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激活卡牌(1 / 2)

祝淩聞到麵人沾血過後那詭異的香味, 頃刻便有些頭昏眼花,她這時才意識到,從她進入琢郡的縣城開始, 便一腳踏入了精心為她準備的陷阱之中。

彩麵裡用的香料, 不少攤子上也有,隻是那些攤子上賣的東西大都小巧精致便於攜帶,據說是這幾月剛剛興起的香料。現在想想, 怎麼帶了香料的, 恰好都是些便於攜帶的小物件?

內力壓製著劇毒,但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祝淩開著輕功技能勉強躲開攻擊,在片刻的空隙裡,她花二十聲望值開了一個一次性鑒定技能。

鑒定結果顯示,麵人上的香料名為“夢縈”,有鎮定安神的效果, 但沾上血之後,效果便會擴大,讓人短時間內陷入昏厥,夢縈這種香料如果與玉寒酥混合,對於身負內力之人為劇毒, 這種劇毒並非立即爆發, 而是會潛伏兩盞茶的時間,唯一的解法就是用內力壓製, 壓製三個時辰後便能解毒。

祝淩並不識得玉寒酥,但她敢確定,玉寒酥必然是她所救下的車隊上所攜帶的香料,設局的人算準了她的性格, 篤定她不會見死不救,所以哪怕她救人之後謹慎地遠離車隊,也來不及了。

夢縈是針對她的,玉寒酥則是針對璿霄的,這種環環相扣的局,著實不像是燕焜昱的手筆,隻能讓祝淩想起一個不應出現在這裡的人,楚國的國師———扶嵐。

但她著實不懂,扶嵐為什麼又盯上她了?如果說曾經的破妄是個巧合,那這次呢?

襲來的攻擊越來越激烈,內力壓製著劇毒,每動一分都是刀絞似的痛,血控製不住從祝淩嘴角流出,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咳———”

躲過攻擊的空隙,祝淩偏過頭吐出一口血。

【嗚———】小圓球在意識空間裡努力壓抑著哭聲,【我給你開『痛感全失』吧!】

“不開。”祝淩說,“開了之後,就沒辦法感知內力壓製劇毒的情況了。”

小圓球欲言又止:【可是!可是———】

“他們是兩撥人。”祝淩通過幾次短暫的交手,發現這些伏殺她的人合作並不緊密,反而有些相互妨礙,“有一撥人......並不想我死。”

劇毒太過影響她,有幾次可能對她造成重傷的攻擊,都被人不著痕跡地攔了下來,隻給她造成了輕微的掛彩。並且,那些幫助她的人,正在有意將她逼往一個方向。

困在這裡隻有死,祝淩裝作沒有發現,在不斷攻擊與躲避間,漸漸靠近了那個方向,那是困陣裡的生門———在她靠近的時候,生門陣眼上的人,正好被旁邊的同伴影響,自己撞到了刀鋒上,生生讓出了位置。

祝淩:“......”

這放水也放得太明顯了。

念頭電光石火,祝淩片刻不敢耽擱,混香形成的劇毒壓製時不能妄動內力,越是用,痛楚便越是劇烈。她在生門沒有陣眼的那一霎靈巧地從空隙中溜出,退向漓郡郊外河水的方向。

琢郡和漓郡是她返程的必經之地,選在這裡伏擊她,又對環境這般了解,必然是燕焜昱與他人合作了,燕焜昱對她起了殺心,困陣裡要殺她的人必然是他的下屬,而那撥要保她的人......奇怪,如果真是扶嵐,為什麼———

祝淩忽然反應過來,在他人眼裡,烏子虛和璿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扶嵐要針對的,或許不是烏子虛,而是璿霄。

因為璿霄出自蓬萊,而樂凝......也出自蓬萊,他們算是同門師兄妹!

如果按這個結論去倒推,一切都說得通了,羌國那邊的消息怕是走漏了一部分———祝淩切璿霄身份去找太傅周嘯坤時,並不止他一人看見了,如果足夠細心,足夠關注,憑璿霄那極具特色的容貌氣質,很容易就能被鎖定,更彆說在昌黎郡璿霄因為精妙絕倫的醫術聲名鵲起,辨識度就更高了。

璿霄神出鬼沒,不好找到蹤跡,但烏子虛不一樣啊!他和璿霄形影不離,隻要找到了他,就相當於......買一贈一?

祝淩:“......”

這就是傳說中的我坑我自己?!

頂級的輕功技能開著,祝淩即使內力不能擅動反擊,也將那些追殺她的人拋之身後。但祝淩沒看到的是,在她的身影消失後,困陣上的陣法驀然一變,由困陣變成了殺陣,那些給祝淩放水的人影,突然將刀鋒對準了身邊的同伴。

*

祝淩已經痛得有些麻木了,一開始她脫陣而出時,身後還綴著不少人影,但追了她一段路後,那些人影就開始自相殘殺起來,仿佛追殺她的人中有一部分是專程來保護她的。

她沒有遲疑,也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向前方飛掠,足尖點在地上,似乎比風還輕盈,但這陣風中,帶了十足的血腥氣。

祝淩現在是罕有的狼狽———冷汗凝在額頭,束好的發散亂地黏在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頰邊,血將唇色染得過分嫣紅,平素有神的眼睛如今像是蒙了一層灰,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湧出的血浸濕了衣衫,像是小狐狸頂著一身重傷的皮毛在逃亡。

在身後的追殺被一一截下後,祝淩耳邊聽到了水聲———那是繞著漓郡的、霧夜河奔騰的聲音。

她的身後已經沒有追殺的人影了,月光之下,河岸邊站著一個清瘦的身影。祝淩停下了輕功技能,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向前。

“咳———”

因為數次妄動內力,劇毒沒有得到很好的壓製,毒素正在侵蝕她的五臟六腑,帶來一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她忍不住又嘔出一口血。

月光之下清瘦的身影回過了頭,眩暈和失血的感覺正在侵蝕祝淩的大腦,但她仍然看清楚了那道孤零零的身影———扶嵐。

從進入遊戲開始,祝淩一直沒有正式和扶嵐打過照麵,她對扶嵐的所有了解,都來自於前幾卷的劇情預告。

她發現現在的扶嵐比起她在預告裡看到的更消瘦,更形銷骨立,即使穿著合身的衣袍也顯得空蕩,整個人仿佛隨時會倒下去一樣。她記得在第二卷劇情預告裡,扶嵐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很好看,嚴肅之中帶著彆樣的溫柔,像是能讓人陷進去的蜂蜜,在劇情還沒有完全展開的時候,他的眼睛曾被玩家們譽為“蠱係甜糖”。如今這雙眼睛空蕩漠然,像是蒙了一層抹不開的陰翳,對比起曾經來說,無端讓人覺得悵然與惋惜。

祝淩在與扶嵐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住,這個距離微妙,不遠不近,無論進攻還是逃跑都合適。

“烏子虛。”扶嵐叫出了她的名字,蒙了層灰的琥珀色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你......為什麼是這個樣子?”

在他的計劃裡,烏子虛不應該以這麼淒慘的模樣出現在他眼前。他事先做了很多調查,一直跟在烏子虛身邊的璿霄對他護得極緊,絕不會放任他直麵生命危險。

“我這個樣子,不都拜您所賜嗎?”在扶嵐不甚清晰的視線裡,他看到那個少年展顏一笑,嘔出一口血,似乎完全不在意一身的傷,“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點明知故問了?”

“我沒想傷你性命。”扶嵐的指尖抖了一下,明明身上沒有傷,但他的臉色更蒼白了,“你是他的徒弟,是他選定的繼承人,我不會殺你。”

祝淩瞬間就意識到,扶嵐話裡的“他”......指的是宋蘭亭。

在小公主的記憶裡,扶嵐與宋蘭亭,一個化名為林霧,一個化名為宋希然,曾結伴遊曆過羌國,在羌國的福壽節上,扶嵐從歹人手中救下了曾經的小公主。

但宋蘭亭從未說過他與扶嵐是好友的事,所以烏子虛,也不該知道。

“你在說......我的老師?”他麵前的少年臉上狐疑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後轉變為冰冷的、不信任的警惕,“國師說這話,不可笑嗎!”

扶嵐微微垂了眼睫,他忽然上前幾步,去抓祝淩的手腕,祝淩忍著係統小圓球在意識空間裡“快跑!!!”和“救命!!!”的驚聲尖叫,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

她知道扶嵐有占卜這種近乎開掛的能力,但這種能力必然有代價,他不可能頻繁使用,祝淩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便悄無聲息地開了話術類技能,分辨出扶嵐之前說的並不是假話。

扶嵐對她沒殺意,他想要針對的人是璿霄,隻是誰也不知道璿霄與烏子虛是同一人,所以她陰差陽錯地中了劇毒。

既然扶嵐對烏子虛沒有殺意,那麼......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祝淩心中滋生———她想要套一套扶嵐的話,她對扶嵐要殺小公主的原因,至今都是一頭霧水,僅有一些猜測。

祝淩象征性的反抗動作落在扶嵐眼中,被他解讀為是因為劇毒的疼痛而無法動作,在混香形成的劇毒下能堅持到現在,烏子虛的意誌力,已經極其堅韌了。

“我沒想到......你會身具內力。”

祝淩聽到扶嵐清淺的歎息,他傾身過來時,身上有濃厚的藥香,聞著便讓人舌根泛苦。扶嵐的手指很冰,但逐漸有暖意從他的指尖流淌到祝淩的經脈中———扶嵐在給她輸送內力,隨著內力的輸送,扶嵐本就不好的麵色更加灰敗。明明是心思縝密、心狠手辣的人,內力卻溫和得毫無攻擊性。

“這麼嚴重。”扶嵐按著她的手腕,內力輸送,劇毒被一點點重新壓製,“璿霄到底是怎麼保護你的?”

在扶嵐的計劃裡,璿霄身中混香毒,劇毒爆發後內力會自發壓製毒素,在入困陣後,行為就會遲緩,那時射殺烏子虛的馬,烏子虛就會中加強版夢縈,屆時璿霄若是實力不濟,便會在困陣裡被活捉,若是實力上佳,帶著一個昏迷的大活人闖出陣中,想必也是強弩之末了。但他沒想到的是,身中劇毒來到他麵前的,竟然會是烏子虛。

“我隻想抓他,不想殺你。”扶嵐語氣平緩,“我之所以能來此,多虧了你效忠的燕王。我隻是稍稍一試,他便願意將你這治疫的功臣置於死地。在他手下做事,要多些心眼,不可全拋一片心,遇事多與蘭亭商量。”

祝淩聽著扶嵐平和的、近乎於諄諄教導的話語,有一瞬間竟幻視到了宋蘭亭身上,對於友人的徒弟能夠寬容至此,為什麼對於曾經救過的孩子,卻那麼殘忍呢?

“我知道你要抓璿霄的理由。”祝淩說,“你要從他那裡知道他師妹的下落,就像破妄曾經挾持我一樣。”

扶嵐明顯地整愣了一瞬,他灰暗的琥珀色眼睛看過來,卻先關注了後半句:“破妄......挾持你?”

祝淩也懵了:“你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扶嵐搖了搖頭,破妄死在了執行任務的途中,他隻知道破妄死了,但不知道他死於何處,因何而死,占卜並非萬能,“......抱歉。”

他知道破妄的行事手段,但他不知道這件事波及了烏子虛。

祝淩沒見過這樣的扶嵐,在她對扶嵐廖廖的印象中,他一直是狠辣無情的,對他人狠,對自己更狠,隻有對自己在意的人和事,才有些許溫情。

“一定要殺他的師妹嗎?”祝淩試探著問,“據我所知,羌國公主似乎和你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

扶嵐沉默,祝淩悄悄地開了幾個技能,又問:“傳說你擅長占卜,是因為......天命嗎?”

“你何必多問?”有一縷白發從扶嵐的發冠中垂下,他的麵色似乎比發絲還白,“璿霄現在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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