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傅玉清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裴晦眼裡的光也漸漸變得黯淡。

傅玉清一時之間都有點要分不清了——究竟是誰在打擊誰?

“我隻是覺得,對你來說會不會太快了。”

裴晦忽然繞過被倒出來的銀兩湊近了一些。

他在傅玉清麵前很大隻地蹲下,手掌試著輕輕搭在傅玉清的手背上。

“如果你不嫌棄,先和我做家人,慢慢來,怎麼樣?”

他又不傻,裴晦想。

他隻是覺得打開門的時候,漂亮媳婦撲上來的那一瞬間也顯得太沒有安全感了。

他不想這種時候還‘欺負’她。

不過,他的漂亮媳婦真漂亮啊。

裴晦想。

尤其是剛才臉紅的樣子,他很喜歡。

手背上的溫度和耳邊的沉聲低語慌得傅玉清回了神,卻又立馬失了神。

一雙美目微微低頭,地上的大個子試圖在努力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無害。

但那怎麼可能,這麼大的個子就算是蹲下來,也依舊給她帶來十足的壓迫感。

傅玉清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但他說家人。

傅玉清指尖輕輕顫動了一下。

她好像有點不太明白,但是又好像有點懂了這漢子的心思。

燭火下她和裴晦對視良久,朱唇微啟。

“買馬車吧,應該更適合你。”

那指尖又顫了顫,尾指悄悄勾了勾那漢子的尾指。

“而且我也,比較喜歡。”

裴晦:“好,那我們明天就一起去買馬車。”

他乾脆利落地拍板,然後一把抓起銀兩數了起來。

“我記得之前問過一回,好一點的馬大概要五十兩左右,但是咱們可以買普通一點的就好了,隻要沒病沒痛的話二十兩應該沒問題了,車架大概得花個二兩銀子左右。”

他嘴裡巴拉巴拉算著賬,一邊把銀子包好。

然後塞進傅玉清手裡。

傅玉清下意識握緊,手裡的銀子有點咯手。

甚至隱約有點燙人,她想。

燭光漸漸變得暗淡了,傅玉清才緩緩點了點頭。

“好。”

若是這個漢子,她願意一試。

裴晦心裡鬆了老大一口氣,然後眼巴巴看著傅玉清。

“媳婦,那先睡一張床可以嗎?家裡沒有第二張床了。”

漂亮媳婦好像是個美人不說還是個心軟的!

可惡,好想一步到胃、呸到位啊。

但是他好怕把香香軟軟甜甜的漂亮媳婦嚇跑,所以還是先忍著吧。

傅玉清見他連這個都要問自己,終於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但是得兩張被褥。”

裴晦:這下連媳婦都抱不到了嗎?

嗚嗚嗚,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他小狗似的嗚咽了下,還是乖乖點頭去搬舊被子去了。

待到身邊人躺下,哪怕是跟著兩床被褥傅玉清也能感受到這人身上源源不斷傳過來的熱度,手心裡的銀子還咯著慌時,傅玉清卻淺淺帶著一抹笑意沉沉睡熟。

或許,她賭一把沒有賭錯。

早上約莫五點,裴晦就爬起床了。

他把門都鎖好頂好繞著外頭跑了半個時辰,又打套八段錦又練個套軍體拳,這才回屋燒了個雞蛋麵條順便衝了個冷水澡。

他端著盆出來,傅玉清正倚著門看他。

“入秋了,你不冷?”

“不冷啊,這麼早你就醒啦媳婦!”

裴晦樂滋滋把盆放下又去拿了個碗給她,“來吃早餐,吃完你再睡一會兒吧,家裡這麼早也沒什麼事乾。”

傅玉清看了一眼大盆裡的份量,下手顯得十分遲疑。

這個家裡還有幾個人?

“人?沒啦,就你和我,咋啦?”

裴晦被問得抓了抓頭。

兩個人。

傅玉清目光直直頂著盆,很確定自己兩手環起來約莫正正能抱得了。

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碗,也不小。

這漢子,海量。

“彆看啦快吃吧,不然坨了就不好吃了。”

他媳婦該不會是害羞吧?

裴晦一想,拿過碗三下五除二打了滿滿一碗推過去。

傅玉清倒吸一口冷氣。

然後就看見裴晦在麵山尖尖上放了搖搖欲墜的一個荷包蛋。

她捏著手裡的筷子一時之間隻覺得無從下、下嘴。

再去看裴晦,那顆腦袋已經和盆融為一體,隻聽見吸溜溜的嗦麵聲。

傅玉清到昨夜為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吃不下的一天。

而且就在今天。

何大壯來敲門的時候她正蹣跚著步子在院子裡挪動。

身後是小心翼翼道歉的裴晦。

何大壯猶豫著要不要進來。

“你們這是……乾嘛呢?”

他這會兒進來合不合適啊?

傅玉清一見有外男,扭頭就想回屋。

裴晦卻連忙牽住她的手,“媳婦你彆走太快啊,走慢點等會兒萬一吐出來怎麼辦?”

何大壯懂了。

他嗐了一聲邁進院子,“這是吃多了?那是得繞著走兩圈,走走就好了。”

就是裴兄弟他們日子過得也太好了,這吃飯還能吃撐了,他真不敢想這日子是得有多快樂!

裴晦嗯了一聲,用眼神明示傅玉清。

傅玉清沉默了一下,沒打算解釋。

是她忘了,如今她已經是普通村婦,還講究那些做派做什麼?

隻是到底她有些不習慣,便背過身去自己在院子裡慢悠悠地打轉。

裴晦招呼何大壯坐下,何大壯擺擺手。

“不坐了我說完事兒就得下地去了,我爺說這幾日看著日頭不大好,讓我家提前開始搶收了。”

裴晦也種過地,聽了皺了下眉頭。

“搶收?確定嗎,這時候還有點早了,還不是最好的時候呢。”

這麼早估計會影響總產量吧。

何大壯也跟著擰眉。

“我也不確定,但我爺一向看得準,他年輕那會兒也碰過一次,說是那年好在他搶收搶得早,後來剛收完就鬨了蝗災,好多人家裡都過了個荒年,我家就是那會兒熬出了頭,我爺才做了裡長。”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

“今年夜是旱年,我爺說了,雖然和那一年不完全一樣,但感覺也不大好。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糧食少些總比沒了好。”

那確實。

老人有時候確實在這方麵很有智慧,不然怎麼有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

裴晦點了點頭,轉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