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得圓滿(1 / 2)

這一場倉促的宮變, 在天亮時終於收場。燕國皇室上下,除大皇子燕焜昱、二皇子燕溪知、順柔公主燕輕歌三人外,其餘的皇室成員全部罹難。

一夜混戰中, 不知是誰下屠殺命令, 塵埃落定後, 已俱不可考。

由於大皇子燕焜昱是最後救駕的人, 又占著長子的名分, 比起一貫喜好風雅, 對政事毫無興趣的二皇子燕溪知,他本就是更合適的繼承人, 更彆提他的腿已經恢複,簡直是壓倒性的優勢。

燕王宮這一夜太過慘烈,以至於燕王與其他皇子的屍身才剛剛被簡單收斂,便有事後才匆匆趕來的大臣在臨時收拾出來的宮殿裡長跪不起,請求大皇子燕焜昱靈前登基為新燕王,以穩固朝政,穩定民心。由這個老臣領頭, 他身後跟著跪下了不少人,均是泣涕漣漣, 聲淚俱下, 燕焜昱與他們之間來回推辭了數個時辰,最終雙方各讓一步, 燕焜昱處理好宮變的餘波之後,便立刻登基為皇。

在緊急收拾出來的長年殿裡, 一條條命令被有條不紊地送出去,宮人開始各司其職,逐漸平息之前所帶來的隱患。

在處理好一切後, 燕焜昱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身體雖然很累,但他的精神卻極度亢奮,等待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坐上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一個時辰早已過去,銀針刺穴的後遺症已經已是越發洶湧,疼痛一陣陣上湧,讓燕焜昱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他朝身邊侍候著的宮人招了招手:“去將烏子虛需請過來。”

宮人領命退下,立刻去長年殿的偏殿尋找烏子虛。

“篤篤———”

門外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

祝淩立刻收起手裡的字條,將它放到妥當的位置後,上前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低眉順眼的宮人:“殿下請烏公子前去長年殿正殿一敘。”

祝淩臉上帶著淺淺的、從容不迫的笑意,心下卻是了然。餘毒未清的情況下想要強行站起來,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反噬的疼痛,燕焜昱想必是受不住了。

她一步跨出門外:“上前帶路吧!”

宮人將她領到了長年殿裡,燕焜昱坐在案幾後,見她來了,勉強露出一個笑,向她招了招手。

以剛剛給他帶路的那個宮人為首,殿裡的其他人魚貫而出,最後一個人關上了大殿的門。

“子虛———”燕焜昱放柔了聲音,“如今殿裡沒有外人,我便直說了,朝堂之上,你想要什麼位置?”

“一品到三品的位置太過紮眼,六品之後又太過委屈。”燕焜昱的語氣親昵,“我想了想,光祿勳、太中大夫、諫議大夫倒是合適。”

從三品、從四品、正五品。

對於一個沒有經人舉薦,也沒有經過任何考試的寒門子弟來說,這種官職可謂一步登天了。

燕焜昱道:“子虛若是不喜歡,也可以說說你想要哪個官職,就算麻煩了些也無妨。”

“殿下莫開玩笑,一國官職豈可兒戲。”祝淩臉上露出無奈的笑意,“我本身無意居廟堂,多謝殿下美意了。”

燕焜昱語氣裡透露出惋惜:“子虛有大才,若是不造福百姓,豈非明珠蒙塵?”

還不死心啊......

光祿勳,在現在的燕國,為守衛宮殿門戶的宿衛之臣。

太中大夫,雖是從四品,但在燕國的官職體係裡,卻是散官,有官名而無職事。

諫議大夫,官如其名,司掌規諫諷諭,屬於特彆拉仇恨的職位之一。

燕焜昱所提出的三個官位,個個都有坑,但又確實屬於被看重的人才有可能得到的位置。

“殿下好意,子虛心領。隻是———”祝淩俯身一拜,“憂心百姓未必要身居廟堂,隻要有心,廟堂之外亦可造福一方。”

見祝淩態度堅決,燕焜昱不再相勸,隻道:“無論子虛是否選擇入朝為官,我永遠視你為友。”

“不過,我有一事還得勞煩子虛。”他話鋒一轉,“昨日宮變過後,有大量事物亟待處理,可我的雙腿疼痛,時常擾亂我的注意,能否請子虛......”

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臉上也露出些許因為麻煩人而抱歉的神色。

“璿霄告訴我,以銀針刺穴強行讓雙腿站起,後續的疼痛不可用藥物壓製,否則會影響到雙腿恢複。”祝淩一本正經地瞎扯,“我亦知殿下疼痛,但為了燕國,還請殿下忍耐。”

不可用藥物壓製。

燕焜昱隻覺舌根發苦,璿霄說一個時辰後銀針封穴失去效果,可能會疼上數天,他雖做足了心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疼啊!宛如有針在他的經絡骨骼之間穿梭似的。

疼痛一陣強過一陣,燕焜昱痛到臉色發白,他勉強維持著自己的形象:“子虛可要繼續去偏殿休息?”

祝淩知道他是疼痛劇烈起來,為了維持形象想要趕人了:“昨日燕都一夜混亂,我憂心家中幼妹,可否請殿下予我一枚令牌出宮,與家人團聚?”

令牌自案幾後遞出:“自然可以。”

*

祝淩拿著令牌出了燕王宮,在宮門口向守衛要了一匹馬。她走過青石鋪成的街道,有不少穿著盔甲的士卒正提著水桶向街上潑灑,紅褐的痕跡被水衝刷開,粉色的水流蜿蜒著流向各處,空氣中是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家家戶戶門扉緊閉,看著竟有些蕭條的意味。

雖然知道應天書院老師必有安排,洛驚鴻那裡甚至有高手保護著,她仍舊不太放心。

進了永寧城,永寧城裡也是一片混亂,宋、鄭、王三大世家的府邸門口石獅傾倒,門牆上也濺著暗褐色的痕跡,看著就像進行了一場大戰。

也不知王晏如怎麼樣了?

祝淩策馬去了王氏的府邸,大門敞開著,有零零星星仆人裝束的人正在其中打掃。他們見祝淩過來,神色間難免帶上了警惕。

祝淩在大門的台階下駐足,微微提高了聲音:“請問王氏王晏如可還安好?”

打掃的人中有管事模樣的人在門邊止步,對著她行了一禮,道:“郎君去了何處,我們亦不知。”

......不知?

王氏向來以明哲保身著稱,計劃開始他們不可能半點消息都收不到,最大的可能就是避戰,如果避戰,王晏如作為王氏宗子,王氏的核心人物之一,怎麼可能連安不安好都不知?

除非......祝淩打量了一番王氏大門外的景象,從外觀來看,王氏府邸的受損程度是最輕的,仿佛沒有什麼人抵抗一樣。

祝淩想到王晏如的真實身份,得出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她作為拖延時間的後招,被王氏放棄了。

如果要逃生,隻有......

應天書院!

“多謝告知。”

她禮貌性地道過謝後翻身上馬調轉方向,奔向了應天書院的位置。

*

應天書院的山門口已經被清洗過了,但仍然能看到石縫間殘存的血跡,祝淩拾級而上,石階儘頭的樹上,坐著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懷裡抱著一把牛皮鞘的刀,正在打瞌睡。聽到她的腳步聲後,懶懶地睜開眼睛瞥了她一眼。

“還知道回來啊?”

“曾夫子。”祝淩露出一個笑,“書院裡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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