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生辰快樂(2 / 2)

樂珩接過那包好的糖糕,將它放到了祝淩手中,臉上帶了點歉意:“午時急匆匆將你帶出來,都沒來得及讓你用膳,隻能買了點你喜歡吃的糖糕。”

祝淩接過,打開包裝咬了一口,便嘗出是雲升街那家的,銀闕內大大小小四五家糖糕鋪子,唯有賽霜雪的掌櫃做出來的糖糕最蓬鬆最柔軟,也最合她的口味。

如果樂珩沒有派人跟著她,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但他這樣坦坦蕩蕩地說出來,卻並不惹人生厭。

祝淩啃著糖糕,樂珩便從馬車的車櫃裡取出茶具茶壺,小碳爐點上,淡淡的茶香便彌漫開來。

樂珩煮好了茶,推了一杯到祝淩眼前:“吃糖糕容易噎著,小心些。”

“多謝。”祝淩執起那杯茶喝了一口,並不是什麼很苦的茶葉,而是炮製後的花茶,茶裡似乎加了冰糖,喝起來微苦後帶了淡淡的甜味,不膩且回甘。

見祝淩喝了一口,樂珩搖了搖自己手中的小瓷罐,傳來叮當的碰撞聲:“還要加點糖嗎?”

“不用了。”祝淩捧著杯子咕嘟地喝了半杯,然後想起了什麼似的盯著他,“今天午時的藥喝了嗎?”

樂珩拿著小糖罐的手微微一僵,他的聲音仍舊平和而溫柔:“出來得有點急,沒顧得上。”

祝淩:“......?”

她懷疑這是樂珩拖延喝藥的借口。

“藥給我。”祝淩殘忍無情且直白,“我會醫,我來熬。”

樂珩:“......”

*

在祝淩的堅持下,樂珩還是按時喝下了苦得要命的一海碗藥。

喝完後,樂珩麵無表情地坐在她對麵,眼裡隱隱有點控訴,這是他很少有的、真實的情緒外露。

祝淩歎了一口氣。

她從腰側取下一個荷包,手指勾著荷包上的繩子彎腰向前,懸在樂珩眼前,臉上帶著笑:“給。”

“答應你的,不影響藥效的蜜餞。”

這蜜餞嚴格來說還沒做好,味道不夠甜,但想著今天是樂珩的生辰,祝淩便去寢居裡取了出來———總不能讓他生辰這天也這麼不高興。

荷包在眼前晃晃悠悠的,讓樂珩失神了一瞬。他取下那個在他眼前晃蕩的荷包,拉開抽繩,一顆顆蜜餞被油紙細細裹好,滿滿的一包。

樂珩拿出一顆剝開投入口中,甜味兒不夠重,壓製苦味壓製得極慢,但卻是種綿長的甜。

“看你的表情應該不算太失敗。”祝淩坐回去,手撐在腮邊,“今天是生辰,應該高興一點。”

*

馬車載著他們出了銀闕,往郊外的方向走,且越走越偏,一直走到傍晚,才到了目的地———

一座長滿了野草樹木的山穀。

樂珩帶著她下了馬車,沿著一條小道往山穀裡走,馬車停在他們身後,沒有人跟上來。

小道的儘頭,是一片湖泊,或者說,是一條穿過山穀的河流形成的一個湖泊。湖泊的湖麵上,用木頭架起了一座簡陋的浮台,走到浮台上時,能聽到腳下遊魚擺尾遊過的聲音。

樂珩在浮台上盤腿坐下來,祝淩也坐在了他旁邊,隻是她選擇了浮台的邊緣,於是雙腿懸空在空中,慢慢地晃蕩著。

這時夕陽下山,於是她和樂珩一起目睹了一場盛大的日落。夕陽的餘暉一點點沉入地平線中,隻留下慢慢黯淡的雲彩。

他們來的時候帶了兩盞燈籠,在天黑下去之後,便點亮了,燈籠的光照亮了浮台。

“不問我為什麼要把你帶來這裡嗎?”

“今天是你的生辰啊......”祝淩用手撐在身後,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我答應了的。”

樂珩看著她。

他其實很難說清自己現在心裡是什麼感受,他一直在被縱容,哪怕是他的一些行為和舉止偶有冒犯,也在被縱容。

“十六年前的今天,我和凝凝誕生在這世間。”樂珩說,“我出生於驚蟄的黃昏,凝凝出生於第二日的清晨。”

一個生於金烏西墜最後的餘暉,一個生於破曉之時的第一縷曙光。

他們在這世間相互羈絆著長大,十多年的相伴,最後迎來了猝不及防又直白殘忍的告彆。

“或許這時候說有點遲了,但———”祝淩看著他,她眼裡映出樂珩的身影,映出那盞燈籠,映出金烏西墜後升上天空的明月。

如果是祝福,那什麼時候到來都不晚。

她說:“生辰快樂,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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