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是(1 / 2)

煉劍 白糖三兩 7952 字 5個月前

骨箭的威力將尚善的鱗甲擊破, 穿透血肉的傷口深可見骨,好在他是魔族,並未被傷到要害, 僅僅是重傷。隻是這一下著實將他激怒了,一聲長嘯後便揚起巨尾朝著那抹紮眼的紅衣甩去。

曲流霞咬牙閃避, 心知今日再無法要謝衡之的性命。他本以為這是個天賜良機,誰知道會有這樣的變數, 他從前怎不知謝衡之身邊有這麼一個幫手。

“你乃魔族, 竟甘心去做仙門的走狗。”看到這個毀了他好事的黑蛟, 曲流霞心中氣得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

回應他的又是一擊, 同時霽寒聲與蕭停也齊力向他攻來。

此處這樣大的動靜, 他們必定已經向附近的仙門求援,再不走就再也來不及了。然而曲流霞仍是心有不甘, 法器雖拿到, 卻沒能對謝衡之斬草除根, 來日謝衡之是如何也不會放過他。隻怕在謝衡之死前,他都不能再輕易現身。

眼看他已沒有更好的選擇, 隻好在被黑蛟的獠牙咬碎前逃離。

塵埃漸落,原來安靜祥和的村落已是一片狼藉。神樹被砍下之時,還有村民大著膽子看熱鬨,認為亂舞的樹根是神靈生氣,要給他們降下刑罰。而等到曲流霞來搶法器後, 村民意識到場麵不對,也紛紛逃離,剩下看熱鬨不怕死的,在骨箭離弦之後都被氣勁所殺死。

虞禾疼得麵色慘白,氣息微弱, 勉強攥住謝衡之的衣襟,張口似要說些什麼。

謝衡之低頭道:“沒事了。”

她終於鬆懈下來。

即便尚善看起來再好說話,始終還是個魔族,不是什麼危難之際出手相救的良善之輩。幸好主仆之契仍在,無論如何他都會勉力護她不死。

最後關頭,他終於是忍不住動了。

麒麟骨是傳世神兵,一箭將尚善打得皮開肉綻,疼到幾乎不能再動。救虞禾還得救謝衡之這事讓他心情與傷勢一起惡劣,幾乎是曲流霞一走,他便哀哀地叫了一聲化為小蛇,重新纏上虞禾手臂。

事態平息,謝衡之抱著虞禾緩緩落下,事情也必須暫時擱置,他們要回到棲雲仙府治傷。

另外三人無不是被眼前猝不及防的變化給嚇呆了,直到謝衡之走到麵前才回過神來。

霽寒聲最先忍不住去看謝衡之懷裡沒了聲響的人,問:“虞禾她,如何了?”

“傷重,不算太好。”

師清靈麵上淚痕已乾,徒留驚異與絕望,她上前幾步,牽住謝衡之的衣角,杏眼微微睜大,嗓音顫抖:“師兄……你,你不能跟她……”

“我自有打算,回了宗門,還有話問你。”謝衡之意味不明的語氣,像是另一根冰涼的箭矢,無聲刺中師清靈的心口,她僵立在原地,一時無措,連話也說不上。

蕭停麵色冷凝著,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幾乎想大罵虞禾騙子。

“與魔物私通是重罪,師兄想要如何?”

他眼神陰翳,仿佛有毒焰在其中翻滾。

虞禾沒有能力降服這等魔物,十二樓倘若有這麼一隻黑蛟,仙府的記錄中定然不會漏下,這是她從禁地放出來的魔族。倘若她真是這麼做,已經是犯了死罪。

在他的記憶中,謝衡之高風亮節,是衣不染塵的正道楷模,如今卻為了虞禾,與最下賤肮臟的魔物牽扯在一起。

“回仙府再議。”謝衡之說完後,見蕭停還有話,略顯冷淡地掃了一眼,他又抿起唇,將話憋了回去。

——

謝衡之身死的消息傳出去,大多數人都是不信的,正如棲雲仙府掌門祭陣消亡一事,甫一傳出,都當是有人在胡謅。然而前者是為了躲避追殺故意為之,後者卻是真。

對於文尹君的死,謝衡之早有預料,玄宗宗主的占天之術少有差錯。文尹君早早便定下接任掌門的人選,便是已經知曉了命數將至。除了讓虞禾傳達的密信以外,在蒼雲山還有文尹君的一縷魂絲,隻等謝衡之繼任掌門之位時開啟。

謝衡之回到棲雲仙府,去的第一個地方是藥宗。

五個人身上都帶著傷,謝衡之和虞禾傷得最重,到棲雲仙府的時候,二人的衣衫都快被染成了血衣。

然而謝衡之避開了眾人,反命人尋來了公儀蕤,而後讓其他人都退下了,留公儀蕤替他們醫治。

看到二人身上幾乎如出一轍的傷勢,公儀蕤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命劍的事被人知曉了。”

“是。”

謝衡之低垂著眼眸,目光落在虞禾的臉上,她雖然已經昏迷,還是會因為疼痛皺起眉。

公儀蕤難得都嚴肅了起來。“你可找到了解決之法?”

謝衡之慢條斯理地擦著指縫的猩紅,說:“找到了。”

他找玉玲琅偷襲十二樓之前,還去拜見了一位蓬萊的前輩,對方告訴他,想要解除命劍還有一法。倘若能夠破境,劍化虛空,消於萬物,亦是生於萬物,此前立下的命劍之咒會不複存在。

破境之後,便該參悟心劍,他回到仙府閉關,本是為了此事,隻是後來被迫出關,再想破境,竟又覺得不是時候。

謝衡之很少猶豫,然而自從虞禾來了棲雲仙府,他就好似一直在等什麼。

等時機成熟,等他們都放下,等自己足夠心硬。一直等到最後,這道漣漪卻仍是不肯平息。

“接任掌門一事,你心中想得如何了?”公儀蕤總覺得有些不真切,一切發生的太快,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借花之陣後,劍宗折損最多,轉而傳來謝衡之身死的消息,師無墨在連番打擊下被氣到昏過去。如果再知道謝衡之用了命劍護體的咒法,不走火入魔都算好的。

“沒什麼好想的。”對他來說,不過是換一個身份,與從前並無太大區彆。

謝衡之服了丹藥,簡單處理了傷勢,又將一條軟趴趴的黑色長條從錦囊中掏出來。

公儀蕤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條小蛇。“不會是死了吧……”

他正想用手去戳一下,小黑蛇忽然活過來,猛地一口咬在他手上,公儀蕤痛叫一聲,瘋狂地甩手。

“鬆口。”謝衡之平靜道。“他會給你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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