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一個隱秘族群, 他們自稱為有巢。
在上萬年以前,有巢人分成了兩支,一支生活在歸墟, 與世隔絕;而另外一支就生活在世俗世界, 早就與狐菌共存。
與狐菌共存的這一支有巢人,除了保留著有巢人武林高手的技能外,已經沒有了長壽基因,從外表看就和普通人類無異, 因為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主要生活在北城, 所以被稱為北城有巢人。
北城有巢人在上萬年的時間長河中隱匿於人間, 除了積累巨大財富外, 也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麵麵, 成為睨視人間,高人一等的存在。
在古代, 他們是武林高手, 世外高人。
在現代,他們可能是大學教授、企業家、律師等等,除了不從軍政,其他都有可能。
而北城有巢人有一整套自己的係統,世世代代圍繞著他們的首領“大風氏”而存在和運轉。
有巢人隻族內通婚, 大風氏一脈更是隻在指定家族內婚配,從某種意義上說,有巢大風氏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萬世一係的貴族血脈傳承。
許冬一手輕輕撐在桌麵, 道:“大風氏不希望歸墟有巢人出巢,不希望橋童能夠成功研製出抑製狐菌的藥物,因為一旦橋童成功,還保留著長壽基因的歸墟有巢人勢必會對大風氏的統領造成威脅。大風氏的勢力很大, 特彆是在北城和南境,這是你不能想象的。”
芳夏依然站在窗前,身著深色運動休閒裝,連運動鞋都是深灰色的,紮了個半丸子頭,一身利落打扮,都是為了早上伏擊他而準備的。
她快速消化著關於有巢人的相關信息,今天從許冬這邊獲得的信息,都是顛覆她原有世界觀的。
從始至終,她都保持著鎮定,哪怕內心再震驚,她依然是一副體麵的淡然。
“你的意思是,北城有巢人在有計劃地謀殺橋童?”
許冬搖頭:“橋童不是被謀殺,而是從此銷聲匿跡、無影無蹤。之前橋童分散在各地,至少有三四十人,在這幾十年裡,其他地區的橋童已經全軍覆沒,都消失不見了,南境橋童是碩果僅存的。”
“北城有巢人知道南境橋童的存在嗎?”
“不確定他們知不知道。”
芳夏:“但是,你們給我外婆報仇,動靜那麼大,你不怕引起他們的注意?”
許冬咳嗽了一聲,口有點乾,“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爺爺不讓我多問。”
“而且把你拖下水了,不是嗎?”這不符合許爺爺所說,不希望他們卷入有巢紛爭的初衷吧。
許冬看向她,嘴角浮上笑意:“不用擔心我。”
“彆自作多情。”她隻是出於職業敏感,習慣性找對方話語中的邏輯漏洞。
每次被她懟,他都隻是微笑著應對,不知道是真心忍讓,還是因為太了解她,許冬道:“我相信爺爺的安排。這次要不是你的出現,這個局,已經結束了。”
聽到許冬把鍋推到她身上,芳夏頓感不快,“所以,你們是怪我?”
許冬:“沒有。”
“什麼都瞞著我,我沒有把你們爆到媒體上,你們就感恩我的仁慈吧!”
“爺爺好像還挺高興。”
吃軟不吃硬的芳夏,語氣緩了緩,“為什麼?”
“大概是看見自家孩子這麼優秀,是自豪吧。”
對於這個“自家孩子”的說法,芳夏並不領情,因為她從沒在許冬爺爺身上感受過對“自家孩子”的照顧。
以前她和許冬談戀愛的時候,許冬爺爺對她態度就非常冷淡。她外婆去世後,許冬跟她提分手,許冬爺爺也是讚許的,自那以後,許家跟芳家徹底斷了來往。
雖然現在回想,或許這都是有原因的,但作為一直被瞞在鼓裡的芳夏,她無法馬上釋懷。
“既然你爺爺不想讓我卷入有巢人的紛爭,那你在北城的時候,為什麼問我要不要跟你回南境?”
許冬:“我知道我越是這麼說,你越是不可能跟我回來。”
他是了解她的。
芳夏頓時啞然!
她想問他當年跟她分手的真正原因,但又不想直接問,怕他誤會她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雖然她確實是耿耿於懷。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許冬:“兩個月之前。你是不是想問我,當初為什麼跟你分手?”
被看穿心事的芳夏沒承認也不反駁,隻盯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許冬:“你外婆走的很蹊蹺,以她的武功,一般的火災是困不住她的,當時爺爺和康城都擔心你外婆橋童的身份不小心暴露了。我們分開,對大家都有好處。”
芳夏冷笑了一下,道:“不是對你對我都有好處。如果我外婆暴露了,你果斷跟我家切割離開,隻是對你們家有好處吧?畢竟,我外婆暴露了的話,我可能也暴露了。你是怕我連累你。”
許冬眼神微黯:“我不要緊……但我要為爺爺他們著想。”
芳夏:“所以,我也不要緊,是嗎?”
許冬沉默了。
芳夏馬上反應過來,他那時候還不知道她也是橋童二代,如果她隻是個普通人,那她應該是安全的,北巢人不會對普通人類下手,所以,主要是知道她身份的許冬爺爺放棄了她。
許冬不忍心說他爺爺的不是,而選擇了沉默。
芳夏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她思緒飛的很快:“所以,我外婆的死,跟北城有巢人有關嗎?”
“沒有定論。不過七年過去了,北巢人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害死你外婆的張主任和梁出納跟北巢人也沒有任何的聯係。”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隔了這麼多年才給她外婆報仇的原因。
芳夏想起了姨婆,她姨婆和外婆長得並不像,現在看來她們應該不是親姐妹,那姨婆也是橋童嗎?
許冬:“不是。你姨婆就是普通人,聽說她以前救過你外婆,你外婆見她無依無靠的,便提出給她養老。而且親屬關係多一些,沒那麼容易引人懷疑。”
所以,芳氏一家,都沒有血緣關係。
一隻大蚊子落在窗台的多肉上,在吸食著多肉上的汁液。
芳夏扭頭問他:“你那條黑金項鏈是誰給你的?”
許冬:“那是歸墟有巢人的身份牌,我那塊是我母親的,你是不是找到了你外婆的身份牌?”
芳夏不置可否,反問:“身份牌有什麼作用?”
“在非信息時代,橋童可以憑借身份牌互認身份,現在沒有太大作用了。牌子側邊有暗扣,你可以打開看看裡麵有沒有東西,一般來說,橋童會把重要信息藏在牌子裡。”
難道刀疤章讓她找出外婆的身份牌,就是為了讓她找到裡麵的東西?
“你知道刀疤章嗎?”
許冬搖頭:“好像是一個橋童,比較神秘,我沒見過。怎麼了?”
芳夏沒回答,她不動聲色地把窗簾拉開了一些,把多肉上的公蚊子嚇飛了。她看向斜對麵的江記,江大頭正在店門口的爐頭上忙活,這個點在江記吃早餐的人還很多。
她道:“你來看。”
許冬站起身走過去,就站在她身側,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
“看見了嗎?”
“什麼?”
“紫耳朵。”
許冬:“看見了。”
不止江大頭,他一家五口都是紫耳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