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閃電撕裂昏沉的天色, 伴隨著沉悶的雷聲。
“吱呀———”
一雙玉白的手推開了窗,柔滑的綢緞包裹著她的肌膚,更顯姿態娉婷。
“要下雨了......”
她微微笑起來, 驟然亮起來的白光照亮她的臉, 顯出一種冰冷的白來。
她站在這座宮殿的最高處,俯視著交錯縱橫,宛如囚籠的宮道, 看著宮道裡如螞蟻般匆匆穿梭的宮人, 又看向那似乎沒有儘頭的高牆。
在閃電與雷聲之中, 開始下起蒙蒙的細雨, 雨水斜斜地從窗口飄進殿內,沾濕了她的臉頰,閃電映照著她的臉,明暗交替。
“雨已經開始落了。”她低聲道, “誰都沒有辦法控製啊......”
在她看不到的、沒有儘頭的高牆之外, 幾個衣衫或洗得發白,或穿得臟兮兮的孩子,愁眉苦臉地縮在屋簷下。
“怎麼辦啊?“裡麵有一個皺著眉說,“今天下雨,肯定不會有很多人到街上來的。”
“那也沒辦法。”縮在他右邊的人抱怨道,“是老天爺存心不給你飯吃。”
“隻要在街上唱幾句詞兒, 再不被巡邏的官差逮到,每天就可以入賬五個銅板!”又有一個孩子說,“自從有了這個差事, 我每天都能吃上一頓飽飯呢!”
或許是“飽飯”這個詞觸動了這幾個孩子的神經,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要是能像春暉樓裡說書的掙得那麼多就好了。”
“說書掙得很多嗎?掙多少啊?”他旁邊有人問。
那個說話的孩子,先是左顧右盼了一番, 然後縮著頭,用手搭在嘴上,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伸出三個指頭:“有這個數呢!”
有孩子驚呼:“三兩?”
伸指頭的孩子搖了搖頭。
“三十兩?”又有人猜。
那個孩子誇張地歎了一口氣,將手指頭縮回來:“三百兩呢!”
“哇———”
所有孩子一齊發出驚歎聲,引得被他們躲雨的店家向他們怒目而視。
那幾個孩子趕緊露出一個討饒的笑容,聲音也放得很小,變成了竊竊私語。
“三百兩———夠用一輩子了吧?”
“我也想掙這麼多錢,這樣我就可以住大房子,天天吃肉,不用去乞討了!”
“三百兩是多少啊?感覺好多好多好多———”
“不行!我得把那段詞兒再多背背,說不定有一天我就被哪個酒樓的東家選過去說書了呢?”
“我也要背,我也要背!”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忽然街道上傳來鐵甲碰撞的聲音,這條街的儘頭,慢慢走過一隊披盔覆甲的士卒,士卒的中心是一輛囚車,裡麵枷著一個人,漸漸大起來的雨已經打濕了囚車的木頭,也打濕了被囚人的發。
這幾個孩子向街口張望著,之前那個向其他孩子透露春暉樓賺得特彆多的孩子驚呼:“這不是春暉樓那個說書的嗎?!”
“啊?!”這幾個孩子七嘴八舌,語氣是掩飾不住的驚訝,“怎麼就突然被抓了?”
剛剛小下去的聲音又大起來,惹得被躲雨的店家又瞪了他們一眼:“你們小點聲,是想把官兵招來嗎!”
有個孩子大著膽子問他:“掌櫃的,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還能怎麼回事兒?”那掌櫃翻了個白眼,“掉到錢眼裡要錢不要命唄!這些東西也敢亂傳———”
他將手舉起來,橫在脖子前方的位置,虛虛一劃,恐嚇道:“這不就要掉腦袋了嗎?”
“不就是幾句詞兒嗎?”最靠近邊上的那個孩子反駁,“怎麼詞兒還不準人唱啊?”
他小聲哼起來:
“......這個計兒真正妙,要將太子換狸貓。偷天換日人不曉,斬草除根不留苗......”
幾乎是他的聲音一出來,那掌櫃便麵色大變,他隨手從角落裡抽了一把掃帚提在手裡揮舞,像驅趕什麼晦氣的東西一樣:“要唱彆在我這唱,趕緊滾!”
可彆連累了他的小本生意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那些孩子七嘴八舌地驚叫起來———
“唉唉唉———掌櫃的,您彆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