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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木神太郎篩選學校,最看重這所學校有一個能夠看照江戶川亂步的人。

對方要有良好的品德,像警察一樣不偏不倚又可靠,保證江戶川亂步絕不會受欺負。

與江戶川亂步無意識地欺負彆人相比,茶木神太郎要更擔心江戶川亂步因遠超常人的智慧和極度匱乏的社會常識在集體裡顯得格格不入,因此受到其他人抱團的欺淩。

要知道,最近被曝光的校園欺淩事件越發多了。

這不是說以前的欺淩現象比現在少的意思,而是現在有了更多發聲和曝露的途徑,令人不快的人和事情更多地被看見了。

但是,被看見不等同於解決。

在瀏覽器裡檢索「校園欺淩」的結果,其數量要遠遠超過「校園欺淩的解決辦法」。將後者的檢索結果一一點開,卻沒有一個是麵麵俱到的解決辦法。

饒是統籌和辦案經驗十分豐富的茶木神太郎,也難以想到一個百分百解決和遏製的辦法。

上周,茶木神太郎驅車去往江戶川亂步長大的鄉下,去他之前就讀的學校辦理手續,順便了解以前的江戶川亂步。

他與年級老師,與班導溝通,實際和江戶川亂步真正相處過就很容易能夠想到了,江戶川亂步在學校裡的生態。

江戶川亂步在學校裡常常語出驚人,是負麵意義的驚人,諸如你為什麼說謊啊,這明明是你的問題吧,你好惡心……江戶川亂步毫無顧忌地脫口而出他用眼睛看見的事實和他最真實的感想,他不知道什麼能說,什麼最好不要說,他以為大家都和他一樣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來。

人自然會反感和遠離自己厭惡的事物。

江戶川亂步因此遭受群體的排斥,這是不難想象的結果。

大家都不喜歡和江戶川亂步說話。

包括班導和任課老師。

因為江戶川亂步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又多又怪。

江戶川亂步倒是會乖乖接受老師的教訓。他隱隱知道自己被批評是因為自己好像做錯了,可他又不明白自己哪裡到底做錯了,總是很快故態複萌,惹人厭煩,被告狀,再一次到職員室乖乖受訓……這個過程在一個學期內要循環往複數十次,江戶川亂步在學校是個眾所周知的怪小孩。

江戶川亂步更討厭他無法溝通的大家。

茶木神太郎對江戶川亂步的特異性感到頭疼。

江戶川亂步肯定是要繼續接受教育的,至少要完成義務教育,獲得最低程度的文憑。

就算他討厭學校,也必須汲取基本的社會常識和文化知識。不然,縱使江戶川亂步的推理天賦再高,缺少必要的社會常識和文化知識,麵對一些犯罪也將束手無策。

後一封怪盜基德的預告函就是知識麵廣博的江戶川柯南解得更快。

江戶川亂步對電波和電台一無所知。

茶木神太郎在挑出來的名單裡篩了又篩,綜合考慮校風、師資、課外活動、距離以及其它因素,加上要有靠譜的同齡人看照江戶川亂步,在確保江戶川亂步不受欺負外,最好同時可以起到榜樣的作用,有相當的威嚴性,可以幫助江戶川亂步融入某個集體,帶他運動運動就更好了……說實話,茶木神太郎給自己孩子挑選學校的時候,都沒有考慮得這樣多。

與承擔更多的知花千佳相比,他所能做的,隻有多儘到身為大人和警察的職責。

茶木神太郎谘詢了一些人,已經退休的大前輩手塚國一熱枕地推薦了他孫子手塚國光正就讀的青春學園,一所十分支持學生開展課外活動的學校。

而大前輩的孫子,十五歲的手塚國光,是青春學園的學生會會長兼網球部部長,性格一絲不苟,成績優異,其嚴謹性令他的老師和父親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在茶木神太郎篩選過的學校名單裡,青春學園是排在第一位的。

現在是五月中下旬,早錯過了多在一月份舉辦的學校新生開放日。

茶木神太郎想,比起由老師帶領參觀,學生的視角會更貼近一些。與其讓江戶川亂步看他不感興趣的上課,不如看看放學後豐富多彩的社團活動,可以由手塚國光帶領著,使江戶川亂步最直接地感受一下青春洋溢和玫瑰色的氣息,也方便知花千佳在入學前觀察兩人的相性。

時間是越早越好。

周一放學後,這是茶木神太郎給她約定好的時間。

帶他們參觀的人會在青春學園門口等他們。

知花千佳十分感謝茶木神太郎的高效率,隻是今天由於工藤夫婦忽然到來變得有點困擾了。

她本來打算把參觀學校這件事情推遲到明後天,先著重於江戶川柯南的事情。

當她這樣提議時,工藤夫婦笑盈盈地謝辭了,說他們已經充分了解,不用因為他們的到來打亂原本的計劃。之前江戶川柯南在多羅碧加樂園裡遺留下的漏洞,以及之後的調查難點全部放心交給他們就好了。小孩子就應該享受獨屬於小孩子的時光,大人有義務和責任保護小孩子。

江戶川柯南的抗拒立即被工藤有希子用一隻手強壓下來。

工藤有希子掛著不失禮貌的微笑,睥睨有不同意見的江戶川柯南,口吻溫柔,眼神卻充斥著滿滿的威脅:

“你是想和我們強調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嗎?

“即使你在犯罪現場已經是獨當一麵的名偵探,也不意味著你已經長大了。就算是強大的大人,是專業的警察,也是相互有支撐和依賴的,並非一隻單打獨鬥的獨狼,狼是群居性生物。你的事情不僅是你的,我們和你身邊的人就不說了,誰叫我們活該成為因你受累的關係者呢,你現在還關係著知花小姐和亂步君。

“如果烏鴉組織有我們這種等級的成員,你能夠確保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在所有人前麵嗎,你能夠確保自己進行調查是最有效率和正確的嗎,你能夠保證自己不受傷害,安安全全地嗎……請不要隻顧著自己,請多多少少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工藤有希子的藍眼睛濡濕,撲閃。

她停頓了一下,有淚水劃過臉頰,無聲地落下。

江戶川柯南緘默,頓時變得乖巧萬分。

小小的雙手無處安放,懸在半空。

他緊皺起臉仰視工藤有希子,欲言又止。

他……幾乎沒看到過工藤有希子對他流露出這種表情,還有這種話。

在他的印象裡,父母活潑又富有無窮的精力,常常環遊世界,對他一向是最放心不過的。他也習慣了獨立生活的日常,習慣作為著名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活躍著,習慣受到關注,以及其他人口中仿佛無往不利的自己。

可是。

就像他擔心自己的關係者會為他的葬禮悲傷,父母自然也會為他擔心和難過的,而且絕對是最擔心和最難過的人。

這一點,在之前一直被他忽略了。

而且,如果烏鴉組織有他們這種程度的成員,不隻是他,幫助他的知花千佳和江戶川亂步現在早就死了。

工藤有希子吐露的每一句都無比正確。

江戶川柯南不由得揪起心來,怔怔地聽她繼續剖白。

“我啊……其實非常非常非常期待小新你,會像亂步君對知花小姐一樣要我呼呼吹氣,不由自主地貼過來,親昵地對我訴說疑惑和委屈,”

“……我知道了。”

這個就彆說了。

他不可能像江戶川亂步那樣的。

那個是江戶川亂步渾然天生的性情,他學不來,也不想學他。

江戶川柯南撇下半月眼,向果然如此的工藤有希子妥協。

工藤有希子輕輕擦拭眼淚,轉向知花千佳,表情已然變得平靜而溫柔了:“知花小姐,雖然優作已經和你說過一遍辛苦你了,但是我還是要以有希子,小新的母親,和你說一句——我們家不成器的小狗狗就拜托你了,萬分謝謝!”

“哦。”

知花千佳眨了眨眼睛,還是遲疑地問了:“不成器的……小狗狗嗎?”

正確且合適的詞語應該是不成器的犬子……吧?

“我覺得小狗狗要更恰當呢,對吧?”工藤有希子朝她俏皮地甩了個w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