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留……(1 / 2)

南靖皇室的家宴設於太瀛湖中心的小島上。初夏時分, 微風吹拂,兩岸綠槐柳搖,湖中玉波蕩漾, 芙蓉照水,浮香繞岸。

在北淵甚少見到這等婉約雅致的美景, 可惜魏枕風卻無心欣賞。他眼前坐著趙眠的全部家人——靖帝為首,左右分彆是蕭相和趙眠, 接著是趙凜和必須被人抱著的小公主。

午間是日頭最烈的時候,好在四麵有清風送涼,加之他身上所穿的是最上等奢華的絲綢,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感覺到熱。然而拜靖帝的故作冷漠,蕭相的漠然不動, 以及趙凜的幸災樂禍所賜, 魏枕風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唯一歡迎他, 願意對他笑的隻有在蕭相懷裡不停扭動的小公主。可惜小公主不會說話, 幫不了他, 笑夠了便在蕭相懷中呼呼大睡, 最後被乳母抱走,在場隻剩下五個各懷心思的男人。

趙棲作為一國之君和一家之主, 率先開口:“聽說你很拽啊。”

魏枕風不解:“拽?”

趙眠對父皇獨特的口癖習以為常, 解釋道:“大概是很囂張的意思。”

“陛下您一定是聽信了讒言。”魏枕風謙和有禮地說, “晚輩一點都不拽。”

“父皇你彆信他,”趙凜忿忿道,“他就是很拽!他什麼都不怕!當初我和他一起回來, 路上遇見了一夥山賊,父皇你是不知道他的手段……”

趙眠睨了告狀的弟弟一眼,道:“父皇, 我覺得魏枕風還好,再拽沒我拽。”

趙棲扶額,心道眠眠你可彆說話了,父皇還不知道你啊,你是拽,但你也就拽給外人看看,在朕和丞相麵前就是一隻可以隨便擼的小貓咪,而魏枕風明顯和你不一樣。父皇這是在幫你打壓魏枕風的氣焰,父皇怕你日後被欺負。

趙棲的良苦用心蕭世卿是最懂的,他對兩個兒子道:“先聽你們父皇說完。”

趙棲衝著蕭世卿笑了笑,轉向魏枕風時又恢複了嚴肅臉:“你應該知道,朕和其他皇帝不一樣,南靖皇室也和其他皇室不一樣。太子的婚事朕和蕭相最多隻是提提建議,具體的還是由太子自己做主。”

魏枕風端坐著,乖巧點頭:“晚輩明白,陛下。”

“另外,隻要你和太子在一起了,有幾個條件你必須遵守。第一,在我們家沒有三妻四妾一說,你若有了彆人,太子一定會甩了你。”

趙凜順勢舉起砂鍋大的拳頭,威脅道:“我也會揍你!”

魏枕風繼續乖巧點頭:“是,陛下。”

“第二,你們談戀愛歸談戀愛,彆影響國家大事。”

魏枕風笑道:“這點陛下大可放心。”他在東宮來去自如不假,但隻要一接近太子殿下批閱奏本,存放案卷的地方,東宮侍衛的劍就會刷地往他脖子上架,一點情麵都不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太子現在可以接受與你長期分隔兩地,那朕也沒什麼可說的。”趙棲有些心疼地說,“但如果有一天他受不了了,朕希望你能想想辦法……”

趙眠忍不住插嘴:“父皇,兒臣受得了。”他愛哭又黏人的毛病小時候就改好了。

趙棲默默地看著自己嘴硬又倔強的兒子,看破沒說破。

魏枕風笑道:“陛下放心,就算太子受得了,晚輩也受不了。”

“沒事,實在不行還有父皇呢。”趙棲對著大兒子露出笑容,“父皇丞相還有妹妹會一直在上京陪你。”

趙凜怔愣住,指著自己:“父皇,那我呢?”

趙棲微笑道:“北境三年兵役,請——當初可是你自己答應的。”

趙凜泫然欲泣:“可是兒臣已經在外麵曬得好黑了,皇兄都快嫌棄死兒臣了!”

趙眠嫌棄道:“你確實好黑。回家這幾日一點沒有白回來,還是這麼黑。”

趙棲安慰小兒子:“朕昨日聽你祖母說,她新用的一款珍珠蜜膏美白的效果極好,回頭讓她勻幾瓶給你。”

趙凜大喜過望:“謝父皇!”

魏枕風問:“陛下能不能也賞晚輩一瓶?”

“你也要?”趙棲奇道,“你一點都不黑啊。”

“沒辦法,晚輩必須防患於未然。”魏枕風心有餘悸,“我們太子殿下是真的討厭黑皮。”

蕭世卿等一大三小聊完了黑皮,開口道:“阿凜若不想去北境,可以換一種方式將功補過。”

趙凜頓時如聽仙樂耳暫明:“果真嗎父親,什麼方式?孩兒可以去東宮給皇兄當暗衛,就像沈不辭那樣……”

趙眠眉間微蹙:“不需要。”

此事父親剛同他商量過,但他覺得趙凜年紀還小,不太忍心讓弟弟去外麵冒險,在北境軍營好歹還有師父看顧著他。

蕭世卿看出趙眠心中的擔憂,道:“你弟弟已經十七歲,即將成年,不小了。”

趙棲在父子二人來回看,催促道:“你們兩人又當什麼謎語人啊。有話趕緊說,急急急急。”

“父皇你先彆急。”趙眠問魏枕風:“三月前,我父親讓你關注東陵皇室失蹤一案,你去查了麼。”

魏枕風道:“蕭相提點,晚輩哪敢不去。東陵失蹤的是陵少帝的堂弟謝言秉,今年不過五歲,據說是好端端在家中忽然不見了蹤影。負雪樓多方探查,所得線索寥寥無幾,不足以還原出事情的全貌。”

趙眠揚了揚眉:“線索不夠,你就沒自己的判斷了?”

魏枕風笑了笑:“那倒不是。謝言秉不過一不諳世事的孩童,父親也隻是一個遠離京都權勢中心的閒散郡王,妻妾成群,子嗣眾多,謝言秉在其中不算受重視。倘若此案當真是某些人蓄謀已久而為,隻能說謝言秉是最容易得手的東陵皇室血脈之一。”

趙棲聽明白了:“也就是說,始作俑者是衝著小謝言秉皇室的身份去的。”

趙凜怒而拍桌,拍得筷子都崩了起來:“什麼人這麼惡心,竟然對無辜的孩子下手!”

趙眠道:“今日一早,千機院來報,你們北淵皇室也有孩子失蹤了。”

魏枕風有些驚訝:“千機院的消息這麼快?”

趙眠反問:“你已經知道了?”

魏枕風點點頭,他也是今日出宮接厚禮進宮才得到的負雪樓的消息:“北淵失蹤的是英王,也就是我六叔的小兒子魏承嗣,剛滿周歲不久。我六叔十分看重嫡庶之彆,阿嗣是他企盼多年的嫡子,光是看他給阿嗣取的名字,便知他多在乎這個兒子。阿嗣失蹤後,六叔恨不能將盛京掘地三尺尋找愛子,可惜依舊一無所獲。”

不像謝言秉,魏承嗣可以說是英王府的掌中之寶,伺候他的下人自然是儘心儘力。如此還能被賊人得手,幕後黑手的實力不可小覷。

若兩國皇室失蹤之案乃同一勢力所為,情況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先是東陵,再是北淵,難度逐漸增加,和升級打怪似的。”趙棲難得地麵色凝重,“難道下一個要輪到南靖皇室?”

五個男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在繈褓中熟睡的小公主。

南靖皇室人丁稀少得可憐,到了趙眠這一輩,先帝直係一脈隻剩下他們兄弟妹妹三人,其中最危險的自然是剛出生不久的小妹妹。

趙眠一聲冷笑:“我倒要看看誰敢動她。”太子殿下真正冷起來的時候,一身的威壓像極了蕭相,“自尋死路罷了。”

蕭世卿道:“嵇縉之此次回京,便是為了調查此事。他懷疑兩國皇室相繼失蹤,極可能與東陵的天闕教有關。”

自古以來,越是動蕩不安的時局越是滋生民間教派的溫床。東陵自陸妄掌權後,朝政日益腐敗,百姓民不聊生,他們在現實無法擺脫苦難,就會在神鬼之說中尋求希望。

天闕教在東陵和西夏紮根已久,近幾年以驚人的速度發展壯大。如今隻在東陵肆虐似乎已經滿足不了他們,北淵和南靖都發現了天闕教活動的蹤跡。

魏枕風道:“莫非天闕教是想一統三國,所以要先拿三國皇室血脈祭天?”

“不能排除此種可能。”趙眠道,“東陵本就是蠱毒之國,善於用各種秘法蠱惑人心。天闕教中人又極是狡猾,嵇縉之和千機院查了數月才算有了些眉目,找到了他們在南靖的數十個據點。”

趙棲聽得極是認真,一時竟忘了要在小輩麵前注意自己對蕭世卿的稱呼:“丞相哥哥是想讓好大兒去剿滅天闕教嗎?”

正在喝茶的魏枕風被小小地嗆了一下。

趙凜聞言急忙表態:“我可以!父皇,讓我去讓我去!”

趙棲皺起眉:“這……如果天闕教的確是衝皇室血脈而來,眠眠和阿凜甚至是朕都可以是他們的目標。讓阿凜去是不是太危險了?”

趙眠道:“趙凜願意去的話,兒臣會讓安遠侯等人陪同前往。”

趙凜繼續表態:“讓我去讓我去!”

趙棲歎了口氣:“好吧。但實不相瞞,朕對東陵出來的東西真的很有陰影。主要是吧,他們從來不真槍實刀地跟你乾,動不動就用什麼毒什麼蠱的生/化/武/器暗算你。我們這一桌五人,除了阿凜,誰不是深受其害?”

家宴上一陣沉默。

蕭世卿忽然道:“本相記得,北淵英王乃盛京禁軍統領之一。”

魏枕風道:“是。晚輩打算離開上京後,親自為六叔尋回嫡子,拿下這一人情。”

蕭世卿一頷首:“嗯。”

小公主很乖地等他們談完了正事,才嚶嚶哭了起來。蕭世卿起身欲去哄,魏枕風毛遂自薦:“蕭相坐,晚輩去吧。”

隻見小王爺嫻熟地抱起了小公主,發出一種奇特但不難聽的聲音,不一會兒就把小公主逗得咯咯直笑。

趙棲震驚道:“魏枕風這麼會哄孩子?”

趙眠嘴角上揚,有些驕傲地說:“對,他很會。”

“彆那麼驕傲,眠眠,”趙棲無奈道,“這對你來說又不是什麼加分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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