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樂和洛九的臉色都微微變了。
“會被判刑的吧？”旁邊的拉布拉多有點嚇著了，它有點難以想象人類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可是對它們非常友善，給它們吃喝還給它們住處，讓它們實現狗生價值的人類，人類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不會。”不等史賓格回答，奇樂的聲音便已經響起了，它的聲音略顯嘶啞，帶著一絲無奈：“頂多是虐待，最多是道德上的譴責。”
奇樂之前也見過比這個更加惡劣的，甚至是投毒，但是又能怎麼樣呢？什麼也不能怎麼樣。
他們依舊可以快樂生活，依舊可以上學，可以吃東西，可以奔跑，可以玩樂，可以享受一切人類可以享受到的東西，但是被欺負的貓貓狗狗隻能藏在垃圾桶後麵舔著自己的傷口，還得防止隨時迎頭一棒。
奇樂其實有時候想，人類真壞，但是有時候又想，大部分人類都是很好的，隻有小部分的真的很壞。
“實際上有這些東西也沒什麼用處。”奇樂說道：“我知道之前聽說有虐貓虐狗，以此取樂的，估計這個人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話不好聽，但的確是這個樣子的。”史賓格說道：“不管是醫院還是他家，都快翻了個底朝天了，但是什麼都沒有。”
那些能直接判他死刑的毒品，找不到半點蹤跡，可史賓格相信洛九的鼻子是不可能有問題的，如果一次遇到大黑狗，那是意外，可是第二次又在他的診所這邊嗅到了這個味道，這個可就不可能是意外了。
想到這裡，史賓格深深歎了口氣，有些沮喪地趴在了地上，尾巴都不想搖晃了。
由於找不到這個人的犯罪證據，洛九短暫的假期隻有一天就結束了，立刻開始上崗，繼續去尋找這個
人的證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突破性的線索，警方並不想就這樣放過了。
訓導員帶著警犬幾乎將這個人的住處圍了個水泄不通，裡三層外三層，這人住著的是一個老樓的一層，旁邊帶著園子的，隻是園子已經有些荒蕪了，也沒養什麼花花草草，一副很久沒有打理的模樣。
房東早就出國了，這個房子聽說本來就沒法算能租出去，畢竟這些年西城區人口流失的十分嚴重，年輕人都去東城區或者大城市裡尋找機會了，後來有人願意租這個屋子，房東就本著能賺一筆是一筆的心思，便直接租了出去，卻沒想到對方在房子裡搞這個勾當。
據說房東來的時候看到浴室裡的血和哈士奇的爪子時差點吐了，臉色極其難看，一直在罵著那個租客。
那隻哈士奇倒是沒死，它的傷口已經愈合了，這個醫生一邊給它把爪子剪了，一邊給它止血，後來當警方去問這個醫生的時候，對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說道：“這個狗是我撿到的，是我給它體外驅蟲，又給它洗洗乾淨，還給它上了一些塗抹皮膚病的藥，我把它養的這麼好，它居然還跑，而且還弄壞了我的門，你說我應不應該給它一個教訓，說實話，我勸大家千萬彆養哈士奇，這玩意養不熟的。”
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如常，仿佛隻是閒聊一下。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養什麼犬？”洛九的訓導員忽然開口問道，對方似乎是準備回答，目光又落在了洛九的身上，然後又瞅了眼旁邊的奇樂，意義不明道：“你這兩條犬……什麼時候退役？”
“乾什麼？”洛九的訓導員臉色冷了下來，目光落在了這人的身上，問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做種公。”醫生笑了：“你知道警犬做種公，這得多值錢嗎？”
“……”訓導員看了眼洛九，又看了眼奇樂，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荒唐，他冷笑了一聲看向了這醫生道：“你能讓公狗懷崽子嗎？”
這話來的突兀，問得這人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明白訓導員的意思，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能讓公狗懷崽子嗎？”訓導員再次重複道。
醫生的臉沉了下來，他盯著訓導員看了一下後，不悅道：“當然不能，這是違背自然規律的，而且我這是做種公，又不是讓公狗去生崽子，我……”
不等醫生的話說完，訓導員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那你的心思可以歇一歇了，不瞞你說，我家這兩隻犬已經私定終身了。”
一開始這醫生沒有理解訓導員的話，他稍有些微愣地看著訓導員，然後又再次看向了奇樂和洛九，似乎是在想著這兩隻犬裡難道有一條是母犬？
但是很快訓導員便解決了他的疑惑，訓導員說道：“我家這兩隻都是公犬，彆看了，沒絕育。”
一旁的洛九扭過頭看了眼訓導員，眼神平淡，但莫名讓訓導員脊背寒了一下。
這話似乎是震驚到了這個有些見識短淺的醫生，他嘖了一聲，感覺這件事情有些難以評價，隻
是盯著洛九看，又盯著奇樂看，片刻後才道：“這麼好的犬，這麼好的血統，可惜了……”
但他可能是出於獸醫的職業毛病，他再次問道：“沒絕育嗎？”
奇樂：……
洛九：……
哈士奇被人救了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它蜷縮在角落裡根本不敢動彈，甚至在看到人類的時候，嚇得一個勁地嚎叫著，但是就是不敢動彈，或者說它根本就是已經沒有力氣動彈了。
這模樣和上次奇樂看到它油光水滑的樣子截然不同，然而將它領回去養得很好的和非常殘忍虐待它的，卻是一個人，何其諷刺。
哈士奇被帶走之後，裡麵的東西都沒有動，警犬需要在這邊繼續搜尋，爭取正找到給這人定罪的證據，然而幾條警犬到處搜查，都沒能找到，就在訓導員這邊已經快要放棄的時候，奇樂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它扭頭看向了垃圾桶，然後湊過去嗅了嗅：“這個垃圾桶裡的東西，是不是扔掉了？”
“來的時候就沒有東西了。”一旁的史賓格說道。
“但是其他地方的垃圾桶還套著袋子，這個垃圾桶的袋子呢？肯定是扔掉了。”奇樂想了想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去一趟垃圾場？或者是流浪狗之家？”
流浪狗之家就在垃圾場旁邊，倒是可以順路再去尋找一下，奇樂在垃圾桶這邊轉悠，然後趴在了地上，警察也立刻注意到了這邊，提出了和奇樂一樣的疑惑，大家很快就注意到了這裡不太符合常理的地方，而後便立刻轉戰去了垃圾場。
垃圾場這邊的垃圾常年無人處理，隨意堆放，而且又是夏季，到處都是蒼蠅，車往旁邊隨意一停，而後那些蒼蠅便立刻嗡嗡地飛了過去，奇樂和洛九都不太喜歡這裡，蒼蠅落在臉上有些癢，隻能甩一甩，但是很快這煩狗的蒼蠅就又黏了上來，奇樂抬起爪子扒拉了兩下，準備繼續扒拉的時候卻被訓導員扯住了項圈，訓導員讓旁邊的同事牽著奇樂，將它帶到外圍，囑托道：“它脖子上還有傷，不能去垃圾場這些地方，容易感染發炎了。”
洛九跟著訓導員一起去了垃圾場，愛乾淨的史賓格抬起爪子，忍了忍繼續往前走，蒼蠅到處飛舞，帶著難聞的食物發酵之後的腥臭味，還有不知道誰家的凍魚扔在了這裡，解凍之後的魚經過暴曬，那個臭味已經讓洛九有些想要吐了。
沒等它動靜，旁邊的昆天忍了忍，一下子沒忍住，直接yue了出來。
洛九：……
“這邊這個味道也太嗆了吧。”昆天的訓導員也有些難以忍受，他一邊反胃一邊說：“我說這裡yue……什麼臭魚yue爛蝦yue……都往這裡扔……yue……”
洛九的訓導員一聲不吭。
“你怎麼不說話……yue……”昆天的訓導員臉色發白道。
洛九的訓導員看著昆天的訓導員，他的喉頭微微動了動，最後當著昆天訓導員的麵直接吐了。
昆天的訓導員：……yue……
正如昆天的訓導員說的那樣，那些臭
魚爛蝦都扔在了這裡，還有流浪狗流浪貓腐爛發臭的屍體，夏天高溫之下，這裡的氣味幾乎是毀滅性的，以前夏天的時候，奇樂就不樂意來這裡了。
冬天還好，夏天這裡簡直就是災難現場。
相比起昆天的訓導員和洛九的訓導員，旁邊拉布拉多和史賓格的訓導員一直繞著外圍走，順便拿著紙巾堵住了自己的鼻子，而拉布拉多和史賓格作為嗅覺最為靈敏的兩隻犬，覺得這裡簡直是要了狗命了。
這兩隻狗都不敢吭聲，一直使勁聞，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出於自己的職業道德以及訓導員的誇讚。
狗狗們有個通病，就是隻要誇它，它就什麼事情都努力去乾。
“洛九，你聞不到味道嗎？你為什麼不說話？”已經吐過一輪的昆天湊到了洛九的身邊，它問道：“這裡的味道真的是太強大了，說實話，除了那年聞到了訓導員們說的巨人觀，然後屍體爆了，聞到那個味道的一瞬間，我以為我的狗生要結束了，我要殉職了……”
昆天忽然一頓，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看向了洛九，道：“我記得當初距離最近的就是你吧？我記得當時是東城區和西城區聯合的，咱們合作過的，不過那個時候你剛剛參加工作，我已經是前輩了，但是你也太愛往前衝了，那玩意你還敢去咬，差點出問題了吧？”
洛九閉了閉眼睛，並不想回憶一些年少輕狂時候的事情，有些狗生裡發生的事情，還是不要回味了。
昆天在旁邊說著這些，洛九隻覺得胃部翻湧，一下子那個可怕的記憶就湧了上來，它的尾巴毛都有些炸了，正準備深吸一口氣穩一穩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一直朝著自己的鼻腔裡麵衝，洛九立刻屏住了呼吸。
它很努力的嗅聞了，也非常努力忍住不想吐。
“我知道你為什麼不吐，是不是因為奇樂在身後看著？”昆天一邊喘著氣跟在洛九身後，一邊說道：“我教你一個辦法吧，你絕對不會吐的，絕對不會讓你在奇樂麵前丟麵子。”
按照洛九為數不多的經驗，昆天的計謀一般都沒什麼用處，甚至可能適得其反，但好奇心驅使它豎起了一隻耳朵。
“這個方法我用過了，特彆好用，就是每當你感覺要吐了的時候，你就把要吐的東西咽下去就行了。”昆天說道。
洛九，聞經過四十度太陽暴曬之後的臭魚爛蝦加屍體腐臭的味道時都沒有吐，為了麵子，尚且能忍住，畢竟它是一隻愛麵子的犬，但是聽到了昆天的話時，它終於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為了防止自己吐出來，洛九果斷換了個方向，不能再跟昆天一起了。
“這天氣熱成了這個樣子。”訓導員一邊走一邊乾嘔，他終於忍不住找拉布拉多的訓導員要了衛生紙堵住了鼻子，這才好受了一些，但是警犬是不能堵住鼻子的，它們還得嗅聞。
“什麼時候這邊垃圾場能處理一下？”昆天的訓導員已經麵如菜色了，他咬牙道：“這得多久沒清理過了。”
“這邊垃圾場一直都沒處理。”洛
九的訓導員捂著口鼻，防止蒼蠅飛到了嘴裡，他道：“早知道帶個口罩過來了。”
就在他們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奇樂的目光落在了一處水泥圍起來的地方，那是之前洛九曾經進去尋找證據的地方，它還記得上次洛九就是從旁邊一躍而上，然後落到了裡麵，叼著碎屍出來的。
“怎麼了？奇樂？”察覺到奇樂一直在盯著那塊看，旁邊的警察還以為奇樂是發現了什麼，連忙低頭問道：“是覺得那裡有問題嗎？”
奇樂輕輕歪了歪腦袋，沒有吭聲，然後收回了目光輕輕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在那裡，洛九除了找到過一個碎屍，還找到過一個已經乾了的狗狗屍體，不過當時任務緊張，也就沒有注意到這些，奇樂舔著自己的爪子，想著那具狗狗屍體，又想起了那隻狗狗曾經的樣子。
那是它的朋友，以前那隻狗狗就愛在垃圾場撿吃的，因為它的主人經常來這邊，但是後來吃到了被投毒的香腸死了，到死也沒有等來它的主人。
“洛九。”訓導員最後還是牽著洛九出來了，這裡溫度太高了，警犬太長時間暴曬會出問題的，他帶著洛九到車邊去給洛九喂了點水，讓洛九喝一點。
洛九也渴得厲害，看到水就立刻低下頭，伸出舌頭在訓導員的掌心舔舐起來，將水往嘴裡卷。
但是很快它就立刻看向了奇樂那邊，抬起爪子推著訓導員的手，示意訓導員將水快去給奇樂喝，旁邊拉布拉多的訓導員不明所以，笑著道：“你家洛九讓你喝水呢，彆浪費了狗狗的一片好心。”
“這哪裡是給我喝水。”洛九的訓導員微微抬起下巴，朝著奇樂的方向點了點，道：“喏，心在那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