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婆知道你媽去哪裡了？”蘭奶奶是想讓兒媳回家照顧兒子和孫子的，自己老了，照顧不了幾年了。
“總會聯係的吧……奶，我媽十好幾了，又結紮了……便是為了晚年有兒女養老，也得養我們小吧……”蘭燕燕笑笑。
“……”蘭奶奶想想覺得可行……
“奶，將樓空出來，讓媽媽回家過年吧……”農村男女都是事實婚姻，沒有結婚證也沒有離婚證，蘭媽媽這一跑，便是在外麵再婚也沒問題。
可蘭媽媽沒有再婚，不過相好的一直有……
“……”蘭奶奶想著樓空著也空著，隻要兒媳樂意給錢，那也可以離婚不離家……
……
蘭媽媽沒同意回家過年，不過同意每年寄兒女的撫養費——
第一年寄了兩百，第二年寄了百……
1995年的小升初成績出來了。
“總分170，數學100，語文70……”同村的老師過來通知蘭燕燕小升初的成績。
“老師，我想去查一查試卷……”語文咋可以隻有70呢，她可是連作文都是默寫了《作文選》中範文，沒有98，也得有90吧。
“得去縣城教育局查，還不夠麻煩的……你這個分數百分百進快班……”今年一共錄取四個班，一個快班，個慢班。
“我想去看看，我語文不可能隻有70分……”蘭燕燕卻很是堅持。
“那你帶上準考證便去吧，我將地址寫給你……”老師從白襯衫上口袋取了鋼筆，寫下了一個地址。
“謝謝老師。”蘭燕燕立馬道謝。
可是老師走了後，蘭奶奶卻是不樂意給車票……
好在蘭燕燕身邊有錢，她總是將自己每日掉落給賣給有零花錢的同學換現金，怕奶奶沒收自己的現金，總是隨身攜帶著——當然更多的是蘭燕燕給自己買鈣片花掉（她正在長個頭，總會因缺鈣而小腿抽筋）……
在蘭奶奶的嘮叨中，蘭燕燕若無其事的吃飯睡覺，次日一大早便起床離開——
“燕燕，去縣城找找有沒有什麼手工活？……”蘭爸爸笑著道。
“好的，爸爸……”蘭燕燕也笑——爸爸雙腿動不了，可是他的雙手卻是很有力氣。
且，這四年爸爸一直在床上做手工（是幫村裡的人串珠子）……而蘭燕燕給爸爸看世界名著，練字帖，看報紙聽收音機——不希望他活得像個沒有靈魂的人。
這邊兩間層樓比自家那兩間大雜院住得要舒服的多——爸爸夏天住後邊間（陰涼），冬天住前邊間（太陽直曬）——當然，因每年有蘭媽媽撫養費，奶奶手上也有錢給爸爸買了輪椅，而爸爸也能自己上下輪椅且自理……
不光如此，前院後院都養著雞鴨兔……都是爸爸在照顧——一個人有沒有精氣神，真的很重要。
蘭燕燕一直覺得自己的作文可以得滿分，可是打開試卷一瞧，是零分？！
“老師，我這作文為什麼是零分？”蘭燕燕很是驚訝。
“你的作文跟《作文選》中的那一篇一模一樣……”遇上一個不喜歡死記硬背的改卷老師。
“那也不能是零分啊？”蘭燕燕很是失望，本不想在農村念初中，想直接進縣城或是進市裡念書，才會默寫彆人的作文——
哪知？被人……
唉，蘭燕燕極希望……
老師卻是覺得影響不大，還是可以進快班……
快班老師比較有資曆，快班同學個個是優生——
“蘭燕燕，你申請貧困生補助啊……”
“哦，我爸爸高位癱瘓……”
“啊？”
“我四年級開始就申請了……”
“那你還每天帶零食？”
“是為了換錢……”要沒有零食掉落，想從奶奶手上扣一分錢也不可能。
不光給蘭燕燕這個孫女扣門，便是對自己也扣……家裡養了十幾隻母雞+幾隻母鴨，卻是十天半個月不省得吃個蛋。
蘭燕燕總是讓奶奶不要自己種地，將地租給舅舅了……可就是不舍得……
性格決定命運——半點不假（早早晚晚會累死自己）。
蘭燕燕不想一放假就回家，家裡有一堆家務活等著她做呢。
便是家務活做完了，蘭奶奶也不樂意讓她安靜的寫作業——天天念叨著女孩子念那麼多書乾嘛？
蘭燕燕總是天黑才回家（在教室寫作業）。
好在蘭爸爸是支持蘭燕燕念書的……
“爸，你抄小說累不？”上一回去縣城，沒能找到加工的手工活（有是有的，不過是要女人織毛衣或是服裝流水線加工），蘭燕燕看到了租書店的火爆，立馬租了一套武俠的回來，讓爸爸邊看邊抄。
而蘭燕燕自己也抄，是抄言情小說。
抄好後，蘭燕燕就悄悄在學校附近寫小廣告——某某村某某人家有某某小說。
押金十塊，租金五毛。
鄉下地方，哪有那麼多選擇啊？便是手抄本也一樣受歡迎。
讀者多起來後，蘭爸爸來不及抄，隻得讓蘭燕燕去縣城進貨（有二手，就拿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