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番外03(2 / 2)

今日未雨 懷南小山 18751 字 9個月前

紀珍棠喜歡說“小確幸”這個詞,指的是微小的、確定的幸福。可惜的是,女兒眼裡的也幸福,她用很多年才尋得。

秦美蘭自憐又慶幸地笑了一笑,點點頭,說理解。

“平時吵不吵架?”

紀珍棠飛快搖頭:“那你是不知道,他的脾氣有多好,簡直像個得道高僧,能摳著佛珠說阿彌陀佛了。”

說著,她手舉在身前模仿,另一隻手做出掐佛珠的動作。

秦美蘭被逗得笑起來。

紀珍棠說著,又想起一件事,猝然轉了話題:“媽媽,我快畢業了,你有時間能不能去觀禮啊?”

秦美蘭爽快應下:“好啊。”

紀珍棠用力地yes了一聲,轉而張開手臂往海灘跑。

媽媽能夠看出,她有在緩慢地成長,會用更堅強的姿態迎接未知。然而在愛情裡,她又似乎永遠隻是一個孩子。

四月份,天氣漸暖。

紀珍棠這邊的學業忙得天昏地暗,反倒鐘逾白有了閒暇。

他閒來無事,一有空就鑽研菜譜,快變成廚子了,並且樂在其中地覺得這也是一種修身養性的好辦法。

當時

下廚,是被迫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上還有一點煙火氣,現在就純粹是為了興致了。

鐘逾白在廚房打雞蛋時,紀珍棠在身後出沒,儘管她腳步很輕,鐘逾白還是聽見了她的動靜,頭也沒回,輕聲問道:“今天累不累?”

紀珍棠還想跳過去嚇唬他一下,聞言沒再壓著步子,靠在中島台上看他肩膀上的陽光,“蠻輕鬆的,我設計的鑽戒做出來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鐘逾白稍稍偏過頭,給她一個側臉,說道:“稍等,一件一件來。”

他手上沾著蔬菜的汁水,也不好去看她的戒指。

紀珍棠等著他,同時執起旁邊一本書,快速翻了翻:“好厚的菜譜啊,你是不是上年紀了?”

她現在連諷刺都不加修飾了,他一點不惱,像修煉的高僧,道行越發深厚,隻平靜地接茬:“擺弄食物很有意思。”

“上年紀的人都這樣,喜歡琢磨一些料理啊,戲曲啊,還有養生活動,釣魚什麼的。”

紀珍棠湊到他跟前。

鐘逾白將擋視線的腦袋輕輕撥開,道:“隻是一種閒適的生活方式。”

“好了,知道你不服老了。”她笑著,看他認真鑽研的樣子,又說,“要不你就在家給我當廚子吧,我掙錢養你好不好?”

鐘逾白不假思索:“我很樂意。”

也不知道是真樂意假樂意,紀珍棠還當真暢想了一番那個情景,然後美得哈哈笑了。

秦美蘭來小宇宙的時候,鐘逾白還氣定神閒地在廚房研究食譜,出來要越過客廳到餐廳,看見沙發上坐了個人,他在原地站了會兒,對十幾年沒見的阿姨稍作打量。

而後他不疾不徐地將菜送到餐桌上,才款步走到秦美蘭跟前,微笑說一聲:“秦姨,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鐘少爺。”

鐘逾白笑著,半開玩笑的口吻:“已經不是少爺了。”

“——是鐘總!”

身後有人插一句嘴。

兩人都笑起來。

紀珍棠還以為他會被媽媽的突襲嚇一跳,其實並沒有。

鐘逾白仍然很淡定,對著她媽媽微微頷首,而後回眸看向緊張的紀珍棠,低聲說:“我去換身衣服。”

他把睡衣換成了一件熨帖的黑色襯衫,一邊下樓一邊係袖口,整衣襟。

一頓算不上很正式的晚餐,由於丈母娘的地位在那,又出於禮儀,鐘逾白將自己打點得一絲不苟。

他落座時,紀珍棠打量他一番,說:“你這麼正經呀,我要不要把我睡衣也換了。”

說著,紀珍棠帶著征求的意思,瞄一眼媽媽。

鐘逾白叫她不必,稍微壓著聲音,輕輕地說:“漂亮的怎麼都漂亮,不夠美的才人靠衣裝。”

這話恭維得很有水平,儘管讓人聽出來是明晃晃的恭維,也不會生氣。紀珍棠果然滿心歡喜地一笑:“我就是聽信了你的讒言,才會越長越美。”

她的意思是,以後要多吹她

鐘逾白笑得溫淡而斯文。

秦美蘭端詳了他片刻,話裡竟有些欣慰的意思◇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說道:“你長成了我想象中的樣子。”

鐘逾白沒有問她,想象裡的自己是什麼樣,隻回一句:“沒有讓人失望,是我的幸運。”

他說:“你比我記憶裡的樣子更理想一些。”

“理想是什麼意思?”

“年輕,美好,許多的可能。”

秦美蘭笑了。

四人餐桌,好像一切都沒變,唯獨少一個座椅。她說:“你媽媽見到你,也不會失望的。”

鐘逾白嘴角的笑淺了一些,眼底的思考深了一些。半晌,他輕輕地應了一聲:“我知道。”

秦美蘭問了很多和鐘家有關的事,鐘逾白一五一十地回答。

這一些事,即便她不提,他也是要說的,為了給她打定心劑,如今的鐘家不同往年,她的那些後顧之憂,鐘逾白勢必是要幫她掃清的。

舊事重提,他還要儘可能委婉,不能壞了來之不易的祥和。

最後再說句對不起,“之前因為我的家事,讓你們受了驚。”

秦美蘭搖著頭說:“這倒沒什麼,畢竟當年我們沒受什麼實質性傷害,後來失散了,就更沒有什麼牽扯了。不過很遺憾,你媽媽的遭遇,對你的打擊應該很大吧。”

紀珍棠悄然一怔。

隻聽見鐘逾白說:“或許人體有自我保護的意識,又過去這麼多年,創傷已經複元了。”

說到這兒,狄卡跳到桌子上打了個岔。將這個悲傷的話題柔和地轉移了過去。

紀珍棠把她抱到旁邊,它又跳過來,鐘逾白便將它送上樓。貓是散養的,他們堅持不用籠子,捍衛生靈的自由。

再回來,他的襯衫上沾了不少毛發,鐘逾白就沒再靠近餐桌,隔一段距離,他用濕巾擦拭著袖管上的貓毛,輕問一聲:“舞廳看過了?”

秦美蘭說:“聽說明天有一個舞會,打算帶我先生去看一看。”

於是舞會的來回都是鐘逾白安排人接送的。

紀珍棠隨他一起到海灣舞廳,跟在秦美蘭和吳家明的車後麵,她說:“你不用這麼周到也可以,媽媽不計較這些的。”

鐘逾白隻說:“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還不照顧好,是我自認為的失職。不過行個方便,這沒什麼。”

她總能被他輕易說服,便啞然無聲了。

紀珍棠也在慢慢接受,任何事她不必太憂心,隻需要記得一句,鐘逾白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舞廳的建築麵積不小,但舞會的規模不大,因為是中國人開的店,自然是歡迎當地華人,所以今天耳畔的中文格外多。

二樓做成現代化的酒吧,從上麵可以看舞蹈。

有些像國內的夜場,但更雅致些,音浪就像起起伏伏的海浪。

紀珍棠看著正在跳舞的秦美蘭。

她今天穿了條二十歲那年的裙子,因為眉眼和女兒相像,

紀珍棠看著媽媽在跳西班牙舞曲的時候,想到她的青春,又想到自己的青春。

“我去年那個話劇,還記得嗎?跳的這個舞,就是媽媽教我的。她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厲害,可惜了,怎麼被紀桓那個渣男給拐跑了。”

鐘逾白沒有往下看,隻抬眸靜靜地看著她,溫和一笑:“我見識過。”

紀珍棠臉上神情變幻明顯,一會兒感動,一會兒嬉笑。

“不知道我四十歲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活力。”

她忽然想到:“你認出我,是不是還有一重證據,因為我和媽媽的舞姿很像?”

他們在飛機上跳過舞的。

鐘逾白說:“在認出之後,對你的特點的捕捉,就都是懷念了。”

紀珍棠想到那棵相思木:“如果說,愛情具有排他性,你會不會永遠為我保留loveandmemory?”

鐘逾白不假思索道:“我口頭承諾相思,不如讓你感受的真切。如果你一直感受到,說明我一直愛你。”

那時候她已經喝得腦袋有點脹脹的,鼓著腮幫說:“什麼呀,你每次說話都好深奧,我聽不懂。”

他握著紀珍棠的手,輕吻她的指尖,“我永遠愛你。”

很稀奇,她笑了:“你好像從來不說永遠的。”

“可能是因為,情還沒有到濃時。”

這天夜裡,紀珍棠被酒刺激得嘴唇發麻,好像腫了,其實沒有,但這錯覺讓她難耐,鐘逾白抱她上樓,她腳一沾地,就踮起來在他肩膀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隔一件質地綿軟的襯衣,她下口還不重,鐘逾白忍過五秒鐘的疼痛,凶猛的啃噬就變成接下來溫柔的淺吻。

他衣服還沒脫呢,她就吻在他的衣服上。

鐘逾白輕輕撫她後腦勺,讓紀珍棠仰麵,用指關節刮一下她緋紅的麵頰,笑說一句:“又成醉貓了,什麼時候開始酒量這麼差?”

她站定,比軍姿還筆直,用來證明自己:“沒醉!”

今天是真的還好,不過,借用他的話——“情到濃時,忍不住嘛。”

紀珍棠呼了一口氣,自己都覺得酒味難耐,她趕緊去衝了個澡,漱了個口。

從浴室出來時,鐘逾白正蹲在地上陪狄卡玩一個乒乓球。球滾在地毯上,沒有聲音,小貓就這麼撲棱來撲棱去。

“這小呆子終於有反應了?”紀珍棠欣慰拍手,“能逗她玩真是不容易啊。”

小貓是有點好吃懶做的個性,說好聽點,文靜,不愛動。起不到太多陪玩的功能,大多數時候就蜷著四條腿在角落裡睡覺。

紀珍棠開玩笑發過幾次牢騷,“鐘逾白你能不能鍛煉鍛煉她啊,成天除了吃就是睡,誰家小貓和主人這麼疏離啊,怪不得叫貓主子呢。”

於是很快,家裡多出來各種各樣的玩具。

一個乒乓球,一條逗貓棒。

最終都被他收拾好,鐘逾白說:“能陪你玩了,過兩天我出差,你可以在家練一練她

的活力。”

這會兒她倒是又改口了,紀珍棠說:“乾嘛呀,要送狄卡去當運動員嘛,小貓生來就是好吃懶做的,訓練什麼呀。”

∞懷南小山的作品《經過海棠》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鐘逾白失語,無奈地笑著看她。

紀珍棠知道他在無語什麼。

她坐在他身上,笑問:“你很擔心我一個人會孤單嗎?”

鐘逾白說:“特彆擔心。”

“不用擔心的,我長大了。”她既感動又真誠地說。

鐘逾白低眸望著她水洗的眼睛,在此刻最濕漉最動人,他輕輕捋順她額前的碎發,溫柔地說:“沒長大呢。”

紀珍棠鼻子一酸,“真的。”

他說:“從前在學校,還有同學陪著你,到這兒人生地不熟,如果我不在,還有誰呢。”

她說:“有啊,我有很多好朋友的,在星洲認識的,還有對我很好的老板,你不在的時候我也可能嗨了,到處跟他們吃喝玩樂,上個月我還去度假村了呢。”

鐘逾白望著她,聽她講完這一段,緩緩地笑了:“有人陪伴就好。”

紀珍棠指著狄卡說:“她呢,笨笨的也好,不要壓製小貓的天性來討我歡心,看她睡覺我也覺得很開心的!”

他笑深了一些,是確信她真的開心,於是點頭:“好。”

“我今天看媽媽和吳叔叔跳舞的時候,我感覺她現在真挺幸福的,所以我也很欣慰很幸福。然後我就想到一首歌,能不能聽一下?”紀珍棠說著,跑到臥室裡找唱片機,“正好有這張哎。”

她挑了一首歌,叫《春暖花開去見你》。

她解釋理由:“雖然星洲沒有春夏秋冬,但人生有四季嘛,媽媽的人生也有迎來春天的時刻,儘管晚了一點,還是會等來她的春暖花開。”

鐘逾白側躺在床,輕扶著她的腰,安靜地欣賞著歌的旋律,直到薄薄的衣衫被人冷不防掀起。

她說:“就趁著現在吧,不覺得氛圍很好嗎?”

氛圍的確不錯。

直到箭在弦上一刻,鐘逾白有幾分苦惱地按了按眉心,握著她腰的手慢慢鬆開,他說:“這個節奏,或許七老八十的時候可以試試。”

紀珍棠愣了一下,然後笑得肚子疼。

鐘逾白斂目,將紀珍棠輕擁入懷,並不顧及自己迫在眉睫的需求,認為欣賞音樂也同樣重要,於是溫聲說:“聽完再做。”!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