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一更 下跪(二合一+補昨日更新)(……(1 / 2)

陸成午心情不好的時候, 常去彆墅後麵的小花園對著一園子的山茶花靜坐。

下午天氣一般,烏雲沉沉,天氣預報報了待會有中雨, 空氣悶熱潮濕, 又加之微博上的網劇討論還在繼續,無端添了幾分心煩意亂。

陸成午沒去常坐的露天觀景點近距離賞景,因為這場雨,不得不坐在靠彆墅的八角亭裡喝酒。

有白日裡借酒消愁的味道。

彆墅內的人都看出了陸成午今日心情不佳, 很有眼色地放輕動作不敢影響他, 更不敢打擾,生怕觸了黴頭讓陸成午借機把怒火發泄到他們身上。

偏偏有意外者闖入,在槍口上生事。

未等管家過去通報,陸子野不耐地闖入小花園, 腳步聲陣陣, 陸成午沉著臉正要發脾氣, 側身看到虞圖南和陸子野時,嗬斥的話語咽了回去, 起身, 雙手背在身後,表情比剛才更加陰沉。

如果虞圖南現在想在他麵前耀武揚威,炫耀這場戰績,實在幼稚。

陸成午注意到一同和虞圖南、陸子野進來的紅發男孩,多看了眼。

他應該就是季文柏提到的“兒子”。

早前應酬時就聽說過季文柏最近天天為他兒子頭疼,剛找回來,叛逆得不行,誰的話都不聽,一股街邊混混的味道。

跟陸子野一個脾性。

不知尊重, 不懂禮數。

“在外邊野慣了,回家要靠闖?”陸成午緊盯著陸子野,威懾十足。

虞圖南上前一步狀似隨意地擋在陸子野、季湛前麵,滿不在意地勾唇,“本來想驚喜出現,看看中年老男人破防現場,可惜沒看到。”

陸成午臉色陰沉如水,正想讓管家把虞圖南和季湛打發出去,虞圖南抬臂晃了晃手裡的文件:“剛才沒讓觀眾品到笑話是我的失誤,不過現在還有豪門醜聞這樁八卦談一談,相信陸總應該會很滿意?”

陸成午臉色微變,腦海裡閃過一個想法,下意識走出八角亭,下台階上前兩步,看清封麵上的字後,身形一頓,“親屬報告”四個字刺得人心慌。

天上忽地下起了小雨,管家上前兩步進入八角亭,將早前準備好的傘撐起,規規矩矩低頭站在陸成午身後。

“既然下了雨,那我快點說完,省得浪費雙方時間。”

陸成午雙手緊握成拳,“退出去,不準任何人進來。”

管家恭敬應下,雙手向前伸,將黑色的傘柄遞給陸成午,淋著雨快步離開,路過季湛時又聽陸成午說:“把他帶出去。”

季湛扯唇,淡淡瞥了眼管家,一股“你敢動我試試?”的囂張勁,管家之前聽說過他的身份,更知曉他的脾氣,不敢動粗,隻得回頭求助般看向陸成午。

倔強的少年不肯走,陸成午氣得臉色僵硬,在心裡暗罵季文柏和季湛這對父子。

罵歸罵,又不敢真的派保鏢過來把季湛送出去。季文柏為了離家出走的兒子不惜跟他杠上,可見季湛在他心裡有多重要。

真對季湛動手,季文柏早跳出來跟他拚命,到時候影視界就不是現在這般小打小鬨了。

思及此,陸成午隻得壓著脾氣說:“季文柏的兒子來陸家做客,陸家自會招待一番,現在下了雨,不適宜待在這。”

季湛沒動,仍保持著目視前方看空氣的習慣。

場麵一時詭異下來。

虞圖南輕笑,側身拍拍季湛的肩膀:“跟他去客廳裡休息會,吃點東西。”

陸成午不想讓接下來的事傳出去,在她跟陸子野、季湛羽翼還未豐滿之前,季湛少知道點事,對他有好處。

季湛抿唇,頓了兩秒,轉身朝來時的客廳走去。

無視陸成午的話,倒很聽虞圖南的。

說什麼應什麼,連句“為什麼”都不問,讓他走就走。

陸成午深呼吸,壓著情緒。

小花園裡,除了陸成午,隻剩下虞圖南和陸子野。

雨越下越大,虞圖南上前幾步,跟陸成午擦肩而過走進無人的八角亭裡,坐在陸成午原先的石桌前,桌上點心茶水應有儘有。

山茶花布滿花園,純淨潔白。

“倒是會享受。”

虞圖南譏笑,起身,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陸成午的身影。

他撐著傘,傘沿擋住大半視線,虞圖南用從小石桌上拿的一把折扇,輕輕挑起黑傘的傘沿。

“現在沒人了,我應該怎麼稱呼您,陸總?”虞圖南頓了頓,漫不經心地問:“亦或者,我生理學意義上的父親?”

陸成午臉色陰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彆裝了,陸成午。”虞圖南皺眉:“為了保險起見,我做了兩套檢測,一套親子鑒定,一套親屬鑒定。我跟你是父女,跟陸子野是同父同母的姐弟。”

虞圖南特意強調了“同父同母”四個字。

“你自己在訪談中提過,你還有一位養在國外的女兒,神秘低調,大陸子野兩歲。正巧,我也大陸子野兩歲,既然我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姐姐,那位低調神秘的陸小姐又是誰?

生下我的母親不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內又生下一個女兒,當初又沒有雙胞胎的消息,所以她要麼是你撿來的養女,要麼是你喜歡的私生女。你利益至上,不可能對一個無血緣無價值的養女那麼好,答案是後者,對吧?這一園子山茶花,就是你為她媽媽種下的,純潔又美好的白月光。”虞圖南嗤笑。

“我出生時,你調換了我跟她的身份,讓我成為無母的孤女,私生女取代了我的位置,在陸家安然無憂地活了下去。

你真的很愛她,愛你的白月光,為了將陸氏資產交給她,放縱陸子野為非作歹,路人緣儘失,等他受千夫所指,陸梓漪回國後,你就可以用‘對陸子野失望’的借口,廢除他的繼承權,順理成章地資產交給低調的私生女。”

陸成午由最初的慌亂,聽到最後,已經慢慢冷靜下來。

越危險的時候,越不能崩。

“你想要什麼?”

虞圖南語氣淡淡:“不愧是小時候調包女兒的大心臟人物,恢複得這麼快。”

陸成午無視虞圖南的陰陽,深呼一口氣,重複道:“我會儘可能滿足你。”

虞圖南倒沒料到陸成午會這麼快猜到她的來意。

她從沒想過能用一份簡單的親子鑒定報告整垮陸成午,現在陸氏集團掌握在他手裡,他最有話語權,把這條消息曝光,她不僅失去了最後的底牌,到時候憑借陸成午在影視圈的資源和地位,把事情公關下來。

到時候他有很多理由解釋,不清楚為什麼孩子會調包,再花錢雇個替死鬼出來,事情過去那麼多年,沒有證據給他定罪。

在道德的輿論場上,他會受儘謾罵,儘管會對他的生活造成影響,但在事業上,最壞也隻是從管理位上退下來,將陸氏集團CEO的位置交給彆人,由彆人來決策。

私底下,他依然掌握陸氏的命脈,股票、財產由他掌控

想讓他真正遭殃,一份親子鑒定不夠。

等輿論、熱度過去,她和陸子野會成為陸成午的重點打擊對象。

可那時候,她失去了對抗陸成午的底牌。

將底牌牢牢握在手心裡,讓陸成午忐忑,讓他緊張,讓他永遠活在定時炸彈爆炸前兩秒。

虞圖南:“第一,你不能插手南北影視的事,且不能再利用地位、人脈、資源、資產針對南北影視。”

陸成午答應得很快。

“第二,我要價值二十個億的陸氏集團股票。”

陸成午皺眉:“太多了。”

虞圖南:“那就讓我弟弟跟陸小姐好好爭奪一下家產,鬨得陸氏雞犬不寧,看看是二十億多,還是陸氏比較值錢。”

一直默默吃著瓜子,看虞圖南和陸成午正麵交鋒的陸子野吐出瓜子殼,好奇:“姐,你不爭家產?”

“不用,你的就是我的。”

陸子野想了想,確實如此。

繼續叭叭嗑瓜子,還細心地用手剝了一部分瓜子仁,給虞圖南留點。

陸成午闔眸,心裡怒意滔天,唇角發顫,半晌隻沉聲問:“還有什麼?”

虞圖南:“第,你需要讓那位陸小姐,跪下來給我道歉,一是為奪我網劇,二是為奪我生活。”

陸成午想都沒想迅速出聲:“不能下跪。”

虞圖南一反常態,很好說話。

“那錄視頻道歉吧,好好告訴她,拋掉她上次跟我說話時的語氣,姿態放低些,態度誠懇點。”

本來陸成午想否決這條,讓一生驕縱的陸梓漪道歉,比打罵更讓她難受,但虞圖南都退了一步,他下意識選擇妥協。

僅僅錄視頻道歉,對陸梓漪來說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陸成午聲音低啞:“我答應,這樣總行了?”

虞圖南沒說話,下了一步台階,用折扇扒拉落著雨的傘沿,淡淡問道:“能抬頭嗎,我想最後看一次,我生理學意義上的父親,到底是什麼樣。”

許是落著雨,沒來由得讓人心裡添堵,有些傷感,就好像文人大家總喜歡借雨抒發傷情。

陸成午因為這一句話,有一瞬間的動容,也因此想到了許多。

到底是他的兒女。

其實陸成午對虞圖南心裡抱有一點點點的虧欠,隻是一點點。他沒想過把虞圖南逼上絕境,隻要虞圖南保持之前那樣十八線的狀態,沒人知道她,不妨礙陸梓漪,他會給她一定意義上的經濟補償。

陸成午抬頭,準備好好跟虞圖南談兩句時——

“啪”的一巴掌,狠狠扇過來。

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雨的嘩啦聲,虞圖南語氣淡淡:“看清楚了,原來是人模狗樣。”

語畢,又是一掌。

左臉、右臉的巴掌印非常明顯,虞圖南抬手,還想扇第下時,陸成午連忙抬手擋住。

坐在圓桌前嗑瓜子的陸子野瞬間精神,嗖嗖跑過來自後麵抱住陸成午的雙臂,不讓他反擊。

而後,第巴掌再一次拍到陸成午的左臉。

清脆,響亮,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她扇得很重,比初中時打陸子野重百倍,不留一點情麵,簡直是下了死手的狀態。

說話時,左臉已經有點點淤血。

虞圖南漫不經心地揉手,語氣淡淡:“第一掌為我,第二掌為陸子野,第掌為我的母親,這巴掌,你受得住。”

抬頭,她朝陸子野說:“準備走了。”

陸子野點頭,嫌棄地一把推開陸成午,任憑他全身僵硬踉蹌走了兩步,回到八角亭裡拿外套,走到虞圖南身邊小聲嘟囔了句:“沒傘。”

虞圖南好似沒聽見,麵無表情往前走,跟陸成午擦肩而過時,他紅腫著臉,氣得話都說不出來,發抖指著他們,呼吸不順,連喘了幾口氣:“你們這..這...”

後麵的話,虞圖南沒聽。

她收回目光,往前走了一步。

雨滴落在發間。

雨幕裡,虞圖南往後踹了一腳,正中陸成午的膝蓋窩,疼得他踉蹌往前倒,站不穩,鬆開手穩住身體,但依然雙腿跪倒在地。

手撐在地上,幸好沒造成腦袋著地給磕一個的慘案。

陸成午黑著臉,回頭正欲發狂,被他不小心鬆開的傘,如黑玫瑰搖曳落下。

忽地,被一隻蔥白纖細的手接住。

手上沾了點點雨珠,傘沿往上,露出虞圖南的臉。

丹鳳眼上挑,鼻梁高挺,眉骨卓絕,即便淋了雨,也沒有顯出半點狼狽。

陸成午跪著,氣息不穩,咬緊後槽牙。

虞圖南撐傘,直起身子低頭俯視,唇角微微上揚:“本來就打算讓你跪。”

讓陸梓漪跪下,隻不過是以退為進的手段罷了。

“這一跪,你得受。”虞圖南彎唇,以一種勝利者的驕傲姿態轉身離開。

陸成午倒下來時膝蓋撞到了台階尖銳處,疼得全身發顫,又因淋雨衣服緊貼著皮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自然不會讓管家等人看到他這副慘況,狼狽撐在地上勉強往台階上的八角亭處挪時,後麵忽地傳來一段慌亂的腳步聲。

陸子野小跑過來,低頭涼涼看了他一會,身形微滯,沒有絲毫猶豫地拿出手機對著陸成午拍照,找角度拍了四五張才在陸成午的嗬斥中懶洋洋收起。

倒不是怕,隻不過,拍夠了。

陸子野無視陸成午,不僅沒想把陸成午拉起來,反倒上台階進八角亭時故意當著他的麵,威風凜凜走進去,彎腰,小心翼翼把剝好的瓜子仁倒在小紙袋裡,如地主家的傻兒子,快快樂樂轉身小跑離開。

——給姐姐剝好的瓜子仁,很重要,不能忘。

陸成午氣得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暈厥倒地。

...

離開小花園,從客廳裡接到季湛後,人坐車離開,陸子野看了眼氣勢磅礴的陸宅,謹慎問虞圖南:“姐,這事就這麼結束?”

虞圖南:“我有那麼好心?”

“沒有,所以問問。”

虞圖南輕笑。

“陸成午奮鬥一生,不惜一切代價想把陸氏集團給私生女,我怎麼會讓他輕而易舉地實現這個願望。”

隻不過,她現在實力不足,如陸成午說的那般,陸氏集團掌握在他手裡,她暫且沒有爭搶的機會,沒有話語權。

在陸成午的反對下,得到陸氏,說難也不難。

沒有陸成午,那就去找股東的支持。

像陸梓漪那種被慣得快成廢人的大小姐,又有私生女的身份在,就算陸成午不顧一切反對要把陸氏資產給他,股東、陸家家族也能被氣死。

私生女的事遲早要爆,陸成午的醜事遲早要說,但不是現在。

“你的計劃是什麼?”陸子野好奇。

“像你說的那樣,快樂賺錢。”虞圖南語氣淡淡,“對股東來說,是不是私生女不重要,重要的是繼承人能不能為他們賺到錢。那位趾高氣揚的大小姐,顯然不能。”

當有一位更適合陸氏集團的合法繼承人出現時,股東、家族,絕對會因為利益牽扯站在她後麵。

讓陸成午不再插手他們的事業,他們才能更快的發展起來,有了實力,就有了話語權。

陸子野了然點頭,捧出剛才剝好的瓜子仁:“姐,吃瓜子。”

虞圖南:“就這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