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皇貴妃怒不可遏,仍在咒罵。她身邊的兩個宮婢垂首立在一旁,連勸也不敢多嘴勸。
施雲琳和沈檀溪對視一眼,悄聲退出去。
沈檀溪惶惶:“怎麼會這個樣子……”
施雲琳也無措,道:“這樣會不會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了靖勇王?”
沈檀溪搖頭。她不知道。她隻想遠離靖勇王,不想和他再有半分關係。若是反而激怒了他,那就更糟了。
“也是戳到皇貴妃的傷心事了。”施雲琳歎了口氣。許是因為都是公主的身份,施雲琳對困在敵人後宮的皇貴妃,很是能感同身受。
兩個人頹然地往外走,遙遙看見靖勇王的一個侍衛腳步匆匆地走進長廊裡。想來靖勇王沒有走,還留在思鴻寺的雅間裡先處理傷口。
施雲琳想了想,問:“姐姐,我們就這樣走嗎?我總覺得好像不太妥當。”
沈檀溪本想將這婚事以更平和的方式拒掉,沒想到要結仇了。身份使然,靖勇王是沈檀溪不能得罪的人。她遲疑半晌,才說:“我……我去向他解釋。雖然可能沒什麼用……”
沈檀溪滿眼愁緒,心裡的擔憂更重。
“我陪姐姐去?”施雲琳問。
沈檀溪想了想,有些話還是不想讓施雲琳聽見,婉拒了施雲琳的好意。她一個人往靖勇王的雅室去,而施雲琳則跟著寺裡的小和尚往另一間雅室去暫歇等待。
沈檀溪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和靖勇王接觸,卻隻能硬著頭皮求見。
鬆之看了她,欲言又止,轉身進去通傳。
沈檀溪在雅室門外等了又等,她抬眸望著遠山上的積雪,白茫茫的一片,讓她不由想起那一日的大雪。
“請進吧。”鬆之從屋裡出來。
沈檀溪輕頷首,邁步進去,鬆之立在門檻外,在她身後將房門關上。
沈檀溪立在門口,抬眸望向齊嘉恕。他坐在桌邊,桌子上放了一盆水。他額頭上的傷並沒有包紮,他正偏著頭,一手握著濕帕子壓在額頭上的傷。
沈檀溪很不願意與齊嘉恕單獨共處一室。她輕咬了下唇,才往前邁,也沒走幾步,離齊嘉恕還很遠,她提裙跪下,頷首垂眉。
齊嘉恕掀了掀眼皮瞥向她,看她溫順如羔羊。
“民婦隻是希望王爺能另覓良緣,方寸大亂用錯了方法,沒有想到會連累王爺受傷。”
齊嘉恕拿起壓傷口的帕子,見其被鮮血染紅,嫌棄地將帕子扔到水裡。
“過來。”他說。
沈檀溪僵跪了片刻,才不得不站起身,緩步往前,立在齊嘉恕身前三步的距離。
齊嘉恕拿起一塊新帕子,並一瓶藥,遞到她麵前。
沈檀溪沒動。
齊嘉恕也不急,好整以暇地保持著抬手相遞的姿勢。
好半晌,沈檀溪望了一眼齊嘉恕額頭上的傷,才伸手去接。她將藥粉倒在疊好的巾帕上,然後
握著帕子壓在齊嘉恕額角的傷處。她仍然保持和齊嘉恕很遠的距離,一臂之距,她伸長了胳膊,握著藥帕子的手勉強壓上去。()
後窗開著,山風吹來,帶進窗外幾許碎雪。齊嘉恕眯了下眼睛,他的目光落在沈檀溪的腰身,看山風將她的衣裙輕輕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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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忽然就浮現她不著寸縷坐在他身上扭腰的模樣。齊嘉恕忽然握住沈檀溪的手腕用力一拽,將人拽到腿上。
沈檀溪臉色大變,急急想要推開他站起身。可是她整個人被齊嘉恕錮在懷裡。
“再動,你今晚就會搬進王府。”
沈檀溪推著他肩膀的手顫了顫,不敢再動了。她眼底漸濕,低落的語氣裡噙著央求:“王爺,天下女人這樣多。請王爺高抬貴手。”
齊嘉恕頭疼,他鬆了手,煩躁地將食指上的雕鷹戒指拿下來,略側轉過身,伸手將巾帕浸了浸水,再擰乾、撒藥。
他雙手不再禁錮沈檀溪了,可沈檀溪懼在他的話裡,也不敢起身。她坐在他的懷裡,轉眸去望桌上的銅盆,見裡麵的清水早就被鮮血染紅。
她再緩緩抬眸,望向他額角的傷。
沈檀溪不敢得罪齊嘉恕,看著他的傷,她心裡也有些愧。她小心解釋:“我不想讓那些流言再傳……”
“流言?”齊嘉恕冷笑。
“沈檀溪,聘禮沒送過去的時候,風言風語說你被地痞土匪汙了清白。聘禮送過去,流言變成本王欺了你。怎麼,後者比前者難聽?”
如果不是那些流言太難聽了,他也不會那麼急將聘禮送過去。就連他想趁她長輩施彥同還在時送去聘禮,在她看來也是居心不良給施彥同臨行前添堵。
沈檀溪擰眉,小心問:“我……能不能起來?”
“不行。”齊嘉恕將沾藥的巾帕重新遞給她。
沈檀溪隻好接過來,坐在他腿上,重新握著帕子去壓他額上的傷口。
齊嘉恕一言不發,隻是這樣近距離盯著沈檀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檀溪被他盯得不自在。她於尷尬中笨拙地找話題:“皇貴妃必然隻是一時氣憤,不是……不是真的想那樣罵您。”
齊嘉恕隨口道:“她說的都是真心話。”
沈檀溪轉眸看她,似有些不相信。她與皇貴妃見過幾次,雖說算不上了解,卻覺得她不像那樣狠毒的人。她說:“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嗬嗬。”齊嘉恕冷笑,“她是愛他的孩子,另一個孩子。”
沈檀溪可沒聽說皇貴妃還有彆的孩子,不過她並不多嘴問,隻是有些疑惑皇貴妃對齊嘉恕的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