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世上,你在乎的人本就會一個接著一個消失,這是生命的定律,怎麼會因為某一個人離開便覺得一切停滯,再也沒辦法往前走了呢?”
親人朋友愛人,這樣的離彆到處都在發生。
夏林知說這些,也隻是想從現實入手,讓他更快地從入戲的狀態裡清醒過來。
但謝盛風仍然拉著她的手,極其強勢,又極溫柔,“放在心裡的人,不會因為消失,就變得不再珍貴。”
他的眸色暗了些,覆在她腕間的指腹惜愛般輕輕摩挲。
夏林知在他的動作下,心生癢意,沒等她做出反應,下一句壓低的話語,緊隨而來。
“所以說到做到,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
接下來兩天的拍攝,因為武功最高的二當家、大當家先後都栽了,斷命峰裡隻一個毫無武功的智囊三當家,以及一幫烏合之眾,卓非和幾位高手直接憑著身手,避開他們推下的亂石,衝殺進去。
山匪平定,在百姓們眼中,最大的功臣便是卓非和沈卿玉,深受歡呼愛戴。
而兩人之間也終於互相袒露情愫,專心談起了戀愛。
【男女主幸福快樂地在一起了,收獲了名聲還有愛情,那男二女二呢?】
【長樂不是從荒原雪山來的嗎,他有預知的能力,感覺那個宮主也很神秘,會不會有什麼起死回生的秘法之類的?】
【這是武俠,不是玄幻……】
【都能預知了,起死回生,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反正沒看到唐思菱的屍體或者墓碑前,我都堅定認為她沒死】
【希望唐思菱和長樂也能有個幸福結局,不是約好了一起往南走,去繁華熱鬨的地方看看嗎,一定要實現啊】
兩個小組拍攝進度差距不大,不隻是他們這邊,葉蕭蕭那邊也到了尾聲。
一鼓作氣拍了這麼多天,大家總算是放鬆下來。
夏林知則是最放鬆的那個,因為唐思菱這個角色,的確徹底殺青了。
她一整天不是走街串巷,曬太陽逗貓,就是和大爺大媽們一起鍛煉鍛煉身體。
最讓她愜意暗爽的,不隻是能理直氣壯地快樂摸魚,還因為節目組簽了合同的那筆通告費,平均每天算下來也都非常可觀,相當於玩著就把錢賺了。
簡直不要太開心好吧。
【戲外的夏林知好治愈】
【看她夾在一群大爺大媽裡真喜感,完全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
【偶像包袱?那是什麼東西,看得出來女鵝是在用心享受生活了,根本不在意鏡頭,也不在意彆人的眼光】
【從女鵝嘴角時刻掛著的笑容來看,果然不內卷才是幸福真諦,好羨慕她這種心態】
【看她這麼悠閒,我好忐忑,後麵沒唐思菱的戲份了?真就沒了?】
【我還緩不過來,哪怕再補一個鏡頭也好啊,隻要讓我知道唐思菱仍活著】
可惜,唐思菱的的確確死了,後麵倒是有一場長樂的戲份。
到拍的時候,夏林知搬了把椅子,坐到林導身邊,一起看向監視器。
聖禪宮宮主再次見到長樂,是在一個熱鬨的集市。
她已觀察了數日,其間甚至從他麵前走過,但他卻好似完全不認得她,隻每日都蹲在那個角落裡,固執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像是要找尋著誰。
眼看他食不果腹,人越來越消瘦,宮主買了一籠包子,遞給他。
見他吃得狼吞虎咽,宮主那張蓋著大半張麵具下,眼神裡帶著閱儘世間輪回般的悲憫,問他,“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往後便不用再受半點風霜饑餓之苦,還能學到一身本事。”
長樂吃包子的動作一頓,咽下嘴裡的,他搖了搖頭,不舍地看了眼剩下的大半籠包子,還是伸手遞還。
宮主擺了擺手,“你吃吧,若仍是不願跟我走,那也隻能說明我們始終是沒這個師徒緣分。”
幽幽輕歎,她又問道,“你終日守在這裡,是在等什麼人嗎?”
長樂將包子抱回到懷裡,臉上浮現出茫然,再次將目光投放到人群裡,就好像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人,一定會出現一般。
但那個人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征……
他想不起來了。
難以言說的悲傷在長樂的眼睛裡彌漫開,他到底在等誰呢?
他回答不出來。
聖禪宮宮主還是離開了,她身邊的女侍不解,問道,“他既已失去記憶,也注定等不到他要等的人,除了跟您回去,他未來沒有任何選擇,為什麼您不再耐心勸勸?”
“你還記得他跪下與我求藥那日嗎?”宮主唇瓣未動,空靈的聲音卻是響起,“那日,我感受到魂珠的波動,找到他,順手救了他,還有那位女子。”
“明明自己內傷更重,他卻隻顧著求我治好那女子臉上的傷,甚至當真涉險找齊了藥材,到客棧見我時,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見他如此,我實在好奇,為何我想讓他擁有在聖禪宮絕對的地位,想教他絕世武功,為了能收他為徒,苦心等待三年,他始終堅定拒絕,卻甘願為另一個人將自身生死都度之事外,我問他,她到底付出了什麼,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
“然而他告訴我,那位姑娘隻是在集市上為他償還了頓飯錢,付出一點碎銀子而已。”
女侍奇怪道,“那他為什麼——”
宮主:“是為了我們聖禪宮女子皆不懂的情愛,因為愛她,所以他甘願將自己的一切交付給對方,生命乃至靈魂。”
女侍說道:“可魂珠第二次產生劇烈波動,我們趕去時,那女子分明已經死去,他為了一個已經不存於世的人,難道往後一輩子都要活在這虛幻的執念裡嗎?”
宮主回頭看了一眼,隔著遙遙的距離,和川流不息的人群,長樂抱著半籠包子,繼續守在那裡,一縷陽光從屋簷漏下去,照亮他含著期許,一次又一次朝著人群找尋的眉眼。
“他不是活在執念裡,他是靠執念活著。”
【嗚嗚嗚我的眼淚不值錢】
【所以唐思菱真沒了?敢情女二就不值得多幾個鏡頭,結局交代還要從彆的角色口中得知?】
【我真的會哭死,女鵝太慘了,她兩個心願,一個都沒能實現】
【長樂也好好哭,他不是活在執念裡,是靠執念活著,啊嗚嗚嗚後勁太強了,我還沒從唐思菱擋刀緩過來,現在又往我心口猛撒鹽】
【啊啊啊啊啊啊啊,沈卿玉給我死,卓狗也死!】
【媽的,後麵不看了,讓我去看男女主有多恩愛幸福,我就有多膈應難受!】
【好舍不得就這麼完結,後續再拍一點,給唐思菱和長樂加點戲成嗎,求求了】
【求求+1,我真走不出來】
直播間裡哭成了一片,難以釋懷。
可以預見,等後期成片相繼播出,又會有多少觀眾為唐思菱心疼惋惜,為長樂意難平。
隨著夏林知和謝盛風相繼殺青,翁聞和白靜的男女主也到了最後的喜結連理,不到小半天便拍完了。
葉蕭蕭他們組則是毫不停歇,直追進度,才堪堪在天黑前拍完。
這一個環節的錄製耗時比上次要久得多,第一季也即將迎來分彆。
林導晚上請大家一起吃了頓飯,聊天的過程中,他說到了後續流程,會安排一個網絡投票,決選出最佳演員,以及期望在第二季繼續看到的嘉賓名單。
大家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
吃完飯時間已經不早了,沒等散場,林導給每位嘉賓都發了一張紙條,讓他們寫上一個小願望,比如現在最想要的禮物。
韓鄭一聽頓時就興奮了,“節目組這是終於做人,要幫我們實現願望嗎?”
葉蕭蕭在旁邊認真舉手,“導演,真的什麼願望都可以?”
鄒旭嘿嘿笑著接話,“我不貪心,也不會獅子大開口,給根金條什麼的就行。”
林鬱函導演嗬笑了一聲,說道,“寫下的願望,得要在這堯金古鎮能夠實現,且價值最好不要過高。”
一陣切的聲音響起。
不過每個人還是積極地拿起筆,在紙條上寫下自己的一個小心願。
錄製到現在,大家都有一定的不舍,能用驚喜來作為收尾,老實說,還是蠻期待的。
然而下一秒,林導就打破了大家的幻想,“先提醒一下,這其實是個殘酷遊戲,不要想得過於美好。”
嘉賓們不明白之下,紛紛發問,林導卻賣起了關子,將所有人的紙條收走,“等到明天,你們自會知曉。”
隨即有工作人員將之前收走的手機錢包等,一一還給大家。
紛紛離席的時候,倪藍發出感慨,“下午那場戲,我們幾個算是超常發揮了,不然今天都拍不完。”
“何止超常發揮,簡直就是飆戲,我感覺我的演技都得到了升華,”韓鄭很是得意,看向旁邊的葉蕭蕭,“對吧?”
葉蕭蕭打著哈欠,“沒感覺,我隻覺得拍完好累好累,現在想趕緊上樓睡覺。”
韓鄭沒得到想要的誇讚,似乎很是不服,緊跟在她身側,“你到底有沒有點良心?這段時間我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古裝戲的各種注意事項,儘心儘力地教你該怎麼演,你現在就來一句沒感覺?”
“哎呀,你煩不煩……”
吵吵鬨鬨的聲音漸遠。
夏林知也準備上樓,剛站起身,翁聞拿著手機擋在了她麵前,“大家之間都添加了聯係方式,你的我還沒有,互相留一個,期待我們往後還會有更多合作。”
話說得是客氣禮貌,叫人很難抹開麵子拒絕。
夏林知卻不為所動。
已經刪掉的,就算是因為工作,她也不願意加回來。
正想著該怎麼說,謝盛風清冽的嗓音便在側畔響起,“我的,你也沒有,加我吧。”
說著,他將手機遞向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