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祁逾白回公司的電話不是沈澤打來的, 是經紀人為了他新招聘的助理——徐攀,被迫聯係上了祁逾白。
祁逾白原先的工作團隊包括經紀人、助理、化妝師、安保助理等加起來,一共九人,都受聘於晟天娛樂。
他計劃跟晟天娛樂解約後, 有意識的尋找值得相信的新團隊, 李懷棋便介紹了他侄子的堂弟徐攀過來。
徐攀把祁逾白視作榜樣, 兩個人又當了一段時間的初中同學,關係近親, 祁逾白工資開得也挺高, 合作順利達成。
祁逾白跟晟天娛樂的合約兩天後到期,徐攀今天提前過去幫祁逾白收拾東西, 不經意跟沈澤撞上,說明來意後沈澤直接把祁逾白東西砸了, 還推了徐攀一把。
東西散落一地,場麵僵硬嚴肅。
晟天娛樂的員工大氣不敢出。
祁逾白的經紀人怕沈澤把事情鬨大, 趕忙給祁逾白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裡,經紀人沒說發生了什麼, 隻讓他儘快趕過去。
祁逾白眉頭緊鎖, 等電梯時一直在聯係徐攀,但電話打不通, 微信沒人回, 準備跟另外一位生活助理打電話時,“叮”一下, 電梯開了。
餘光瞥見前排有兩雙黑色球鞋, 祁逾白下意識低頭,壓低帽簷走近。
裡麵的人順勢給他讓路。
他站在不顯眼的角落裡,悄悄整理著口罩, 確認沒有暴露的風險,點開微信準備跟生活助理發消息。
電梯往下。
消息發出去時,電梯又開了。
迎麵吹來停車場獨有的濕冷與暗潮,祁逾白頓了頓,沒有抬頭,等旁邊的人走出去後,抬步離開。
動作謹慎。
原以為跟他一同搭乘電梯的人已經走了,抬頭——
電梯外。
虞圖南、陸子野、季湛、許獨行和薑朝暮站著,懶散的懶散,認真的認真,天真的天真,淡然的又淡然,表情各異,卻都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電梯門口的燈比遠處明亮許多。
照得他們的眼眸明亮閃爍,像夜空裡的星星。
那一刻,好像有千萬暖流在心間門湧起。
祁逾白愣住。
麵上不顯,心裡卻因此泛起波濤駭浪。
陸子野漫不經心地道:“電梯要關了。”
冰冷的電梯門在刹那間門合上,薑朝暮微慌,推著季湛準備把人拉出來時,許獨行不緊不慢地按下電梯上行的按鈕。
欲關上的門,再度打開。
視野裡,又出現熟悉的五張臉。
薑朝暮鬆了口氣,眼眸微揚:“走啦~”
祁逾白腳步微沉,被季湛、許獨行拉了出來,走了兩步,僵硬的腦袋總算開始緩慢運轉起來。
“你們怎麼來了?”
薑朝暮:“幫你處理黑心老板唄,人多力量大。”
“我自己可以解決。”
陸子野:“不是你可不可以解決的事,是那個人不應該挑釁我們公司的藝人。”
“是的,南北影視的尊嚴不容挑釁。”季湛正經道。
虞圖南輕笑:“走吧,就當他們都看不慣沈澤,想一起整頓娛樂圈的黑心老板吧。”
祁逾白抬唇,半晌,抿唇。
什麼都沒說。
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
四十五分鐘後,到達晟天娛樂。
公共辦公區域裡站著很多人,看到祁逾白點了點頭,經紀人走過來本想說什麼,看到他身後的人,愣了一瞬,隨即道:“南北影視的人怎麼跟著你過來了?”
問題問出口時,經紀人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在場其他人同樣如此。
陸子野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圈晟天娛樂的辦公環境,唇角蕩起淺淺弧度,不鹹不淡地道:“自然是過來跟他前任老板問好的。”
“沈澤在哪?”他語調散漫。
經紀人默默在心底感慨了一陣。
都說陸子野近來很聽話,一點都不張揚,早已不是什麼“囂張龍傲天”,可是線下見的人依然張揚挑釁,散漫囂張。
沒來由的讓在場其他人心慌了一陣。
這種龍傲天對上沈澤...
不敢想。
祁逾白環視一周沒看到徐攀,麵色緊繃:“徐攀在哪?”
經紀人皺眉,猶豫地指著沈澤辦公室的方向。
祁逾白周身氣壓瞬間門低了下來。
大步往沈澤辦公室走去時——
“噠”一聲。
門自己開了。
沈澤在距離祁逾白、虞圖南他們兩米的位置停下,倚在公共辦公區域的桌邊,譏諷道:“大明星還沒從我們公司走,又是找下家,又是差人來搬東西,還在網上發布那樣的視頻,是不是過分了點?”
祁逾白皺眉,無視沈澤走到徐攀麵前,“發生什麼事了?”
沈澤表情冷了兩分,目光隨即放在虞圖南身上,譏笑著:“這麼沒禮貌的藝人,你們南北影視也要簽?缺明星缺到這種地步?”
虞圖南語氣淡淡:“沒有禮貌的人,似乎沒資格談論這兩個字。”
“你認為的‘沒禮貌藝人’是各大影視公司都想爭搶的人,有閒情逸致在這發瘋貶低,不如上網看看,大家都在說誰沒禮貌,罵誰是個廢物老板。”
沈澤臉黑了一瞬,正想說話,陸子野輕嗤一笑:“姐,熱搜都被他花錢撤了下來,現在想溫習也沒機會。”
虞圖南笑著:“那倒是,不過他昨晚應該看了很久、漫天的刺耳謾罵,不溫習想必也能牢牢記在心裡。”
兩人一唱一和,嘲諷得沈澤臉又紅又黑。
潛意識裡知道他沒有道理,一時語塞,狠狠尋找著反駁的機會。
這場口頭對抗裡,獲勝者顯然是虞圖南和陸子野。
虞圖南沒有追求“罵戰”,她走到祁逾白身邊小聲詢問:“怎麼樣?有沒有事?”
徐攀自然想大事化小,不在祁逾白簽約的關鍵節點給他添麻煩:“沒什麼事,就是收拾的東西掉了。”
這種話,鬼才相信。
陸子野和季湛沒什麼耐心,站沈澤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問:“你做什麼了?”
沈澤黑著臉,“想知道?”
“有陌生人在我公司拿東西撒野,鬼知道他是小偷還是故意假扮助理的狗仔,我讓他滾出去,保護我公司藝人的東西,過程中發生了點小摩擦,推了一下,我哪裡錯了?”
一番陰陽怪氣,聽得薑朝暮火氣直衝大腦。
不帶腦子聽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語氣放好點,再這樣說話,我不客氣了。”
虞圖南還算冷靜,皺眉:“你推了他,然後他的東西順勢全掉了下來?”
“是。”
沈澤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一個“是”字,讓本來就在氣頭上的薑朝暮氣得雙拳緊握,杏眸死死盯著沈澤,頭一次想打人。
恨不得伸出拳頭給沈澤兩拳時,虞圖南不動聲色地站在薑朝暮前麵,淡淡一笑:“所以說,徐攀從這拿走的東西,此刻在你辦公室?”
“是。”
沈澤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虞圖南丹鳳眼微挑,視線落在沈澤身上,兩人對視良久。
沈澤依然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狀態。
她收回目光,語氣淡淡:“朝暮,來時我聽你說,IVA集團近期設計了一款千萬珠寶,五十克拉的整鑽項鏈還有綠瑪瑙,都送給了代言人祁逾白,是吧?”
薑朝暮氣未消,沒經過大腦,下意識說出“我什麼時候說過”時——
虞圖南偷偷捏了捏她的手。
薑朝暮頓了頓,眼眸裡的氣憤、仇視散了兩分,多了兩分迷糊。
陸子野無奈,帶不動她,隻得接話:“嗯,我聽到了。”
許獨行:“我也聽到了,逾白當時還說,這兩套珠寶就放在公司裡,所以托助理過來拿。”
薑朝暮恍然大悟。
學著沈澤誣蔑人,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她會!
薑朝暮連連點頭:“嗯嗯,有這回事。”
虞圖南彎唇,側身跟陸子野和季湛說:“去看看珠寶在不在沈澤的辦公室裡,他明明知道助理過來拿祁逾白的東西,即便如此,仍不讓人離開,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知道祁逾白的珠寶在哪,故意不讓人走,打翻東西,企圖私吞天價珠寶。”
“畢竟這年頭,賊黑捉賊的人不少。”
沈澤臉黑了大半,起身怒視:
“你們彆血口噴人。”
“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陸子野輕扯唇角,不緊不慢地說:“是嗎?看了才知道。”
說著,有和季湛往沈澤辦公室裡走,沈澤忙上前趕人,剛走過去,被季湛一腳踹到旁邊。
“彆擋路,這麼緊張,隻能說明他東西真在你辦公室裡。”
沈澤氣笑了,連連讓人打電話找安保過來。
期間門,陸子野和季湛隨手翻了翻沈澤的辦公室,讓徐攀抱著祁逾白的東西出來,語氣淡淡:“藏得挺好,都沒看見。”
沈澤:“老子踏馬從不偷東西。”
虞圖南:“是嗎?但我們這邊的人,也不偷東西。”
沈澤臉色難看。
蕭斯意聽說祁逾白跟著南北影視的人來公司大鬨,正好他在,趕忙走過來,見到這場景,緊緊皺眉,高盛責問道:“逾白,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這還是你的公司。”
祁逾白麵色緊繃,聲音低沉陰冷:
“閉嘴,粉絲應該不知道是你媚主求榮才得來的《山海賦》男主角?”
蕭斯意明顯緊張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祁逾白這次一反常態地懟了他們,但他跟沈澤比不得,作為藝人,口碑非常重要,幾不可查地往沈澤那邊挪了挪。
沈澤看了心煩:“滾。”
虞圖南沒心情看他們狗咬狗,轉身離開。
沈澤怒意未退,連連嘲諷了兩句:“祁逾白,怎麼,找到靠山了?但是你這靠山不行,兩大集團進不去,就跟這些人抱團取暖?”
“虞圖南,彆太得意,以後有你虧的。”
虞圖南語氣淡淡:“放心,我會得意風光很久,且讓你看著我得意風光下去。”
陸子野:“他隻能看著,他又沒這能力。”
沈澤氣不打一處來,不滿地推開蕭斯意,步伐沉沉回到辦公室裡。
**
樓下。
祁逾白確認徐攀沒什麼事,主動接過紙箱皺眉道:“我的失誤,最近幾天你好好休息。”
徐攀輕笑:“沒什麼。”
徐攀開車離開後,虞圖南等車影消失,側頭問祁逾白:“你想怎麼對付沈澤?”
祁逾白安靜了一會,認真道:“我有一些能證明沈澤沒有履行公司職責、泄露我的私人行蹤的證據,我已經找好了律師。”
在晟天娛樂艱難走的每一步,他都會搜集證據,之前擔心衣衣,一直沒有公開,如虞圖南說的那般,他解開了自己的枷鎖,自然沒有理由再退讓。
“那就好。”虞圖南聲音輕快:“不過,我也想用我的辦法,讓他再一次享受他應有的下場,可以吧?”
祁逾白微愣,隨即點頭。
“當然。”
祁逾白隨後去聯係律師,虞圖南他們開車回公司。
路上,薑朝暮又氣又好奇:“圖南,打算怎麼對付那個惡心人?”
“需要你的幫忙。”
薑朝暮:!!!
“是什麼,交給我!”
“辦一場晚宴,把你能請到的豪門圈內所有人請過來,沈澤也要在邀請名單裡,但不能讓他知道,是你舉辦的這場聚會,要以彆人的名義舉辦。”
虞圖南感覺,沈澤這個人非常在意臉麵、尊嚴,他倚仗權勢欺壓祁逾白,放在學校裡就是霸淩彆人的人。
他想高高在上,想展現地位,無非都是為了“臉麵”。
沈念清侄子的身份讓享受到了“權勢”與“地位”,同時又因為沈念清的兒子沈承意瞧不起他,在沈承意麵前平白無故自覺低了一點,越發想在彆的地方找存在感,強調自己的“臉麵”、“地位”。
既然最在意“臉麵”,最喜歡自大裝逼,那就讓人好好裝個夠。
**
兩天後。
祁逾白和晟天娛樂合同到期那天,虞圖南將早已準備好的合同放進文件夾裡,交給季湛保管,換上晚禮服隆重出席了薑朝暮安排的這場晚宴。
薑朝暮按照虞圖南的建議,沒有以自己的名義邀請,而是以“一位神秘人士回國”的名義舉辦的晚宴,沈澤的邀請函不同,沒有寫邀請人,隻寫了地點和位置,並附上了整場晚宴的邀請名單。
來的都是富家子弟,名媛千金。
這種熱鬨,沈澤喜歡。
又是一次彰顯他地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