜月親了他又忘記親過他這件事的低穀中走出來。
欲色酒吧裡五色燈光迷人眼。
因為顧堯野生日,蘇以凡包了場,叫了不少人來給顧堯野慶祝。
隻是蘇以凡沒想到,一大早給他打電話,讓他攢局的顧堯野,這會兒卻一個人坐在角落卡座裡,喝悶酒。
期間好幾個女孩子過去跟他打招呼,都被顧堯野身上冷沉的氣息和淡淡一記眼神逼退回來。
蘇以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自從他無意間得知顧堯野和江靜月之間是協議婚姻,他就沒看好過他倆。
畢竟圈子裡像江靜月和顧堯野這樣的形式夫妻有很多,大家都是表麵和睦,私下裡各玩各的,互不乾擾。
既然如此,野哥這麼拘束做什麼,像以前在國外時那樣,敞開玩不開心嗎?
抱著讓顧堯野開心的念頭,蘇以凡幫著顧堯野高中時的班花聞靜牽線搭橋,把人領到了醉得六親不認的顧堯野麵前。
“野哥,你彆喝酒了,陪聞靜姐玩會兒遊戲吧。”
聞靜人如其名,斯文靜雅,人生得秀氣溫婉。
學生時代,她曾是顧堯野班裡的班花,喜歡她的男生不少,但聞靜誰也瞧不上,一心隻讀聖賢書,儼然就是一朵高嶺之花。
這一點,倒是和江靜月有一點像。
不過儘管聞靜是高嶺之花,她和顧堯野卻沒少被班裡的人拉郎配。
畢竟兩人顏值擺在那兒,還是前後桌,且聞靜高中那會兒隻給顧堯野講過題。
兩人真的挺般配的。
隻不過整個學生時代,也沒等到他倆發生點什麼,班裡有一部分磕cp的同學,還挺失望的。
現如今,聞靜剛回國,兩人久彆重逢。
借著顧堯野的生日聚會,大家湊到一起,看見他倆同框,不由得又對這對cp生出一些希望來。
尤其聞靜靠近顧堯野時,周圍好些老同學眼睛都看直了,不肯移開視線。
甚至吵嚷間,有人提到了顧堯野學生時代那個白月光。
蘇以凡更是聽人猜測,顧堯野的白月光就是聞靜。
所以啊,他才主動帶著聞靜到顧堯野身邊,想著替野哥圓了年少時的夢。
聽見聞靜的名字時,喝醉酒的顧堯野確實有些反應。
蘇以凡見狀,越發篤定心中猜想。
他把人安頓在顧堯野身邊後,便懂事地先溜了。
給顧堯野和聞靜留了足夠的空間敘舊。
保不準,過不了好久,野哥就能結束和江靜月的塑料婚姻,和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修成正果呢!
到時候他可就是大功臣了,說不定還能讓野哥欠個人情。
蘇以凡美美的想著,安頓好顧堯野和聞靜後,他自己進入了舞池中,肆無忌憚地狂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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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後,夜色也深濃如墨。
晚上十一點多的光景,欲色酒吧群魔亂舞,音樂震顫人心。
與此同時,錦上公寓。
江靜月滿心忐忑地站在自家門口,深呼吸了好一陣,方才鼓足勇氣開門進屋。
她回來之前,先去了一趟老宅,拿上了她給顧堯野準備的生日禮物。
一個價值六位數的汽車模型。
江靜月托國外的朋友在一場拍賣會上拍下來的,聽說是國際上某位知名賽車手的藏品。
她知道顧堯野在國外時喜歡賽車,便猜測他應該會喜歡賽車模型這樣的禮物。
費了心思得來這份禮物,卻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送出去。
畢竟以她平日裡對顧堯野的態度,送他這樣貴重的禮物,難保他不會多想。
江靜月是真的很怕,自己悄悄動心這件事,被顧堯野這個當事人知曉。
畢竟她想要從顧堯野那裡得到的回應,或許遠比他能給的多。
且不說他心中有個白月光,便是他浪蕩本性,就足以說明,他不可能是那種願意從一而終,安安分分待在江靜月身邊過日子的男人。
這些都是江靜月苦惱的原因。
哪怕她心中其實已經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顧堯野。
正如陳倩兮所說,她想跟他假戲真做,想跟他做一輩子的夫妻。
卻又下意識地認為,顧堯野不會願意。
直到今晚下班前,江靜月才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決定帶上生日禮物,和顧堯野坐下好好談一談。
就昨晚那個吻,打探一下顧堯野的口風。
哪怕他真的隻是下意識的撩撥她,並沒有想過與她白頭偕老呢?
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總好過患得患失地瞎猜不是。
可惜江靜月沒料到的是,顧堯野並不在家。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客廳留一盞落地燈,自己坐在沙發上等著她。
意識到這一點時,江靜月就站在悄寂昏暗的客廳裡。
那種清冷落寞的感覺如同寒風刺骨,裹挾著她。
也是此時此刻,江靜月才意識到,她可能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喜歡顧堯野。
因為以前和周矢交往時,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這種為之歡喜又為之落寞的感覺。
想到自己滿心忐忑最終選擇直麵心意,結果回到家,顧堯野卻不在……
江靜月心裡頓時湧起強烈的漲澀感,難過塞滿了她的胸腔,連喝水都是苦味的。
喝完水後,江靜月恢複了一些理智。
她想起早上顧堯野說蘇以凡組了局要替他慶生,所以他此刻應該和蘇以凡在一起。
江靜月拿出手機,翻到了顧堯野的號碼,打算給他打電話。
可是轉念一想,他現在應該在和朋友們狂歡。
她這樣冒昧打電話過去,會不會掃了他的興致?
要不還是乖乖等他回來好了。
但是顧堯野今晚會回來嗎?
江靜月蹙眉,在沙發落座,苦惱得臉上一片糾結之色。
她兩手捧腮,手肘搭在膝蓋上,低垂著眼睫若有所思地盯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心裡還沒那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給顧堯野打電話。
就在此時,茶幾上的手機忽然亮了屏幕,一個電話進來了。
來電顯示——顧堯野。
看見來電顯示的名字時,江靜月的心狠狠顫了一下。
遲疑了兩秒,江靜月拿起手機,接聽了電話:“喂……”
她的聲音輕細,顯得十分小心翼翼。
結果電話裡傳來的卻不是顧堯野的聲音,而是蘇以凡:“喂,靜月姐嗎?”
“那什麼,能不能麻煩你到欲色酒吧接一下野哥,他喝醉了,吵著要回家睡覺。”
“……我尋思把他送回西亭春雪,他不肯。”
“而且我喝酒了,不方便開車……”
蘇以凡的聲音好幾次險些被他那邊濤浪般的音樂聲淹沒。
還好江靜月這邊足夠安靜,聽得很清楚。
她被蘇以凡的話震驚了幾秒,隨後趕緊答應下來,拿上車鑰匙便出門。
還好錦上距離欲色酒吧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
江靜月開車過去時,顧堯野已經被人攙扶著,從酒吧裡走了出來。
“靜月姐!”蘇以凡朝江靜月招手。
隨後轉身,幫著聞靜攙扶走路都不穩的顧堯野。
遠遠的,江靜月看見了他們。
她將車停在了路邊,下去幫忙。
視線卻不自覺地朝那個攙扶顧堯野的女人看去。
女人一頭黑長直發,穿白色針織連衣裙,肩上披了駝色的針織披肩。
人長得很秀美,清麗動人,如同出水芙蓉。
打眼看過去,就能令人一眼驚豔。
很漂亮,氣質也不錯。
她攙扶著顧堯野,兩人同框,畫麵很美好。
像是天生一對。
思及此,江靜月心裡沒來由地酸痛了一下。
還是蘇以凡搭手,他倆合力把顧堯野塞進了車的副駕,江靜月這才回過神來。
“累死我了!”蘇以凡把人弄上車後,終於輕鬆下來,喘了幾口氣。
隨後他帶上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直起身對江靜月道:“不好意思靜月姐,麻煩你跑這一趟。”
“野哥他不肯回西亭春雪那邊,我又不敢把他直接送回老宅,就隻能給你打電話了。”
其實蘇以凡本來想把顧堯野丟給聞靜的,但後來一想又覺得不太好。
雖然江靜月和顧堯野是協議結婚沒錯。
但他們到底是領了結婚證的正經夫妻,受法律保護的。
萬一因為他,導致野哥婚內做了什麼錯事,這罪名他可擔不起。
所以思來想去,蘇以凡還是把江靜月叫來了。
江靜月笑了笑,聲稱沒事。
但她的目光卻還遊移在一旁的女人身上,心下對她和顧堯野之間的關係好奇的要死。
蘇以凡顯然看穿了江靜月的好奇,趕緊給江靜月介紹:“靜月姐,這是聞靜姐。”
“你們高中時同級來著,可能見過吧。”
“聞靜姐是野哥班上的班花,成績也很不錯呢。”
蘇以凡順口誇了聞靜幾句。
經他介紹,江靜月倒是想起了一些關於聞靜的記憶。
約莫是高二那年學校的文藝彙演,她倆同時被選為主持人候選。
雖然校方最終選擇了她,但江靜月記得,那個叫聞靜的女生,也很優秀。
聞靜自然也認得江靜月。
畢竟江靜月學生時代可是常年霸占年級第一寶座的女學霸。
而且她家境好,人也漂亮,是學校蟬聯三屆的校花。
學校應該沒有人不認識她。
兩人打了招呼,然後江靜月帶著顧堯野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聞靜和顧堯野之間的關係。
不知怎麼,又想起了早前蘇以凡說顧堯野心裡有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這件事。
就“白月光”這個形容吧,江靜月覺得,還挺適配聞靜的。
她氣質淡雅,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一看就是大多數男人想攻略,卻始終攻略不下的高嶺之花白月光。
而恰巧顧堯野生日趴,又邀請了她……
這麼一想,江靜月越發覺得,或許聞靜就是顧堯野學生時代那個白月光。
這個想法在江靜月心裡紮了根後,她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
開車回到錦上,已經快零點了。
江靜月艱難地攙扶著醉成爛泥的顧堯野,回到家後,又學昨晚他照顧她那樣,為他換鞋,為他熬煮醒酒湯。
一直忙到零點以後,江靜月的心情才回暖許多。
她端著醒酒湯坐到了茶幾的大理石麵上,和沙發上歪坐著的顧堯野麵對麵。
客廳裡安靜無聲,所以當顧堯野薄唇微動,呢喃出第一聲“靜靜”時,江靜月便聽了個清楚。
她的心臟也因此驟停了一秒,隨後心臟搏動的速度和力道加快加重了不少。
她騰出手,將男人扶正坐穩,然後給他喂醒酒湯喝。
顧堯野倒也配合,喝了四五勺。他的意識似乎清醒了些,靠坐在沙發上,懶懶撩起眼皮,眼神似霧,迷離地朝江靜月看來。
雖然知道男人醉了,恐怕視線是模糊或者有重影的。
但江靜月被他眼也不眨地盯著,心跳還是不斷加快,覺得有些不自在。
好在男人隻看了一會兒,便閉上眼睛,低喃了一句:“靜靜……”
江靜月的心突突地跳,確定他不想喝醒酒湯了,便將瓷碗和勺子放在茶幾上。
她上前去,打算把男人架回房間去。
結果顧堯野嘴裡還喃喃喚著“靜靜”。
一聲接一聲,情意綿綿,低磁蠱惑,聽得人心中滾燙發燥。
可漸漸的,江靜月便覺得不對味兒。
顧堯野喚的靜靜是她嗎?
到底是江靜月的靜,還是……聞靜的靜……
這個認知仿佛一根刺,猛地紮進了江靜月心裡。
她呼吸一痛,本溫情脈脈的臉上忽然騰升起薄怒。
江靜月把顧堯野剛搭上她肩膀的手撥了下去,又把他整個人推坐回了沙發上。
靜謐的深夜裡,被心中莫名的妒意操控的江靜月突然欺身逼近了被她扔回沙發上靠著的男人。
她柳眉微蹙,神情微惱,兩隻瑩白細弱的手用力攥住了男人的衣領,跪坐在他腿側,盛氣淩人地對他道:“顧堯野你看清楚點!此靜靜非彼靜靜!你叫的到底是誰?”
是聞靜還是江靜月?
然而被酒精麻痹了大腦,思緒空白的顧堯野根本聽不出江靜月的話外音。
他隻是表情呆呆地眯著眼,唇角扯著笑,不明所以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江靜月,有種如墜美夢的幸福感。
“靜靜……”男人薄唇微動,低磁輕喚。
隨後話裡夾著笑音:“……你是在跟我玩繞口令的遊戲嗎?”
什麼此靜靜非彼靜靜……
這世上不是隻有她一個靜靜嗎?
江靜月:“……”
她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又像個瘋子。
居然愚蠢到問一個醉鬼這種問題。
想到這裡,江靜月終於冷靜了許多。
心中沸騰的燥意被她壓了下去,她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和顧堯野此刻貼得有多近,姿勢又有多曖.昧。
江靜月急忙鬆開了男人的毛衣領子,視線卻不由下垂,掃過他微露的胸肌和精致鎖骨。
心中攀升起一股惡念,她想……再往深處看下去。
然而江靜月還是憑借理智戰勝了惡念,鬆開男人的衣領後便欲起身退開。
怎料顧堯野那個家夥,喝醉了酒竟是這般亂來。
在江靜月起身退開之前,本來閒散靠在沙發上的顧堯野忽然抬手,勾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並將她用力帶回他懷裡。反身便把江靜月壓在了沙發上。
“……”
世界徹底安靜了。
江靜月被男人壓著,被迫躺在了沙發上,美目因為方才瞬息間的變故圓睜著。
她屏住了呼吸,大氣兒不敢喘,莫名又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隻是此刻,醉眼朦朧的顧堯野正居高臨下看著她,身體沉如一座山,壓得她動彈不得。
偏偏,他的俊臉還在不斷靠近,近到他溫熱的呼吸,若即若離地拂在她的臉上。
“靜靜……你好美。”
“……”江靜月的臉滾燙如火,哪怕知道男人說的都是醉話,甚至可能他醉得連她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她卻還是不爭氣地為他的誇讚心動了。
“我想親你……”顧堯野說著,在江靜月的注視下,緩緩地用力地滾了一下喉結。
那種無聲的對她的渴望,令江靜月臉熱心燙,身體快要化成一灘水。
她的呼吸急促了許多。
胸口起起伏伏著,很快便吸引了顧堯野的注意力。
隨後,江靜月感覺到他的視線從她臉上往下走。
落在了她起伏不穩的那一處。
顧堯野的眼神幽深了許多,滾動喉結的頻率也明顯增加了。
許久後,他抬起眸深深凝著女人靜美無暇的臉,俊臉又貼近一些,呼吸與她交融:“可以親嗎?”
江靜月覺得自己要死了。
被顧堯野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逼死的。
這種時候,她多麼希望他不這麼紳士有禮貌。
問的問題令她羞得想要找條牆縫鑽進去!
“你不說話,那我親了……”男人沉聲。
話落的刹那,他溫熱的薄唇壓上了江靜月的。含.住後輾轉碾磨,比昨晚熟練許多,很快便摸到了門路。
江靜月被他吻得欲罷不能。
心中明知這般不合適,因為很可能顧堯野是把她錯認成了彆人……
她卻還是將錯就錯。
這個吻是甜的,有些醉人。
她開始抬起手臂環上男人的脖頸,什麼也不想管了。
可顧堯野並沒有做到最後,他到底是喝醉了酒。僅靠著醒酒湯找回的那一丁點意識,根本支撐不了他汲取更多。
他隻是不知疲倦地親了她一次又一次,將她的唇.瓣染上玫瑰的豔色。直到江靜月吃痛,揪著他濃密漆黑的短發,顧堯野才意猶未儘地撤開,美滋滋地笑喃:“好吃……”
江靜月:“……”
她今晚要是死了,那一定是羞死的。
好半晌,江靜月才用儘全力,把側躺在她身邊抱著她就要進入夢鄉的顧堯野掀下沙發去。
男人掉在了地毯上,悶哼一聲,扭動了兩下,竟然找到了舒服的姿勢,繼續睡過去。
見狀,從沙發上坐起來整理衣服的江靜月:“……”
顧堯野這個混蛋,到底哪裡值得她為他心動了?
喜歡他,應該是她這輩子經曆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吧。
-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
顧堯野醒來時,唇角正彎著弧度。
因為他昨晚做了一個很美麗的夢。
夢裡他又親了江靜月。
且這一次,他親了很久,險些一發不可收拾。
哪怕隻是一個夢呢,也足以讓顧堯野心中昨日積壓的陰霾一掃而空。
不過歡喜之餘,夢醒後強烈的落差感也隨之而來。
顧堯野將手搭在額頭,失落了半晌,方才起身下床。
下床時,男人的餘光不經意掃過床頭櫃,視線隨之定格在那邊。
他詫異地發現,床頭櫃上有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
盒子是燙金紙包裹的,還貼了一朵金色的拉花,看上去貴氣又神秘。
顧堯野盯著它看了許久,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昨晚他似乎被蘇以凡拉去參加生日趴了。
不過他對生日趴上發生的事沒什麼印象,因為他到地方後,腦子裡一直想的是江靜月吻他那件事。
現在連蘇以凡安排的場子在哪兒都記不起來了。
隻記得自己昨晚喝了很多酒。
所以這個禮物是誰準備的?
按理說顧堯野生日,送他禮物的人肯定不少。
但他向來不缺物件,也不至於把那些狐朋狗友送的禮物當成寶貝似的帶回他和江靜月的小家才是。
所以這份禮物是誰放在這兒的?
許久後,顧堯野想起了什麼。
他沒記錯的話,昨天江靜月說為他準備了生日禮物來著。
莫不是這份禮物就是她準備的?
因為這個念頭,顧堯野對床頭櫃上包裝精美的禮物有了點興趣。
他坐過去一些,動手拆了禮物。
隨著禮物盒被拆開,裡麵裝的那輛Greer-Black-Prudhomme Dragster直線加速賽車模型也終於映入了顧堯野的眼簾。
他看著車身上鑲嵌的紅寶石、黑瑪瑙,便知道這份禮物一定價值不菲。
心中驚喜不言而喻,但驚喜之餘,顧堯野又忍不住想,這樣投其所好的一份生日禮物,真的會是江靜月送給他的嗎?
那丫頭,從來就沒在意過他喜歡什麼吧。
顧堯野想了片刻,還是決定找當事人詢問個清楚。
當他帶著禮物從臥室裡出去時,江靜月也恰好從主臥出來。
兩人不期而遇,麵麵相覷。
顧堯野眼尖地注意到,江靜月另一邊嘴角添了新傷。
不僅如此,她的嘴唇看上去略微有些紅腫的樣子。
顧堯野盯著她的嘴唇看了一陣,不由得忘了禮物的事。滿腦子都是昨晚那個夢。
應該……是夢吧?
不然清醒狀態下的江靜月,怎麼會由著他親?
可如果是夢,那她嘴唇怎麼回事?
顧堯野若有所思,他狐疑的目光令江靜月心跳微快,她當即轉身朝客廳去,腳下生風般,走的飛快。
待顧堯回過神來跟上去時,江靜月已經進了廚房。
男人跟上去,默默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想問又不敢問。
雖然顧堯野沒說話,但江靜月卻是知道,他一定在想昨晚的事。
本來昨晚她是想向他坦白心意的,可是因為聞靜的出現,江靜月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想再觀望一下,看看顧堯野和9聞靜之間到底是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如果是……她可以提前跟他協議離婚,成全他們。
想到這裡,江靜月皺了下眉頭,心裡隱隱有些不適感。
就在此時,一直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的顧堯野開口了。
試探似的語氣,問的也不是昨晚的事:“這個模型……是你送給我的?”
問這個問題時,顧堯野滿心忐忑。
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被江靜月恥笑。
沒想到,女人忙碌的背影微頓,隨後她頭也沒回,沉沉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顧堯野的問題。
顧堯野震驚了,心裡莫名生出許多幻想。
誇張到以為江靜月送他喜歡的生日禮物就是喜歡他的意思。
“那個……”男人再次開口,“你的嘴怎麼了?”
這一次,他一針見血,問得江靜月呆愣當場,久久沒有回應。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心在胸腔內瘋狂跳動著,怕顧堯野提到昨晚的事,又怕他不提。
就在江靜月暗暗調整情緒想要淡然應對顧堯野時,她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本地號打來的。
江靜月擔心是局裡哪個同事有什麼急事,便沒有猶豫,當著顧堯野的麵接聽了電話。
隻是電話接通的那一瞬,周矢熟悉的聲音傳來。
江靜月沒忍住,驚疑地確定他的身份:“周矢?你回國了?”
她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家裡安靜。
所以哪怕顧堯野站在廚房門口,也清楚地聽見了她說的話。
周矢……回國了?
這個消息對於顧堯野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若說他在這世上最怕的事情是什麼,那便是周矢回頭,找江靜月複合。
據顧堯野所知,江靜月和周矢長跑了七年之久。
七年啊,哪怕他們分手了,那過去七年裡的每一個美好時刻,都足以成為他們舊情複燃的導火索。
他怎麼能不怕?
“行,我現在過去找你。”江靜月這邊已經聊完了,掛斷了電話。
她本來心裡就亂,哪怕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心中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好怎麼跟顧堯野告白。
雖然他們親了兩次,關係已經曖.昧到難以言喻。
但在弄清楚聞靜和顧堯野之間的關係前,江靜月不想將自己的真心交付到他手裡。
所以對於江靜月來說,周矢這個電話來得挺及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