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意(1 / 2)

第八章

嘩啦一聲,珠簾被扯落大片,珠子掉在地上摔到到處都是,盛煥還不解恨,·抬腳將室內的屏風踹倒,發出悶悶一聲。屋裡的小廝冬兒在一旁急得直跺腳,跟著他的腳步直攔著……

盛煥回來的時候不光身上掛了彩,耳上還有一道血紅印子,他不顧傷處,回眸瞥見架子上麵的各種瓷瓶,又是轉身要摔。

冬兒在背後死死抱住了他:“公子!公子不可啊,這些都是舜華小姐送的,摔壞了你以後後悔不說,東西都是好東西,值錢的呢!”

盛煥聽見舜華的名字,雙目赤紅,他掙著要掰開冬兒的手:“放開!她不要我了,我還留著這些東西乾什麼,值不值錢能怎麼樣!”

冬兒急得直哭:“舜華小姐待公子什麼樣,我都看在眼裡,她心裡不可能沒有公子!”

正是鬨著,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掀開珠簾走了進來,滿地的狼藉一入眼,男人徑直走到盛煥麵前,揚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盛煥偏過臉去,一下被打懵了,慢慢回眸,見是自己親爹,眼淚一下就滾落下來了。

“爹,我,我後悔了……”

來人是盛煥的親生爹爹徐山,他見兒子落淚,隻是冷冷地看著他:“阿煥,爹早跟你說過,最易變的就是人心,你要謀的是你自己的出路,而不是依靠女人給的那幾分薄麵,今日彆說是她姚舜華,你看看天下的女人,有幾個能一輩子對自己夫君一心一意的?”

盛煥低下了眼眸,眼底是滾落的小珠子:“你不是說,等我跟著阿姐去了大理寺,你就勸母親,同意我和舜華的婚事嗎?”

徐山麵無表情地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冬兒立即退下了。

“兒呀,”徐山歎了口氣,“你阿姐娶姚家子的時候,你母親就不同意,是你阿姐一意孤行,非君不娶,後來謊稱有孕才同意的這門親事。從前鳳起在的時候你不是不知道,你母親看不上姚家的門戶,後來鳳起被吊在城門上,兩家決裂,你阿姐不顧府上阻攔,帶著腿傷奔走周旋,到底是在禦前跪了兩日,才求得了鳳起的一□□氣,女皇把人發派大西北,你阿姐的腿也是因為耽擱了治療,這輩子就這樣了,彆人不知道傷怎麼來的,你還不知道嗎?兩家都這樣了,你母親還能同意你和舜華的婚事?”

盛煥閉上了眼睛:“那我呢,我怎麼辦?”

徐山一字一句道:“當初不是沒有求過,你母親讓你在前程和舜華當中選一個的時候,是你自己選的前程,現在後悔也隻能受著,爹就不明白了,她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

盛煥平複了片刻,總算冷靜下來一些了,他走到高架旁,輕輕撫著白瓷瓶,低聲道:“我不是沒有選她,我選她了,可她不同我一條心,不肯跟我一起走,我有什麼辦法。”

徐山看著兒子神色,彆開了目光:“那是她沒有眼光,不是你的錯。”

盛煥指尖一動,白瓷瓶掉在地上摔了稀碎,他毫無感覺,漸漸湧上心頭的,都是無力的憤怒,他和顧九奚約在跑馬場,二人先是比馬比騎射,後又爭箭,結果盛煥都輸得一塌糊塗。

最後他惱羞成怒,在架子上抽了根紅纓槍奔著人就挑了去,結果也還是顧九奚的手下敗將。

顧九奚手裡隻有一根馬鞭,二人比試的時候,將他掃落在地,若不是他躲得快,臉都要開花了。盛煥摔落馬下的姿勢很是狼狽,當時他右耳被馬鞭掃到,火辣辣地疼,可讓他更痛更難堪的是,那少年始終坐在高頭大馬上麵,他不曾下馬,隻是低頭看著他,滿眼都是憐憫。

顧九奚跟他說:“你這樣看起來太可憐了,要不我回去跟舜華說,讓她娶你做小?”

奇恥大辱!

簡直是奇恥大辱!

少年騎馬走了,他臨走時候意味深長地看著盛煥笑,這樣的記憶他一點不願想起,但偏偏,那少年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從來在書院時候,盛煥騎射都是一流,這也是舜華喜歡他的理由,因為他是天之驕子,可如今天之驕子這四個字,他還怎麼說得出口。

盛煥走到阿爹麵前重重跪下:“爹,她娶夫了,那我也要嫁人。”

盛府是如何的,舜華自然是不知道,她同純亭在大門口遇見了騎馬回來的顧九奚,可他將紅粉玉扔給她,然後招呼都沒打,騎馬又走了。

純亭還不認得他,舜華拿著紅粉玉,看著顧九奚的背影不由失笑。

姚純亭也怔怔地看著那少年:“他是誰?”

舜華逗他:“不認得,你看他那樣子像是認識我的嗎?”

二人走回前堂,家主已經將下人都攆了出去,屋裡單留了個知情的寶玉給倒著茶。

舜華坐下,純亭在木箱的暗格裡拿出賬本以及一副羊皮地圖,都放在了桌上:“這一趟,幸不辱命,舜華,地圖已經做了一半了,糧也屯得差不多了,臨回來之前,朝中的確有人找過我。”

舜華將賬本推回,拿起地圖來看:“大周的大好河山,果然是美的,那些糧食,就是你的寶藏,如今你身懷寶藏,就多同皇子皇孫來往吧,你走的時候我就說過吧,天家是不會讓你真的陷入危險當中的。”

純亭喝了口茶:“沒錯,雖然我不願相信,但李縉遊學回來,我們是恰巧遇見,是有些太過巧合了些……不過舜華,朝中有人找過我了,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舜華放下羊皮地圖,對著他眨眼:“剛才門前遇見那個,就是女皇賜給我的夫君,八字都沒有合,急忙地賜婚。女皇親自主婚,成婚那天喝的合衾酒裡你知道放了多少料,非往我身邊放一個人才肯罷休,這就是說咱們屯的糧,她們注意到了,也定有人會去試探你的。”

家主在旁看著她,她目光當中,星星點點的都是羨慕。

“舜華,你要真是我的女兒,該有多好。”

舜華笑:“母親說笑,我現在不就是你的女兒麼。”

家主歎了口氣:“想當年忠義侯滿門忠烈,如果不是奸臣當道,害得你家破人亡,你現在早就有所作為了。”

舜華笑意慢慢凝結,將羊皮地圖重新卷起:“滿門忠烈倒也不必,滿門抄斬才是真的,當道又怎麼樣,如今的徐相可沒有當年的權勢了,她女兒現在在我手上,也不用等我大有作為,這日子長著呢,且再看看。”

家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唏噓不已:“忠義侯對我和阿青有恩,我們將你撫養成人,也算對得起她了。”

舜華知道她也有自己的顧慮,站起身來,親手給她倒了碗茶水,捧到了她的麵前:“娘,你放心,我會護家裡人周全,不會胡來的。徐相有三個女兒,徐冉是最不成器的,動她還要不了她娘的命,我有分寸的。”

家主欣慰地看著她:“好,娘知道你有分寸,且放開手腳去做,有朝一日若能為忠義侯平反,你大仇得報,我們也跟著痛快!”

晌午一過,家主就說累了,先去休息了。

純亭和舜華整理著下箱子裡的寶貝,寶玉在旁幫忙。

舜華讓寶玉將禮物分開放好:“真金白銀永遠是掌握權勢的秘密武器,有些人需要你打點一下,皇商一旦交到你手上,你便掌握了國庫的鑰匙。”

純亭有點心不在焉,在箱子裡胡亂倒騰著小擺件,不多一會,他找到了舜華之前拿過的那把小匕首,遞到了她的麵前。

“你不是喜歡這個匕首嗎?送你。”

舜華笑,接過來交給了寶玉:“先幫我收著,一會多拿幾樣,留著日後送人,也算個稀奇物件。”

寶玉忙收了起來,他平日最能說,剛憋了一肚子話,不說很不痛快,這會家主走了,他往舜華旁邊擠了擠,小聲與她嘀咕。

“小姐,我才知道,你同郎君成婚那天晚上還喝加了料的合衾酒了?”

他是真的很好奇,支支吾吾半晌才問她:“那那小姐你說你現在肚子裡會不會就有小公子了?我想起來就好激動,要是真的有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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