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暴動(1 / 2)

劍光, 鋒銳、森冷、無法匹敵的劍光。

那道劍光似白練,照亮了略微昏暗的室內,然後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 斬在了室內站著的人的手臂上,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從被斬之人的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肘, 溫熱的血從傷處噴湧而出,在地麵灑落一片殷紅。

揮出這驚天一劍的人已經將站著的人擊飛, 重重地撞在室內簡陋的桌椅上,摔出嘈雜又刺耳的聲響, 其間還夾雜著一聲並不明顯的、金屬落地的聲音。

帶著飄渺雲紋的劍鋒抵在來人的頸間, 劍勢向前, 一道傷痕出現,血沿著脖頸流下,濡濕了衣襟。

一切塵埃落定後, 才有冷而沉穩的語調, 以及不容忽視的、幾乎壓不住的怒火:“誰派你來的!”

被踢飛的人倒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吐血, 他眼裡倒映出璿霄清臒俊秀的麵容,明明......明明......璿霄已經去盯著重病百姓喝藥了!怎麼會,怎麼會在這時恰巧返回?!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脖頸上的刺痛和不容忽視的劍鋒, 讓他連悄悄將掉在身邊的匕首拿起來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隻能在劍鋒之下瑟瑟發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覺得那劍好像又深入了幾分......

“先生!璿霄先生!”

被大開著的門外忽然傳來牧淮震驚的聲音, 眼前這副桌椅散亂、鮮血四濺的場景, 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先前璿霄先生在棚屋時,忽然麵色冰冷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使著輕功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要不是牧淮本身就會功夫,指定也和會像其他人一樣跟丟。

“看好!”

一道人影忽地被扔到了他眼前,那淒慘的傷勢看得牧淮一個寒顫,璿霄先生雖說為人嚴肅又寡言少語,但醫術精妙,脾氣也不差,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如今......牧淮看了眼他執劍的手,那手背上青筋迸起,骨節發白,是一副忍耐到極致的模樣。

牧淮按住自己在冰冷氣勢下幾乎要發顫的聲音:“......使君大人......如何了?”

“你看不到嗎?”璿霄彎腰,空著的那隻手在躺在床上的人脖頸上輕輕擦過,指尖染了一抹嫣紅。他的神色越發冰冷,像是端坐在高台之上俯視眾生的神明像,“他差點沒命了。”

“出去。”牧淮看到璿霄很快地閉了下眼睛,那一點嫣紅被他攥在掌心,“帶著人......出去。”

牧淮總覺得璿霄先生那克製的停頓,其實是想說滾出去。他麻溜地一把提起麵前的人,求生欲使他迅速帶著人離開,在走出房門口時,還貼心地帶上了門,隔絕了後麵氣喘籲籲趕來的一眾人的視線。

【嗚嗚嗚嗚嗚嚇死我了!】意識空間裡,小圓球緊張後驟然放鬆,變成了一張癟癟的球皮,【還好趕上了!!!】

係統的消息通知欄裡,最下方的消息就是———

【叮咚!有威脅人物接近傀儡!請玩家予以注意!】

這屬於次數受限技能『千變萬化』的售後功能之一,當玩家離開傀儡三米外,凡是對玩家抱有惡意,對玩家生命造成威脅的人,係統都會在檢測後給予玩家提示,這段緩衝期一般為六十秒。所以在最後十秒鐘,係統的消息通知欄上【警告!警告!警告!傀儡已遭遇生死危機!】這一條瘋狂刷屏,祝淩趕到的時候,那個要殺傀儡的人已經劃破了傀儡頸間皮膚。

傀儡除了沒有支撐身體的意識,一切都與真人並無兩樣,如果被抹了脖子,那在外人眼裡就會呼吸斷絕,失去生命特征。祝淩如果再晚來幾秒,在他人眼裡代表烏子虛的傀儡就真的死了。烏子虛身死,必然引發一係列難以預估的後果———這也是祝淩震怒的原因。

祝淩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怒氣,然後調出了玩家麵板,本來想用技能上的調整欄來抹平這道傷痕的,但又想起牧淮已經看到過傀儡脖子上的傷,最後隻把傷痕調淺了些。

然後,祝淩用杯中清水打濕了帕子,將傀儡脖子上的血跡擦去,再從櫃子裡拿出藥粉,撒到了傀儡脖子上,看著那白皙肌膚上的一道顯眼傷痕,祝淩露出心疼的神色,忍不住和意識空間裡的小圓球吐槽:“雖然戰損的傀儡也不影響美貌,但我還是心疼啊!”

好好的等比BJD,平白無故多了一道傷!!擱誰誰不氣?!

祝淩一邊小心地往傀儡脖子上纏繃帶,一邊咬牙切齒:“那個要殺我傀儡的黑心王八蛋,彆被我知道是誰!”

*

“阿嚏———”

遙遠的燕京裡,燕焜昱打了個噴嚏。

侍候在一旁的宮人滿臉擔憂:“陛下!”

“無事。”燕焜昱揮退了緊張的宮人,目光繼續落在麵前的案桌上,眉緊鎖著,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什麼大難題。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你們都退下吧。”

殿內站著的一排宮人低眉順眼:“尊陛下令。”

所有人魚貫而出,殿內隻剩下了燕焜昱一個人,他有些出神,提著的筆上滴落一點墨,汙了手邊那張紙。

“啪嗒———”

又是一滴墨落下。

燕焜昱回過神來,看著被滴了墨點的紙張,煩躁地將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

他盯著那個紙團看了許久,忽然又自書架上的夾層裡取出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燕王親啟”。他看著那封信,滿麵複雜,最後垂下眼睫,喃喃自語:

“我確實是視你為友的,但你生不逢時......要怪就怪你的老師太過咄咄逼人.....下了地府,莫怨我......子虛啊......莫怨我......”

他這樣說了幾遍後,情緒平穩下來,眼裡的動搖也消失不見,他將那封寫著“燕王親啟”的信抽出來,再次細細讀了一遍後放回,然後提筆回信。

墨在信紙上劃開第一筆時,燕焜昱心裡已經有所明悟,他這是在與虎謀皮。

*

瘟疫解決本是件好事,但南屏鄉裡的人無不戰戰兢兢,原因是他們的使君被刺殺了,所以解決瘟疫的神醫璿霄心情極差,每天冷著一張臉,讓人看到了就雙膝一軟,恨不得跪地求饒。牧淮牧大人更是壓力山大,他安排了守備軍在南屏鄉裡日夜交替巡邏,力求不再發生被人鑽空子的事。

在使君出事之後,璿霄先生也不再盯著人喝藥,而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使君的屋子裡,有什麼需要救治的病人,也是抬到使君所居屋舍旁邊的空房間。

如果僅僅是這樣,隻能說神醫重情重義,決不能稱為恐怖,真正令南屏鄉眾人噤若寒蟬的,是有前不久人鬨事———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會有刺頭和無賴,鼠疫這種災難前,人性的惡更是體現得淋漓儘致。他們在棚屋裡宣傳,說那所謂救命藥方是無稽之談,監督他們喝藥目的就是通過這些藥加速他們的死亡,隻要他們都死完了,鼠疫自然就解除了,那自稱璿霄的神醫現在不來監督他們,不是因為什麼刺殺,而是因為心虛,不然牧大人都派守備軍巡防了,他怎麼還不放心呢?

因為他們信誓旦旦,再加上鼠疫長久地折磨著人的心智和身體,讓人浮躁悲觀,這種放在平時都站不住腳的流言在棚屋裡迅速流傳,有人半信半疑,有人聽風是雨,事情鬨得一發不可收拾,不少容易被煽動的病患聚集在一起,滿臉憤怒地要璿霄付出代價。

等守備軍趕到時,那處棚屋裡情緒激動的病患已經快要從攔截的門那邊衝出來了。

有憤怒不已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們就是想把我們全部毒死是不是!”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有倚老賣老,就地撒潑的———

“天殺的狗官喲———你們怎麼能聽信一個江湖郎中的話,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喲———”

“我老婆子還沒活夠,就要死在你們手裡了喲!”

“彆攔我,你這個天殺的東西唉———我的腿被你撞斷了!”

也有口出惡言,狠毒咒罵的———

“你們做這樣的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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