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蘭蘭一開始有些茫然, 因為茫然, 所以忘記了作出反應。
然後,她沒反應,那個女人就一直說個不停,等到喬蘭蘭終於反應過來這個人是在說喬薇薇, 說她那個被替嫁出去的姐姐的時候, 喬蘭蘭的心臟咚咚咚的,差點跳出嗓子眼兒, 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她跟那對父母差不多,都有點心虛, 隻要旁人一提起來就心虛。
但是,她又聽那個女人說……
宋夫人……
宋家主……
首富宋家……
喬蘭蘭張張嘴, 眼神帶著茫然, 正要跟那夫人說話, 麵前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 喬蘭蘭“啊”了一聲,被春紅拉得一個趔趄, 直接被拉進了大門裡麵。
那夫人的話戛然而止,看著麵前緊閉的大門,一臉莫名其妙。
這喬家人怎麼還這樣莫名其妙?
有這麼對待自己有出息的女兒的嗎?
但想想喬家現在的地位與處境,她又摸摸鼻子, 到底是把埋汰人的話給咽了回去。
看來套近乎還是不行, 平時把這家人給得罪狠了, 要不回去找家裡的當家人商量商量, 備份厚禮再來吧。
而這邊,喬蘭蘭被兩個人給拉進來,還有點懵:“你們乾嘛……”
她的話戛然而止, 喬蘭蘭的目光穿過敞開的裡屋正門,看見那裡麵整齊堆放著的名貴禮物,又驚呆了。
“這……”
這是什麼啊?
喬正和春紅不約而同的嚴肅了一張臉,拉著喬蘭蘭進門,進門之後,確定大門已經被關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回到了房間。
喬正和春紅一路悶悶不樂的回到家中,還沒來得及因為那最後一塊金子的事情再次吵起來,就有人拎著這麼一大堆禮物上門來了。
他們有點懵,但他們看見那些值錢的東西就特彆眼饞,尤其是現在這種缺錢的時候。
於是這對還算有默契的夫妻二人有誌一同的保持了沉默,然後,他們就強忍著心中的震驚,從這些人的口中聽到了宋家主、衝喜病愈、帶夫人南下探親的消息。
那些人見這些喬家人的表情,隻以為他們還沒收到消息,一下子更來勁了,說儘了好話,還說兩個人有福氣,教養出了這麼爭氣的女兒。
還不容易送走了那些人,喬正和春紅關上房門,好好研究了一下這件事情。
喬正是個掉進了錢眼兒裡麵的人,如今隻認錢,隻要給他錢,彆說是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就算是犯法的事情,他現在都敢鋌而走險的。
春紅已經體驗過了有錢的好處,所以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現在家裡陷入這種窘境,為了保證他們的生活質量,他們也隻能這麼乾了。
幸好當初喬薇薇出嫁的時候,他們撒了謊,說是去送她享福了,如今一看,他們倒也不算撒謊,喬薇薇是真的去享福了。
江南首富啊,那是什麼概念,雨城的首富周家在他們看來都神氣死了,是他們無法企及的存在。
喬正和春紅是高興的,但是明白過來的喬蘭蘭卻要氣死了,尤其是剛跟莊文舟大吵了一架之後。
她剛才走在路上的時候還在賭氣的想著,那莊文舟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她這樣的條件,什麼樣的好人家找不到,她這次偏要找一個莊文舟強了百倍千倍的人來,讓莊文舟後悔,讓他在自己的麵前後悔得痛哭流涕。
她現在過得這樣不好,受了這麼多委屈,結果轉過頭來告訴她,那個從前處處不如她的姐姐成了風光的首富夫人?
憑什麼啊?
喬蘭蘭差點氣炸了。
“這怎麼回事兒啊,你們不是說送喬薇薇過去,是讓她去衝喜送死的嗎,怎麼她現在還成了風風光光的宋夫人呢?你們給我解釋清楚!”
喬蘭蘭沒有大智慧,但是卻有小聰明,她不知道江南首富是什麼概念,但就說剛才,那個對她成天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貴太太都一副上趕著巴結的模樣,就知道喬薇薇現在日子肯定比她過得好了不知多少倍,這怎麼能行啊,明明該過好日子的人是她啊!
春紅趕緊捂她的嘴:“你小點聲,這話可不能讓彆人聽了去,咱們慢慢想想,但是你要是讓彆人知道,咱們騙了宋家,那就什麼都完了。”
喬蘭蘭還不甘心,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一下一下喘著粗氣,直接掀翻了麵前的桌子。
喬正都被她這副暴躁的模樣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叱道:“你吃炸藥了!愈發的沒規矩了!!”
還是春紅第一個冷靜了下來,她想了想,道:“不管怎麼樣,還是再打探一下消息,咱們把那孩子送去過好日子,對她有恩情,她無論如何都要報答一二的。”
若說以前對送大女兒衝喜這件事情還有什麼愧疚之情,那麼春紅現在是完全安了心,這根本就是送她去享福的,這哪是去送死了,她一定得報答他們啊,沒道理自己過上了好日子,就對當初辛苦栽培她的父母不理睬了。
此時的喬家人,沒一個還記得,他們當初是與喬薇薇簽了斷絕關係的手書的。
而說到對此事毫不知情的喬薇薇,她已經跟奧利爾一起來到了雨城邊緣的一座小村莊裡麵,這座小村莊住的都是老人和小孩,沒有什麼年輕人,年輕人全都跑到市裡去找工作謀生了,所以這裡就愈發的偏僻荒涼。
可肖家人的祖宅在這邊,那位老夫人是個有些固執又守舊的人,不肯隨著在外工作的兒子孫子搬走,依然住在這裡。
喬薇薇和奧利爾一邊聽著那引路的人介紹著,一邊來到了老夫人祖宅的門前,輕輕叩響了大門。
敲了好幾下,大門終於從裡麵打開了。
“你們找誰?”前來開門的是一個老態儘顯但依然精神矍鑠的老太太,老太太抬頭,努力眯起眼睛看向來人。
奧利爾的中文說的一般,所以由喬薇薇來講話,喬薇薇拿出很禮貌的態度對老夫人說:“肖夫人,我們是來找您的。”
她簡單像老夫人說明了奧利爾發現那塊絹帕的過程,並誠心的表示想要深入了解一下這種紡織技藝,這樣技藝複雜又特殊的麵料,如果隻能用來做手帕,就太可惜了。
原本,喬薇薇是沒抱期望的,誰知,等說明來意之後,肖夫人就打開了門,讓這兩個人進來了。
喬薇薇人都傻了。
因為,她從前也接觸到過不少服裝行業,知道越是稀罕難尋的麵料,紡織技藝越是珍奇複雜,就越是那種被當做傳家寶一樣的存在,輕易是不外傳的。
喬薇薇原本都做好被趕出去的準備了,結果沒想到,這肖夫人居然這麼痛快。
肖夫人見她一副被噎住的表情,問她:“怎麼?”
喬薇薇奇怪的說了自己的想法。
肖夫人笑了笑。
雖然已經老了,但從那眉眼中依然可以看出來,肖夫人從前是個大美人,年輕時的經曆讓她的眉眼染上上了鋒利,平心而論,肖夫人的麵相絕對算不上友好。
但是這一次,她的笑容卻帶上了些從歲月走出來的祥和。
她道:“若我也是那樣的人,我這門手藝早就失傳了。”
“我們肖家這門手藝從來都是能者得之,嚴格算來,我也不過是師父家的養女。”
她歎氣:“我倒是想選孫女做我這門手藝的傳人,可現在的年輕人靜不下心來做這樣的事情,也就算啦,這也是講究緣分和天賦的。”
現在,她瞧著這姑娘就挺好的,當然,這隻是第一印象,代表不了什麼。
於是,奧利爾和喬薇薇就在肖夫人的家中住了下來。
而說回外麵,喬家人決定打探一下宋淮青的動向,很容易便找到了天鵝飯店,春紅這才恍然,或許自己在這飯店門口匆匆一瞥,看見的那個眼熟的人,其實真的就是喬薇薇,她沒有看錯!!
春紅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喬正卻說:“在這門口站著有什麼用,進去問問啊。”
春紅咽了咽口水,說:“問、問什麼啊!”
喬正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確定的說:“起碼先見一麵啊。”
那些人之所以來巴結他們,可全都是衝著宋家主來的,喬正以己度人,他覺得喬薇薇如今發達了,或許就要對他們拿喬了,到時候叫旁人瞧了他們關係不好,肯定就不會把好東西送上門了啊。
也是巧了,喬薇薇把宋淮青趕走的第二天,宋淮青又帶著祥順過來了,可是卻被告知,喬薇薇已經走了,跟奧利爾一起走的,沒人知道這兩個人去做什麼了。
宋淮青無奈,隻能離開,但是心中已經起了擔憂。
他穿著一身西裝的俊朗模樣正好被站在拐角角落的喬蘭蘭看了個正巧。
喬蘭蘭一下子就驚呆了。
因為那個男人,他,不知道比莊文舟英俊了多少倍!!!
這種強烈到幾乎給人視覺衝擊的差距不止來自於樣貌與長相,更來自於那種久居上位的氣質和見過廣博世界的沉穩,那是模仿不來的,也是無法天生得來的。
那男人在仆從的指引下坐進一輛比宋夫人開來的車子還要氣派的四輪轎車裡麵,開車離開,他們的騎車都已經駛出老遠,而常年守在飯店中一身乾淨製服的服務生,還朝車子離開的方向深深鞠躬,禮貌的說“宋先生慢走”。
宋先生!!!
喬蘭蘭幾乎是立刻的,就想到了那個宋先生。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說到重病衝喜,喬蘭蘭從前就隻能想到一個病臥在床、瘦得皮包骨頭,蒼白惡心,甚至顯出不符年齡的老態的男人,畢竟常年被病魔折磨的人,能好看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