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靈活的像小魚兒似的小姑娘溜進了細簾後, 她劫後餘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小小聲道:“嚇死我啦!”
她看了看細簾上的投影,氣鼓鼓地做了個鬼臉, 一轉頭就看見祝淩笑著盯著她。
“嗷———”紅色瞬間爬上了小姑娘的臉頰, 她捂住臉, 小聲到近乎氣音, “姐姐你什麼都沒有聽到!”
“嗯。”祝淩低笑了一聲, 一本正經道,“什麼都沒聽到。”
或許是祝淩這樣順從的態度迷惑了她,她蹭到祝淩身邊, 給她壓了壓被角,然後從祝淩躺著的榻下拽出一個厚厚棉布包著的小銅壺,又從小幾上拿了個杯子倒了大半杯水,她把杯子湊到祝淩唇邊:“溫的!可以喝。”
祝淩就著她的手喝了半杯水,溫熱的水流過喉嚨,略微緩解了一點身上帶來的寒意。
等祝淩喝完水之後,她收好杯子和小銅壺, 拉了一個小板凳坐下來, 胳膊支撐著上半身趴在祝淩榻邊:“姐姐, 你叫什麼名字呀?”
祝淩剛醒的時候她還叫祝淩為“姑娘”, 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姐姐了。
祝淩逗她:“你沒偷聽到?”
“聽到了......”小姑娘小小聲, “你不要揭穿我嘛......”
祝淩笑了笑,被調整過後的、穠豔鋒利的眉目間怎麼都有點玩世不恭:“丹闕。”
“丹闕姐姐。”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 “我叫芷蘭!”
“沅有芷兮澧有蘭。”祝淩讚道,“好名字。”
“是公子取的,他喜歡這種文縐縐的東西。”
小姑娘盯著她的笑容看, 明明容貌不相似,聲音不相似,可就是好像哦......老是覺得像看到了婭姐姐......
祝淩察覺到麵前小姑娘的情緒驟然低落下去,笑也淡了,看起來有點可憐巴巴的。她從被子裡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頭:“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沒有不高興。”小姑娘癟癟嘴,抓住祝淩“作亂”的手,態度極其強硬地塞回被子裡,“你躺好不要動,肩膀上還有傷!”
“過半個時辰我給你再紮一次針穩定體內的毒,然後給你弄點東西吃。”她絮絮叨叨,像個小大人似的,“不過你醒了紮針肯定會有點痛的,你要做好準備。”
她一邊說一邊到處捯飭,根本就停不下來,祝淩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感覺到了一絲怪異。
這輛馬車裡的三個人都太奇怪了,對於萍水相逢的落難人,竟然這般熱心腸?而且剛剛小姑娘看她時那恍惚的眼神......像在透過她看一個很久不見的人一樣。
陷入沉思.JPG
她緊急改動的臉,該不會正巧和他們哪個親人相似吧?
*
耳邊很吵,是少女特有的、活潑的聲音。
霍元樂閉著眼睛,也能聽到簾子後的嘰嘰喳喳。
一會兒是“丹闕姐姐,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一會兒是“丹闕姐姐,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再過了一會兒,細簾被掀開,探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這顆腦袋的主人露出一個可憐的表情:“公子,我要給丹闕姐姐紮針了,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這個車廂並不算擁擠,但也不算大,即使有簾子阻隔,聲音也能聽得清楚明白,想要聽不清,隻能避到車外。
她勇敢地表達抗議:“女孩子,不方便的!”
霍元樂都快給她氣笑了,這才認識多久,就胳膊肘向外拐了?
他看了小姑娘一眼,看得她一縮脖子,語氣也軟下來:“元樂哥哥,你出去一會兒嘛......”
她討價還價:“我知道外麵很冷!就一小會兒!我保證快一點!”
霍元樂起身掀開車簾走出去,車簾放下的那一刻,他聽到身後的小姑娘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霍元樂:“......”
他披著鬥篷冷著臉坐到趕車的九皋身邊,九皋欲言又止。
“有事直接說。”
“公子......”九皋壓低了聲音,“真把芷蘭和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放一起嗎?”
“她會武,自己有分寸。”霍元樂戴起兜帽,毛絨的滾邊襯得他的臉棱角分明,他的目光掩在陰影下,“如果有問題,也讓她自己吃個教訓。”
馬蹄噠噠著向前,過了一會兒,九皋又聽到霍元樂說:“韁繩給我。”
九皋條件反射似的交了韁繩。
“你盯著點,吃虧可以,大虧不行。”
九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