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揭穿(1 / 2)

又逢春 山間人 9853 字 9個月前

九郎趙仁初, 便是先前月芙見到,同妹妹走得有些近的那位宗室。

他本是聖人之子,其生母隻是一名宮婢, 聖人酒後偶然臨幸後, 方生育此子,因而一向不受重視。

他三歲那年,生母因病過世, 六歲那年,聖人的一位庶出兄長英王早逝,未留子嗣, 聖人便將他過繼給英王做嗣子, 由英王妃照料長大, 本早就該得封王,可一年一年拖著, 直到去歲, 聖人才想起來, 封他為建平郡王。

他的身份自然比不上趙恒這般矚目, 不過, 對如今的沈家而言,依然是個絕佳的選擇。

秦夫人一聽,頓時高興起來,張了張嘴,想多問幾句, 可餘光瞥見還在一旁的月芙,又訕訕地住口。

因為先前的事,直到現在,秦夫人也無法坦然地麵對月芙, 甚至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對這個繼女,還隱隱有些忌憚。和親生女兒說貼心話,自然不能有繼女在場。

月芙看著這對想說話,卻因她的在場而不得不忍住的母女,笑了笑,轉身回了自己的屋中。這兩人要說的話,一點也不難猜。

趙仁初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

在她的夢境裡,此人的確曾與妹妹有過淵源。不過,並不如妹妹以為的那般。趙仁初從開始,就隻是抱著玩笑的心態,從沒想過要娶月蓉為正妻。

不過,月芙也不想提醒妹妹和繼母。

一來,她如今已同他們有了隔閡,沒必要再做這樣的好人,否則,反會讓她們有所懷疑。

二來,以月蓉的性子,無需旁人提醒,就能選擇最有利於她自己的選擇。就像夢境裡,月蓉雖因涉世未深,未能一眼看透趙仁初的真麵目,可一旦她發現了趙仁初的意圖,便立刻果斷地離開,選擇與趙恒成婚。

總之,月蓉的事,她不會操心。

不過,去馬場騎馬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據她所知,趙恒時常會去那兒。

……

接下來的兩日,趙恒過得有些不踏實。

鹹宜公主對他那日對王氏兄妹的冷淡十分不滿,曾專程到他的住處說了兩句。

麵對阿姊的教訓,趙恒一向隻是忍著,待她發泄完了,再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是個意誌堅定,極有主見的人,雖悶不吭聲,卻絕對不會因此就改變。

趙襄兒氣得不輕,可是親弟弟,已斥責過了,也彆無他法,隻好丟下一句“你好好想想,不是什麼人都配嫁給你的”,拂袖而去。

反倒是一向與她一條心的太子趙懷憫,這一次出乎意料地沒有站在她那一邊。

聽說此事後,趙懷憫竟然親自勸了趙襄兒,第二日,又派人來安慰趙恒,讓他莫將此事放在心上,一切依他自己的心意來便可。

一番舉動,果然像個愛護弟妹的好兄長,連聖人都親口誇讚了幾句。

趙恒卻覺得此事有些反常。

他一向十分敏銳,從那日在楓林外遇見太子開始,便察覺到了這種不對勁。

雖與太子不算親近,但到底是親兄弟,他心中清楚太子的為人,此時忽然儘顯兄弟情誼,讓他自己挑選合意的女郎,可見其實是不再願意讓他娶王十四娘了。

可先前分明是太子知道他要照著當年祖母的話,娶沈家的女郎,才讓舅父和太子妃替他重新挑選其他女郎的。

他仔細想了想,隻覺根源還是出在那日禦前商議都護府參軍一職上,恐怕太子已對他有了幾分戒心。

此事,他暫時還不能做什麼。既然本就無心政事,也不必害怕,無為便是最好的應對。

隻是,最令他困擾的,還有另一件事。

連續好幾個夜裡,他都夢見了沈月芙,其中一個早上,醒來時,他的褻褲和床褥間,甚至留下了一片冰涼黏膩的濡濕。

血氣方剛的男兒,偶爾夢見旖旎的片段也是常事,隻是,從前這些片段裡的女人,麵容都不甚清晰,近來,卻漸漸地都變成了沈月芙。

他以為,是因為自己接觸過的女人太少了才會如此。可這兩天,卻覺得越來越不對味。

想起她的那些話。

“我絕不會為沈家謀利。我隻會為自己謀利。”

“我若有彆的心思,也該用在殿下身上才對。”

她很自私,也很有心機,會利用自己的美貌,故作柔弱。可是,她又不掩飾自己的心機,這樣的直白,讓他感到不知所措。

隻能強迫自己厭惡和唾棄。

然而,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

數日後,月芙陪著妹妹一同下山去了馬場。

趙仁初自然不會隻邀月蓉一個,帖子上寫的便是沈家姊妹,亦不會隻邀沈家二人,等她們到時,馬場上已有了七八個年輕男女,圍著趙仁初說笑。

有人見到沈家兩姊妹,高興地笑起來,衝這邊揮了揮手,道:“沈娘子,你們來了!”

趙仁初後知後覺,也帶著幾個人過來,同姊妹兩個打招呼。他的目光落在月蓉的身上,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引得月蓉一陣臉紅。

前來作陪的幾個當然都知曉趙仁初的心思,紛紛在一旁起哄。

“這下好了,二娘來了,人也算齊了。”

“上回,二娘說騎術不佳,正好今日讓九郎教教你。”

趙仁初對旁人的吹捧頗為受用,不禁昂首道:“我的騎術自不算多好,不過,教一教二娘,應當還是能勝任的。”

“那今日便勞煩九郎了。”月蓉紅著臉對趙仁初說完,又轉頭看月芙,“阿姊你呢?可要一同和九郎學一學?”

月芙同他們這幾人原也不算太熟悉,也明白妹妹的意思,遂笑道:“你去吧,一會兒,我自己騎馬到四處走走便好。”

她本就是來碰運氣,看看會不會遇見趙恒的,當然不會“不知趣”地打攪他們。她知道這些人其實根本看不上她的身份。

眾人皆露出滿意的笑容,遂三三兩兩往馬廄的方向行去。

月芙落在後麵,趁著無人在意時,悄悄放眼遠望。

馬場占地極廣,除了大片草場平地,還有鬆林、溪流和丘陵,一眼望去,令人心胸開闊。

馬廄位於東麵,此處不但養著禦馬,大多隨駕宗親貴族的馬匹也都養在此處。由乾草、木材和磚塊建起的馬棚沿著馬場的邊緣一列列整齊地排列著,喂馬的雜役們見幾人過來,連忙奔上前來招呼。

“幾位郎君、娘子,馬已備好了,都是一個時辰前喂過草料的,請隨奴來。”

繞過前排的兩間馬棚,很快便能見到他們幾人的馬兒已被帶到了一處,有兩名馬奴看著。

人人都看著馬,隻有走在最後的月芙,悄悄地看了一眼隔了兩排的另一間馬棚的邊牆處。

那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飛快地一閃而過。

“好了,咱們這就走吧。”趙仁初說完,率先從馬奴手裡接過韁繩,一翻身上了馬。其他人也紛紛跟上。

月芙的眼神動了動,微笑著上前,攔住就要上馬的妹妹,輕聲道:“阿蓉,等一等,我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月蓉麵露困惑,可見她似乎真有什麼事要說,便轉頭衝趙仁初等人道:“你們先去吧,我同阿姊說兩句話,一會兒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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