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咬住下唇,將已到唇邊的痛呼又咽下一半。
便是這一聲壓抑的細弱痛呼,讓已背過身走出去的趙恒又停下了腳步。
他皺了皺眉,重新回過頭去,就見她提著裙裾,一點一點踩著卵石前移離了地麵的裙擺下,一隻腳上隻著了潔白的羅襪,不見鞋履。
而前方不遠處的青草間,正躺著一隻繡履。
她似乎受了些傷,那麼短的距離,也走得舉步維艱,搖搖欲墜,也不知何時才能走到。
眼看那纖弱的背影又晃了晃,好似要朝一旁傾倒,趙恒終於還是沒有袖手旁觀,快步走了過去,像剛才她一頭撞上來時一樣,雙手托住她的肩膀。
“站好彆動。”
說著,也不待她反應,又鬆開手,走到草叢邊,伸手拾起那一隻繡履,再回來放到她的腳邊。
月芙看著他的動作,臉龐一點一點漲紅了,忙將鞋穿好,低低地道了一聲“多謝”。
趙恒沒說話,隻低頭看著她已經穿好繡履的腳,似乎想知道她是否還能行走。
月芙想了想,卻站在原地沒動,而是小心翼翼地問:“殿下,不知方才是否聽見了我與杜郎中說的話?”
彆的倒還好,左不過是和離的夫妻間的紛爭,即便牽扯到公主,她也不在乎,橫豎自己沒做錯過什麼。
可偏偏方才衝動之下,還說了等妹妹嫁給八王後,沈家可依靠八王這樣的話。
這件事分明還未定下來,若不是被杜燕則氣昏了頭,她又恰好之前想到了他,方才也不會那樣口不擇言。
儘管方才撞到趙恒的地方,離她與杜燕則爭吵的地方十分近,她依然無比希望,趙恒什麼也沒聽見。
然而,事與願違。
趙恒聽了她的話,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臉,慢慢沉了下來。
……
藏經閣外,秦夫人看著恢複了精神的月蓉,隻覺好氣又好笑。
平日見妙恒法師,定不會像今日這般,才不到半個時辰便出來。
實在是月蓉這孩子,半點也不願靜下心來,一進去,便做出一副沒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模樣。
妙恒法師見狀,大約是知道她今日定聽不進半句話了,便笑著搖頭,請她們出來了。
“你瞧瞧你,方才在屋裡還昏昏欲睡,一出來,倒又活潑起來了。”
月蓉露出狡黠的笑,依在母親的身邊撒嬌:“阿娘,我方才的確是太困了,外頭熱,又把我給熱醒了,我現在腦袋還發暈呢!”
秦夫人轉頭看著女兒紅撲撲的臉蛋,心裡一陣憐愛,忍不住點點她的眉心,道:“你這一招,也就隻能騙一騙阿娘了,法師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早就看穿了你的意圖,隻是法師為人心胸寬廣,不多計較罷了。”
親生的女兒,為娘的自然了解,看著嬌憨天真,卻時不時會耍些小心思。
月蓉不以為然地笑笑:“那又何妨?隻要達到目的,不就好了?”
秦夫人笑著搖搖頭,也不多說她。
正是午後日頭最足的時候,兩人一同往廂房的方向去,預備在寺中歇一歇,待涼快些,再回府。
才走到樹蔭下,卻迎麵遇見了正疾步離開的杜燕則。
“二郎?”秦夫人嚇了一跳,險些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你怎會在這裡?可是與你母親一同來的?”
說著,往他身後看了看,卻沒看到人。
杜燕則原本正皺眉沉思,忽而看見秦夫人,露出個有些勉強的笑:“家母今日不曾來,是我一人前來。”
秦夫人心中一動,走到近前,問:“二郎可見到月芙了?”
杜燕則的麵色變了變,點頭:“是,方才在廂房附近見到了月芙。”
“那,你與月芙要和離的事——”
秦夫人對杜燕則依然抱有希望,最少,也盼他能念幾分舊情,幫沈士槐度過今年的官員考績。
她正斟酌著要如何開口,卻聽他冷道:“和離書,我過幾日,會使人送去官府。今日衙門中還有些事務,我不便久留,望嶽母勿怪。”
說罷,沉著臉匆匆離去。
秦夫人自覺被落了麵子,麵色也不大好看。這個女婿,過去對她素來尊敬,哪怕如今正同大娘鬨著和離,她一時也沒料到會遭冷遇。
難道,方才同大娘見麵時,有了爭執?
回想起杜燕則隱約有些異樣泛紅的右臉頰,秦夫人心中頓時有了猜測,立刻帶著女兒繼續朝廂房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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