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留……(2 / 2)

幾日後,禮部定下了太子殿下登基的日子,是七月初六,距今還有近三個月。

太子殿下日後要穿的各類龍袍要開始繡製了,四季的常服,朝服,吉服……林林總總有數十總之多。尚服局的人來到東宮為趙眠量體,魏枕風和趙凜在一旁觀摩加聒噪。

“你這腰也太細了些。”魏枕風看著宮人記錄下趙眠的腰圍,“要多吃一點啊殿下。”

白榆笑道:“小王爺可彆瞎出主意。萬一殿下真的在這三月吃胖了,登基時龍袍不合身怎麼辦。”

“那不能夠。”趙凜臉上敷著珍珠蜜粉道,“皇兄吃是吃不胖的,他要是胖了肯定不是因為吃的。”

趙眠喜愛璀璨耀眼的顏色,平時多穿朱柿杏黃之類的顏色,隻有象征九五之尊的帝王色他從未穿過。他想象著自己穿上龍袍的樣子,忍不住問魏枕風:“七月初六,你能過來觀禮嗎?”

魏枕風眉頭皺了起來:“恐怕有點難。”在他的計劃中,整個七月上旬他都無法從盛京脫身,最快也要到下旬才能趕到上京。

趙眠頗為失望,但他並未表現出來:“無妨,你專心自己的事即可。”

魏枕風不想對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做出承諾,可他還是控製不住地加了一句:“但我會儘量趕來,我也想看你穿龍袍的樣子。”

趙眠擔心魏枕風為了來看他登基誤了大計,淡道:“龍袍孤會穿很久,你不必急於一時。”

有魏枕風在身邊的日子過得極快,仿佛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十日之期便到了。

魏枕風打算晚上出發,這樣他到達盛京時是清晨,可以多出一日的時間。

太子殿下似乎已經看開了,對即將到來的離彆表現得十分淡定,甚至沒有提出要送魏枕風出城門,演上一出送君千裡,終須一彆。

兩人像過去九日那般,一同用了晚膳,然後坐在桌邊大眼瞪大眼。

趙眠問:“你何時走?”

魏枕風看了眼天色,說:“大概半個時辰後吧。”

趙眠又問:“最後半個時辰你想做什麼。”

魏枕風看著他。

趙眠:“……”

魏枕風:“……”

趙眠被魏枕風抱進寢宮,放在了那張紫檀木的大床上,也在記事本上添上了最後一筆,剛好湊齊了五個“正”字。

魏枕風在東宮的這段日子和趙眠玩了不少花樣,有時趙眠都會好奇他哪裡學來的這些。但這一回,魏枕風沒有彆出心裁地玩花樣。

最正常,最簡單的姿勢,魏枕風在上,他在下,沒有什麼激烈的動作,魏枕風也沒有像之前一樣逼他說出一些難以啟齒的話,亦或是故意讓他看到某些失禮的地方。魏枕風隻是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然後克製不住地低頭吻他。

完全可以用“循規蹈矩”四字形容的方式,因為時間匆忙也來不及做充足的準備,在床上安安靜靜的魏枕風更讓人有些不習慣。可趙眠仍然沉醉不已,在一片輕緩柔和中得到了滿足。

事後,魏枕風照例要幫趙眠清理。除了第一次他不懂,之後他再未讓趙眠因此不舒服過。然而趙眠卻破天荒地拒絕了他:“時辰不早了,你走罷。”

“不差這麼一會兒。”魏枕風想去抱他,“我陪你去沐浴。”

趙眠推開魏枕風:“孤有點累,先躺一會兒再去。”太子殿下閉著眼睛,不鹹不淡道:“你應該不需要孤送?”

“不需要,你累了便早點睡。”

趙眠“嗯”了一聲,把自己埋進被窩裡。他聽見窸窸窣窣的穿衣之聲,很快,魏枕風就把衣服穿好了。

魏枕風要走了。

魏枕風看著被子裡鼓起的一大團,笑道:“你就那麼困?不再最後看我一眼?”

趙眠悶聲道:“要走快走,少廢話。”

魏枕風悠悠道:“做完就走,感覺和偷/情似的。”

“……滾。”

魏枕風笑了聲,彎下腰隔著被子抱了抱趙眠:“初秋再見,眠眠。”

被子裡的身體顫了一顫。

魏枕風真的要走了。

趙眠聽著魏枕風逐漸遠離的腳步聲,他似乎在門口還遇見了周懷讓。周懷讓問他:“小王爺這就走了?”

魏枕風笑著說:“走了。”

魏枕風竟然還笑得出來。

趙眠麵無表情地從被子裡鑽了出來,隨便披了件外衣,走到窗邊駐足。

窗外是離開東宮的必經之路,可他卻看不到魏枕風的身影,足以證明魏枕風走得多快。

一股怒火湧上太子殿下的心頭,他感覺到什麼東西順著他腿側流了下來,餘光瞥見放在桌上的記事奏本,突然覺得厭煩不已,驟然一甩手,筆墨紙硯全被他的袖擺帶了下來,墨汁濺滿一地,硯台撞擊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滿地狼藉。

這一聲巨響讓趙眠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有多失態後,他猛地閉上眼,試圖將這股火強壓下去。

他氣的不是魏枕風,他在氣自己。

氣自己說到做不到,根本無法平靜地麵對分彆。

氣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他天真地以為自己改掉了黏人愛哭的毛病,其實不過是因為沒有遇到想黏的人而已。

但他確確實實長大了,他不是五歲的小太子,即便黏不到喜歡的人,他也能做到情緒穩定,事事顧全大局,更不會再哭了。

趙眠再睜開眼時,整個人已經恢複了太子殿下該有的威儀。他轉過身,正要吩咐宮人端熱水進來,愕然地發現魏枕風竟然就站在自己麵前。

怎麼回事?魏枕風不是走了嗎?

他方才那麼不冷靜的模樣是不是都被魏枕風看見了?

趙眠強作鎮定,問:“怎麼回來了。”

魏枕風定定地望著他。

太子殿下披散著長發,站在狼藉之中。他隻穿了一件輕薄的外衣,隱約可見他筆直白皙的雙腿以及流下來的他的東西。

魏枕風眼中墨色沉沉,流露出一絲難過:“我本來想最後親你一下再走。”

“哦,”趙眠神色傲然,“來吧。”

魏枕風走到趙眠麵前,雙手捧著他的臉頰,低頭在他嘴唇上碰了一碰,而後低聲問他:“怎麼又發脾氣了?”

魏枕風這麼一問,趙眠就裝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又氣又恨:“我發現我陷得好深,比我想象得還要深。”

魏枕風大約明白了太子殿下在氣什麼,安慰道:“彆慌,有我陪著你,你陷得再深也沒我深。”

“胡說。”趙眠在這種事上也不忘爭強好勝,“明明是我陷得更深。”

魏枕風愕然:“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說走便走,瀟灑死了,一點都沒有舍不得的樣子。”趙眠低聲控訴,“我說我舍不得你,你就故意嘴欠氣我——我為什麼做不到你那樣?”

魏枕風眉梢微挑,道:“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問你,你願意為了我放下手中政務,離開南靖,一走便是一月麼。”

趙眠露出猶豫的神色。

魏枕風追問道:“我再問你,你願意為了我放棄南靖的皇位嗎?”

趙眠愣了愣,搖頭:“不願意。”

“那不就得了。”魏枕風歎了口氣,手上輕一用力將趙眠的嘴擠成了鴨子狀,“你不要總是看我說了什麼啊趙眠,你要看我做了什麼——你覺得我瀟灑?可我不瀟灑能怎麼樣,抱著你哭哭啼啼地說我不走,不報仇了麼?那樣也太弱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趙眠想說自己還會喜歡,可他從來不是會喜歡弱者的人。

魏枕風道:“正如你用高傲遮掩自己一樣,我的瀟灑又何嘗不是一種掩飾。”

趙眠呆住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魏枕風的眼眶好像……有一點紅?

魏枕風輕笑一聲:“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留在你身邊。”

趙眠合上眼,心中悸動不已。他靠進魏枕風懷中:“對不起。”

魏枕風不過正經深情了片刻,語氣又變得半真半假:“所以啊,我才是陷得更深的那個,趙眠你彆和我搶。”

趙眠笑了一聲,又苦惱道:“可是我們不能這樣,魏枕風。”他無助地抓住魏枕風的衣襟,“像你我這樣的人,心中除了江山社稷,又還能有什麼……”

“還能有你。”魏枕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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