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謠(1 / 2)

賀星梨和姚蒼同時聽到了走廊的異響,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匍匐在地,順著房門的縫隙,側頭向外窺視。

走廊的牆上掛著一盞油燈,這盞油燈沒有滅,所以仍然能透過微弱的光線,分辨出外麵的情形。

叩,叩,叩。

聲音由遠及近,瞬間已在咫尺。

燈光忽明忽暗,像是被什麼來回走動的物體遮擋住,奇怪的是並沒看見影子。

賀星梨單手撐地,正想再湊近點,誰知一伸手卻準確摸到了姚蒼的臉——原來這小子就趴在她身後。

她抿了下唇角,沒好氣扒拉開他的腦袋,於是姚蒼也向前挪了半米,直至與她肩並肩平齊。

他伏在她耳邊,語氣極輕地抱怨:“不能溫柔點嗎?我就這麼礙你事兒?”

“快閉嘴吧。”

賀星梨用一根手指抵著額頭,將他推離了自己三尺開外,轉而又仔仔細細觀察起了門外。

叩,叩,叩。

類似撞擊的悶響還在繼續,如果說這是腳步聲,那麼總該在某一刻路過門口,讓屋內的玩家看見來人的雙腳。

但事實卻是……

沒有看見腳,倒看見了一張臉。

一張倒立著的,滿麵焦黑的鬼臉。

那張臉似乎是被滾燙的焦炭灼燒過,麵中黢黑且布滿開裂的細紋,隱現潰爛的血肉,可麵周皮膚卻呈現出可怖的煞白,一雙眼睛兀自圓睜著,眼球外凸,仿佛稍不留神就要脫眶而出。

臉的主人應該是個男性,戴著一頂箍緊的、黑紅相間的瓜皮帽,帽簷上繡了喜字,好像還是新郎帽。

叩,叩,叩。

它用腦袋與地麵碰撞,長辮子纏在頸間,就這樣倒立著一頓一頓地來回跳動。從它鼻腔裡淌出粘稠的血水,斷斷續續在身後彙聚成蜿蜒的暗紅痕跡,觸目驚心。

它終於停了下來,就停在這間房間的門口。

瓜皮帽與地麵摩擦,它的頭幾乎旋轉了180度,當場透過門縫與賀星梨對視。

屋內的人在向外窺探,它也一樣在向內窺探。

它那張被燒得乾癟開裂的嘴,驀然間機械上揚,咧開個麻木誇張的弧度,它沒有牙齒,從血盆大口中簌簌落下黑灰,而黑灰裡裹挾著大批酷似圓形蟑螂的硬殼蟲,蟲殼布滿雪花斑點,頂部觸須猶如鋼針一樣豎立著,爬行速度極快。

男鬼的瓜皮帽在地麵又猛烈磕了幾下,仿佛一隻努力傾倒的容器,從它的嘴裡依舊源源不斷向外爬出密密麻麻的硬殼蟲。

微弱光亮下,硬殼蟲們的目標很明確,它們正順著門縫爬進房間。

關鍵時刻,賀星梨雙手撐地,借助腰力迅速起身,避免了被蟲子啃食麵門的慘劇。

她抬腳重重踏下去,皮靴登時踩爛了四處蠕動的硬殼蟲,隻聽爆裂聲不絕於耳,瀝青似的黏液流了滿地。

另一邊,姚蒼也在忙著踩蟲子,甚至踩得比她更賣力氣。

“艸。”他低聲罵了一句,“這些蟲子要是鑽進我地鋪,我今晚還睡個什麼勁兒?”

“你可真會聯想。”

兩人忍著惡心把爬進來的蟲子統統解決乾淨,半晌,聽得那陣撞擊聲逐漸遠去,直至徹底沒了動靜。

賀星梨重新趴在地上朝外看去,發現走廊裡已經沒了那隻鬼的蹤跡,連地麵的血跡都莫名消失了。

她心中起疑,總覺得今晚不會這麼容易就混過去,至少還得有點彆的什麼幺蛾子。

結果剛產生這種猜想,就聽見窗戶忽然又被“篤篤篤”輕敲了三聲。

誰啊,該不會是宋天恒跟隔壁的趙靜思小姐相處不愉快,又爬窗台準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