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聽見“咕嚕”的一聲。
小夜的眼睛亮了亮。終於有了話題,他鬆了口氣,順理成章地開始照顧客人。
他領著棘去廚房。
他察覺到了棘的尷尬,可他不清楚該如何安慰。小夜左文字絞儘腦汁地分析著花子、信濃、長穀部等善於表達的人的舉止,試圖現學現用。
……分析失敗。
招待客人真的太難了。
“那……”
話語戛然而止。
反應過來自身的術式的棘馬上噤聲,隻發出了一個飽含訝異的音節。
男孩停下腳步,驚疑不定。
小夜左文字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那是一麵濺滿血跡、紅白交雜的牆壁,象征著殘酷過往的一角。當初加州清光、壓切長穀部做大掃除時,粟田口一派仍獨立於其餘刀劍之外,所以這麵臨近粟田口一派的臥室的牆就被漏掉了,成為了清理盲區。
小夜左文字語塞。
小短刀沉沉地說:“不必在意。”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一丁點的無措都沒泄露,“冷酷”地補充:“習慣,就可以了。”
棘:……?
棘謹慎地配合,點了下腦袋。
這座建築,似乎與他的想象有差異。他拉下了衣領,不再隱藏咒紋。
隨著細致的觀察,他漸漸發現,中央庭院、幾個特定房間,是最光鮮亮麗的。彆的區域,都能尋找到詭異的血跡、破碎的鐵片、崩塌的水泥木屑。
他的心情不斷下滑。
兩人抵達了廚房。
小夜左文字沒有意識到他的變化,認真地翻了一遍,翻到了燭台切光忠出陣前留下的飯團。他把飯團遞給棘:“吃的。”
棘一動不動,注視著他。
小夜左文字不解地反思了自己,沒反思出結果,才毫無語調起伏地詢問:“怎麼了嗎。”
“……”
棘沒法回答。
他再一次體會到記憶的重要性。
現在的他,唯一認識的參照物,就是油屋。那是個充斥著剝削和階級的地方。大部分的妖怪都狡猾又市儈,一邊因他的身份懼怕著他,一邊偷偷罵他。
他不怎麼理解。
他隻知道,油屋是謊言編織而成的。
是鍋爐爺爺跟小玲姐姐的關切,將他從無窮無儘的謊言中撈了出去,維持住了他的本性。
這座建築,會是比油屋更深的地獄嗎?
他想要放下警惕。
但貧瘠的記憶,拿不出放下警惕的理由。
——“我不認為是詛咒噢。”
——“無論是第一次遇見,還是剛才,棘都在給予我祝福誒。謝謝你,棘。”
他一點一點地摸索記憶,愕然地發覺,那幾句話、那雙彎成月牙的眸子,是他霧蒙蒙的世界裡,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
棘慢慢伸出了手。
他垂著睫毛,咬下飯團的一瞬,腦海內閃過的,是花子的名字與漂亮得像是櫻花的弧度。
他弄丟了過去、辨彆不了真相。
他隻記得。
他們約好了,他會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唯有這個,不會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