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研藤四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隱約明白弟弟們的感受了,作為刀劍,確實抗拒不了來自審神者的愛惜——即使是笨拙的。
“無所謂。”
他暫時喊不出“大將”,便含糊道:“我是刀劍。刀劍隻會在意使用者的態度。”
“所以,一起去避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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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研藤四郎打探到了一家旅館。
他的氣勢十分唬人,鋒利感拉滿,絲毫瞧不出患有輕微的暈血症。倒黴地被他揪住的低級妖怪一邊生氣“居然有人類”,一邊老老實實地指路。
“對人類友善的旅館,隻有那家了。”
低級妖怪屈辱地解釋道:“那家旅館的老板娘,生前是人類。死後才來到這裡,開了旅館,接待各路神明,以及誤入的人類。”
“哼,快放了我!”
藥研:……
考慮到審神者的年齡,他沒再乾暴力的事,鬆開了撲騰著的低級妖怪,牽著花子趕路。
他望見了旅館的招牌。
【千尋、琥珀川】。
怪怪的。比起店鋪名,更像是兩個人的名字——這份困惑,在聽到老板娘的自我介紹時化作了恍然。
“我是千尋。”
少女模樣的老板娘指了指旁邊的五官精致的男士:“這是我的丈夫,琥珀川。”
她半蹲下,溫柔地摸了摸花子的黑發,渾身散發著時光沉澱後的通透感:“被嚇到了嗎?我第一次進入這裡,也特彆慌亂。”
“已經安全了噢。”
花子蹭了蹭她的掌心。
女孩正要感謝,就因冷風而咳了咳。嗓音稚嫩,啞啞的,讓房間內的幾個非人類都驚了。
藥研藤四郎翻了翻背包。
他攜帶了多種草藥,以備不時之需。少年找出治療咳嗽的,借用了廚房。
苦澀的藥味伴隨著雨聲彌漫——
他慢慢放鬆下來。
牽著審神者,果然不習慣。
人類的、溫熱的體溫,柔軟的觸感,都會令他聯想到死去的兄弟們。這一路上,全靠強悍的意誌力支撐著他保護審神者。
他摁了摁太陽穴。
調整了一會兒,他去了前台。
藥在煮、房間中有小毯子,審神者不會著涼……藥研藤四郎思慮著,付了住宿費。
“咳、咳咳。”
他愣了愣。
由於窗戶開著,付喪神的感知力又高,他輕易地捕捉到了花子的咳嗽聲。似乎是忍耐了許久,趁著他不在,才敢咳出來。
他俊秀的麵容上浮現出擔憂。
“我還以為你們關係不好。”
“……什麼?”
名為“千尋”的,曆經千帆的老板娘俏皮地眨了眨眼,眉宇間含著笑意:“你迫不及待地放開了她的手,卻舍不得她受一點點苦嗎?”
“……”
藥研藤四郎沉默。
屋外的雨拍打著瓦礫,淅淅瀝瀝地流淌著,彙入石橋下的河流。他收好千尋退還的多餘的錢,指尖劃過本體,獲得了跟人類截然不同的觸感。
少年低聲說。
“在和過去告彆之前。”
“我不知道該怎麼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