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世上又不隻是這一堆人。
他還能再找彆的跟班，這世上，隻要有錢，追捧他的人多的是。
懇求特助又不是什麼特彆丟臉的事，難道他們沒有求過彆人？
沈澤喝了一杯酒，辛辣灌入喉嚨，他眉眼不自覺皺起，自己卻沒發現，像個精神小醜，不斷自我安慰著。
要快樂。
要興奮激動起來。
虞圖南做了這麼多計劃都沒把他打垮，失敗者難道不應該是她？
沈澤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忽略心底的慌亂，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發抖，他狠厲地五指緊捏成拳，挑釁地給虞圖南發了一條消息。
【做了這麼多，老子照樣過著從前的生活，虞圖南，你就隻有這點手段？】
虞圖南給他帶來的最大危機，是她把視頻送到了沈念清那裡。
沈念清掌管他的銀行卡，他又一貫瀟灑，有多少錢花多少錢，晟天娛樂倒是為他賺了點錢，但是現在大錢包祁逾白離開。
沈澤頭一次為過去的傲慢後悔。
祁逾白這麼能賺錢，他當時忍一忍，彆把祁逾白的不禮貌當回事，或許現在還不會鬨成這樣。
唯一的事業被他自己毀了，沈澤沒錢，隻能找姑姑沈念清。
他昨晚喝了一夜酒，三個小時前清醒後，連忙給沈念清發了十多條短信，解釋道歉，承諾保證，還發了一段哭著的語音過去賣慘。
沈澤關掉跟虞圖南的對話框，點進沈念清的。
一串綠色聊天框。
還沒回複。
沈澤咬牙，心裡突然冒出來一股無名火，“砰”一下，酒杯狠狠撞到電視上，酒液亂飛，屏幕被砸出了一個窩。
不應該。
沈念清這女人一向喜歡他，他隻是隨口說了一句裝逼的話，何至於把他打入大牢？
不會的。
他是她的親侄子。
半小時後，沈念清發了條消息過來。
【我送你出國。】
沈澤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沈念清這是要送他出國避風頭，原先所有憤怒儘數褪去。
【謝謝姑姑】
【我以後絕對不會犯錯】
【您說什麼都聽你的】
【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姑姑】
...
他激動地握著手機在沙發前來回走，等稍稍冷靜下來後，又給虞圖南發了條挑釁消息。
【虞圖南，什麼懲罰都沒有，你那點計謀還想打敗我？做夢吧】
等了五分鐘，虞圖南沒回。
沈澤笑得張揚，輕蔑補充：【說不出話來了？】
他像一個勝利者，高高在上地反複引起敗者的注意，想從對方那裡找存在感，非要從虞圖南那聽到一句“她後悔了”之類的低聲下氣話術，他才舒服。
虞圖南被他打擾得很煩。
第三條消息出現後，她不耐地回了一條：
【看看沈氏集團發的微博，你到底在驕傲什麼？】
沈澤笑容微僵。
“叮”一聲。
微博彈出一條營銷號的消息框。
《沈氏集團為沈澤道歉，承諾不會包庇他》
沈澤臉色白得像紙，連點開微博看完全文的勇氣都沒有。
【圖南：什麼玩意，就是你發消息騷擾我姐？看到微博終於不蹦躂了？】
十分鐘前，沈氏集團發博，為沈澤的事誠懇道歉，且承諾將會全力配合祁逾白，補償其損失，最後將不會給沈澤任何幫助。
也就是說——
沈氏集團徹底跟沈澤劃清了界限。
這自然是沈念清安排的。
沈念清看過視頻後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一直知道沈澤有問題，但對外人冷漠無情點沒什麼，沒想到對家人同樣如此。
沈澤高估了他在沈念清心裡的位置，以為過去的所有關心都出於對他本人的重視，其實不然。
沈念清其實還有一個女兒，不過早逝，恰好跟沈澤同一天生日，沈念清把對女兒的思念寄托在了沈澤身上。
如今被女兒的替代品瞧不起，連帶著親生兒子也被嘲諷，沈念清徹底悔悟，再加上近期沈氏集團的子公司推出了一個母嬰品牌，新產品即將上線，沈澤卻在這種時候讓沈氏集團陷入輿論風波裡。
自然，就成了被放棄的人。
這種時候跟沈澤劃清界限，還能刷一刷集團的好感度。
沈念清說把沈澤送出國，實際上是等賠償結束後，一分錢不給的把他送出去，彆再影響集團名譽。
沈澤失去了所有退路。
一副好牌被他打得稀爛，他原本可以憑借祁逾白在娛樂圈裡風生水起，但全被他打爛了。
...
**
虞圖南沒料到沈氏集團會這麼決絕。
她放出視頻，一是為了毀掉沈澤最在乎的麵子，二是發給沈念清。
原以為沈念清隻會給沈澤一個小小的教訓，訓斥甚至打罵過一頓後，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沈念清的做法比她想象中決絕很多。
陸子野回了短信，憤憤幫虞圖南把沈澤拉黑：“姐，這種玩意不多罵他兩聲，他不長記性。”
虞圖南從思考中回過神，淡淡一笑：“吃你的飯。”
她和陸子野來S市出差，參加電影節，順道看看有沒有什麼優秀項目投資。
現在他們手頭有的是錢，隨便花。
覓影電影展明日開啟，祁逾白將作為主席團評委亮相，這趟臨時出差就是他介紹的。
據說每年都會有很多拉不到投資的導演帶著他們的作品出現。
宋淮恩在處理《沉默的十九樓》的事，還有一周左右上映，忙得緊，虞圖南本來打算一個人過來出差，陸子野不肯，哼哧哼哧像跟屁蟲一樣跑了過來。
還拉她提前一天到，說要過來逛逛，當旅遊。
薑朝暮、季湛、許獨行都想來，但是無一例外都很忙。
季湛作為保鏢頭子在培訓他的保鏢們，許獨行忙著寫《天南地北》，薑朝暮則因為祁逾白未來一段時間的活動很多，全世界飛著去參加時裝秀場，給他搭配最好看的衣服。
能來的，隻有陸子野。
陸子野笑的得意，吃完飯後主動提議去必備打卡點逛了一圈，拍了好多張照片。
虞圖南打著傘，站在一邊狐疑地連連看了他好幾眼。
“怎麼現在這麼喜歡打卡拍照？”
陸子野微愣，撇嘴道：“之前不是你讓多寫日記，記錄生活？”
虞圖南笑了笑，聲音輕快好聽：“我是說過，但沒想到你認真聽了進去，挺好的，多記錄記錄。”
陸子野懶得理他，繼續拍照。
一下午去了兩處景點，晚上在外麵吃了飯，早早回酒店休息，準備明天的電影節。
**
次日下午六點。
參加電影節的演員、劇組們一個個走紅毯，虞圖南和陸子野率先進了內場，手裡拿著宣傳冊，電影的相關海報、簡曆掛滿整個會場，虞圖南帶著陸子野繞著海報走走停停，不時閒聊兩句。
不過這種狀態沒持續太久。
五分鐘前，虞圖南和陸子野出現在門口的刹那，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無論是導演、編劇、藝人、製片人、監製還是投資商，看他們的眼神像看兩座移動金山一樣，兩個人的身上自帶“blingbling”的金光燦燦光環。
黃得耀人眼。
現在，內娛大半公司、創作團隊都想跟南北影視合作。
從前瞧不起，現在想結識沒機會。
有些跟虞圖南沒什麼衝突的人，等了幾分鐘笑著走過去，眾星捧月般把虞圖南和陸子野圍在中間。
“虞總，許獨行的下個項目是什麼？帶我們喝口湯唄，您吃肉。”
“虞總虞總，我這有個非常合適的藝人，演技好態度好，長得好看不惹事，還有點流量，是個硬漢形象，有合適的角色，能不能想想我們？”
說著，塞給虞圖南一張名片。
陸子野跟個保鏢似的，幫虞圖南接過，不準任何人碰他姐一下。
對方訕訕一笑，“陸總看看。”
“虞總，聽說旗下最近在籌備偶像劇？您的項目劇本肯定好，我拍偶像劇多年，毛遂自薦一下。”
“聽說最近南北影視招商很順利？《演員101》給你們帶來了那麼多廣告商，賺了不少吧，《重返十八歲》招商啟動沒有？不如考慮我們公司？”
...
一批又一批人，把虞圖南當成了“內娛之光”護著。
刷完臉，有人開始問起在場所有人想問，但又不敢問的問題。
“虞總，問個與我無關，但是在場的人都好奇的事。”
虞圖南認識說話的人。
是視頻網站“悅看”的老總馮彥山，前幾年視頻小火過一把，後來在跟陸氏、季氏搶占會員中沒搶過，再加上網站的版權偏從前的劇，最新上映的劇版權少。
一來二去，會員越來越少。
好在死忠粉很多，且打出“隻看經典劇”的宣傳口號，發展得還不錯。
馮彥山語氣認真，說得嚴肅，好像有什麼大事似的。
虞圖南淡淡道：
“馮總請說。”
“最近網上天天有人提議想讓南北影視簽約祁逾白，你到底得手沒有？祁逾白鬆口沒有？”
圍著的一圈人整齊看著虞圖南，目光熱切，同時揪著一顆心。
祁逾白如果不簽南北影視，聽聞又不打算跟陸氏合作，季氏那邊有了個頂流，不可能進對家公司，這樣算下來，他們好像有點機會？
虞圖南認真思索了兩秒，一臉正氣地說：“沒有。”
不是她得手，也不是祁逾白鬆口。
嗯。
這麼回答沒有錯。
其他人樂了，表麵上連連搖頭，說著場麵話：“祁逾白怎麼回事，連南北影視都不去，虞總，彆跟他一般計較，以您的才能，絕對能迅速捧出下一個頂流。”
說是這麼說，心裡樂得不行。
——虞圖南不愧是內娛之光，還貼心地把頂流這個香餑餑讓給了他們。
馮彥山見虞圖南說“沒有”兩字時，一點都不失望，表情沒有變化，說得自然，不像是那種“被拒絕後”的失落。
一時間，心裡嘀咕了很多。
難道——
南北影視壓根沒接觸祁逾白？
仔細想想，有可能。
虞圖南不在意流量，隻在意演技，祁逾白有演技，但是請他成本太高，本來內容上就要花很多錢，如果再來個天價演員，成本貴上加貴，無論這劇播出去多火，也賺不到什麼錢。
其他人看重名氣，所以想要祁逾白；但是虞圖南除了“流量”，什麼都看重，祁逾白有優勢，但在虞圖南麵前，優勢沒那麼大。
連祁逾白都不要...
南北影視究竟想要怎樣的“神人”啊！
馮彥山越想越嚴肅，半晌，沉重開口：“虞總，祁逾白你都不簽，南北影視簽藝人的標準是怎樣的？怎麼感覺有點流量的想進南北影視，反而更困難？”
一個問題，問出了在場人的心聲。
“對對對，想簽哪樣的藝人，我按照路線培養幾個，我們到時候合作。”
“馮總問的就是我想問的。”
...
他們聊得熱鬨，沒注意到門口產生的小小動靜。
虞圖南也沒注意到，被眾人問得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說。
陸子野站在一旁，見姐姐為難，漫不經心地說：“有流量的藝人想進來，很簡單，倒貼就行。”
馮彥山：？
圍著的其他人：？？
“流量倒貼你們？”
陸子野理直氣壯：“我們給他展現平台，幫他走得更遠，給點學費怎麼了。”
馮彥山：....
高傲，太高傲了！
這個門檻，足以擋住99.999%的藝人。
人群中，有人連連擺頭：“小陸總，彆說笑了，娛樂圈裡怎麼會有藝人笨得連錢都不賺，倒貼給你們的？”
祁逾白從門口走到這，恰好聽到這句話，腳步頓了頓。
沉默兩秒，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時——
馮彥山看到了他，招手道：“逾白來了？”
在場的目光順勢挪到他身上，投資商、導演、編劇、藝人、監製、製片人個個臉上帶笑，跟看“國民團寵”一樣，熱切地看著他。
——看，內娛之光
——嘖嘖嘖，這種藝人，要是我家的就好了
——能跟他合作，三生有幸，啊不對，三百生有幸
——多帥，多挺拔，態度還好得驚人
祁逾白頂著眾人熾熱的目光，勉強挪過來。
馮彥山笑著說：“逾白，你不喜歡看綜藝，又不逛微博，可能不知道，這是虞總虞圖南，虞總的弟弟小陸總。”
虞圖南頓了兩秒，淡定頷首。
祁逾白沉默，點了點頭。
陸子野則動都沒動一下他高貴的頭顱。
不想偽裝。
馮彥山調侃著說：“祁逾白，剛才小陸總說想進南北影視，流量得倒貼過去，你作為內娛第一流量，要不勸勸他們，展現一下你們流量的益處，改變一下他們的看法。”
“怎麼能讓流量倒貼。小陸總估計在開玩笑，知道隻有笨蛋才會這麼做。”馮彥山笑著看向祁逾白，“是吧，逾白？”
祁逾白：.....
非要問他這個當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