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野連忙跟上。
才走兩步，一個西裝革履的精英男人擋在虞圖南麵前。
虞圖南見過他。
就是剛才季湛要進來，擋在他麵前的晚宴主人卓文川。
卓文川辦這個晚宴，主要為結交朋友。
豪門圈就這麼大，發展到頂部，其實玩的是人脈遊戲。他以後會接受父親的企業，現在多認識點朋友，有利無害。
陸子野是陸氏集團的小少爺，虞圖南更厲害，能拿捏住陸子野，給他們一個小小的人情，加入到他們公司裡，怎麼都能混個“一起創業”的夥伴名號。
況且，免費送錢給他們，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場其他人沒料到卓文川出手這麼快，驚歎於他的舉動，又羨慕被他搶先一步。
“多少錢都可以。”
卓文川笑著。
虞圖南語氣淡淡：“不想要你的錢。”
她禮貌頷首，側身，離開。
一套動作瀟灑流暢，禮貌優雅中又不失氣場。
卓文川一愣，不解：“為什麼不想要我的？”
“我喜歡紅頭發。”
卓文川：？
送錢都送不出去？？
旁人的目光由羨慕轉為可憐。
還好沒跟虞圖南談商業方麵的事，不然就要被她吐槽沒有紅頭發了。
不對，紅發？
整場晚宴裡，有一個人有紅發，但那人是...季湛！！
瞬間，被他們嫌棄穿便裝不正式、像個無禮混混的季湛，成了所有人羨慕的焦點。
轉瞬間，虞圖南已經在季湛旁邊坐下，陸子野沒坐，乖乖站在虞圖南身邊，像出去談事時拽姐旁邊的乖巧助理。
季湛感受著身邊兩個人的壓力，仍麵無表情，保持鎮定，繼續看對麵的空位。
搭在頭盔上的手，無人發現，青筋微湧。
等了好幾分鐘，沒有等到虞圖南說話，季湛頓了一會，實在按捺不住好奇，聲音沉沉：“什麼事。”
虞圖南解釋：“我剛才聽到了一些言論，我一向討厭比較，這不是我弟弟或者我的想法，說這種話的人，本質是對你的嫉妒，希望能有第三人打壓你的氣焰，他們做不到，所以選擇了我弟弟，如果你想澄清或者做什麼打臉，我弟弟可以配合你。”
“人性如此。可能幾天之前，他們還在瞧不起陸子野。”
季湛：“不用。”
停頓兩秒，冷聲補充：“沒事了？”
虞圖南輕笑，把名片遞給季湛，“我和我弟弟有一家影視公司，最近正在尋找投資夥伴，有沒有興趣？”
陸子野強調：“她隻是喜歡你的紅發，你閃閃發光的耳釘，想拉你回去當閃閃發光的財神。”
——所以，他始終是她唯一的弟弟。
季湛唇角乾澀，手指微緊。
半晌，又緩緩鬆開。
“你不喜歡紅發。”季湛篤定。
陸子野歎氣：“她真的喜歡。”
季湛輕嗤：“她把你管教得很嚴格，上次你微博發了西裝，就是為了給虞圖南看的吧。”
陸子野微愣，“你怎麼知道？”
季湛頓時語塞，拿起頭盔起身想走。
虞圖南漫不經心地按下頭盔，淡淡一笑，以隻有他們三個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我確實把陸子野管得很嚴，從前，他染過紅發，被我一路打回洗發店染回黑色。當時正在讀書，染發不被允許，更重要的是，他當時的夢想是成為古惑仔，想從此踏上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路，我認為那樣太危險，現在，我有保護他的能力，再說已經成年，他有了自己的審美，如果他認為染發很好看，而不是人雲亦雲覺得染發很帥很酷很獨特，他隨時可以染。”
“現在你會讓他染紅？”
虞圖南：“不會。”
季湛眼眸微沉，正想起身，又聽得虞圖南說：“不過，可以考慮染成綠的。”
陸子野：？
“這樣，你們倆站在一起，就是紅綠燈。”
季湛：......
陸子野：？？
虞圖南剛說完，就遭到陸子野“慘痛”的報複，陸子野反手一個鎖喉，搖晃她的肩膀：“你怎麼能讓我染綠的，你做個人行不行。”
“哪有人喜歡被染綠。”
“綠色挺好的，護眼。”
虞圖南笑得戲謔：“以後我的辦公室裡，就能有一片行走的青青綠草原。”
“虞！圖！南！”
虞圖南笑了兩聲，轉頭指向前方：“好，不鬨了，我們公司的紅鈔票走了。”
陸子野疑惑轉頭。
身旁哪裡還有季湛的身影。
“紅綠燈計劃遺憾失敗。”
陸子野：！！
“一點都不期待，哪會有遺憾！！”
虞圖南笑著將包放到陸子野懷裡，起身離開，卓文川訕笑上前：“晚宴還沒開始。”
虞圖南收回笑容：“有點事，不留了。”
在場的人自然知道虞圖南打算去找季湛，有三個一向瞧不起季湛，見不得一個沒禮貌的混混比他們過得好的紈絝公子哥，不屑譏諷：
“還是彆找季湛，他估計就是個少爺空殼。”
“剛回家，季伯父看他那樣都懶得搭理他。”
“他一個月前，因為打架進了警察局，找他當合作夥伴，公司遲早要完。”
“穿成這樣過來，當初掃黑怎麼沒把他掃了。”
眼見著他們吐槽得越來越起勁，虞圖南眼神沉沉。
忽地想起初一時，陸子野上小學。
當時她跟陸子野已經分開好幾年，偶然從舅舅那聽到陸子野跟人打架，姑媽把他狠狠罵了一頓時，她中午跑到陸子野學校，準備去教訓他一頓，沒想到在小巷口裡看到了陸子野，他被一堆高年級的學生圍在中間。
他們罵他：
你是個災星，害死了自己媽媽，難怪爸爸不要你；
學校裡，就隻有你穿得最差，衣服很久都沒人洗，臟兮兮的臭小孩；
就你這樣還當混混
然後再是一頓打。
虞圖南記得她當時衝了上去，陸子野讓她跑，那群高年級的人轉頭把目標放在她身上。
絕望之際，有個大姐姐出現，兩三下幫他們打跑了那群高年級的臭王八。
那是虞圖南第一次罵人，罵了好多遍。
回家後，世界沒有改變。
唯一改變的是，虞圖南把好不容易求來的學奧數的機會，改成了學功夫。
這三位高高在上、從未經曆過苦難的紈絝少爺不會知道，當麵對不講理的攻擊時，武力，是她和陸子野能做的最後反擊。
它不能改變什麼，卻能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
季湛顯然一樣。
卓文川顯然發現了氛圍的異樣，訕笑著解釋：“是我的問題，沒在請帖上寫明要穿正裝。”
虞圖南挑眉：“不穿正裝怎麼，打架又怎麼？他可以不穿正裝進晚宴，你能？因為不能，所以嫉妒得麵目全非？想方設法給他潑黑水，以此達成讓全世界都討厭他的目的？”
“他靠武力解決你這種敗類，起碼靠的是自己，而你這種紈絝，平常用錢和地位擺平彆人的時候，沒覺得丟臉？離開家庭，你一分不值。”
虞圖南居高臨下地嘲諷一番，轉頭從陸子野手裡拿走自己的包，語氣淡淡：“他們擋我路了。”
陸子野秒懂，邊走邊慢條斯理地解開西裝扣。
動作帥得不行。
上前一步時，最前麵的人下意識抬手擋住，他順勢握住對方的手，“輕輕”一拉直接把他推到另外兩個人身上，三個人齊齊倒在結實的大門上，硬生生撞了一擊。
做完這一切，陸子野整理有些褶皺的西裝，係好西裝扣，手心向上恭敬道：“姐姐，路開好了。”
話音剛落，有一位許是受不了如此傷自尊的“開路”方式，氣憤往前想找麻煩。
陸子野手肘順勢擋了一下，不滿地把人轟走。
“彆擋著我姐姐走路。”
虞圖南走出，語氣淡淡：“歡迎下次再來找茬。”
而後，瀟灑離開。
很拽很好看。
剛走兩步，虞圖南腳步頓住。
“怎麼了，姐。”
陸子野跟上來好奇問，一抬眼，不小心瞥見正前方的季湛。
場麵一時安靜下來。
有點詭異，氣氛尷尬。
尷尬得顯然應該是季湛。
有人罵他，麵前的這兩個人幫了他，無論怎麼樣，他似乎都應該說一句感謝的話。
但顯然，他又不會說。
如果他真的不說，難免又會被人譏諷兩句。
虞圖南想了想，問旁邊的陸子野：“你說，他會不會像影視劇裡演的那樣，深受感動，熱淚盈眶地決定加入我們的公司，用錢回報我？”
其他人：？？？
你們敢再直接一點嗎？
季湛身形動了動，緊抿唇角，僵硬地回到廳內拿起頭盔離開。
季湛跟陸子野擦肩而過時，陸子野遺憾搖頭：“姐，你說的劇情，顯然沒有發生。”
虞圖南：“哎，終究不是影視劇。”
快要繃不住的季湛：.....
要被這對姐弟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