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驚喜與驚嚇 “我替小韓王默哀三秒鐘。……(1 / 2)

“你說什麼?!”齊浮川激動起來, 捆在他手腕上的鐵鏈嘩啦作響,連帶著固定鐵鏈的木樁也發出難聽的摩擦聲,“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

“我說———”蘇衍一字一句, 力求讓他全部聽清, “先太子的陵墓在一個多月前, 被膽大包天的不知名狂徒給掘了。”

“蘇衍!”齊浮川怒吼道,“我說了我沒有同黨, 你又何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激我!”

“下作的手段?”蘇衍輕笑,“我沒必要在這樣的事上騙你。”

他將手中的信紙打開, 放置在齊浮川眼前,在昏暗的油燈光線中, 齊浮川努力地辨認著那紙上的字跡, 隻是光線太暗,他越著急,便越是看不清。

蘇衍淡淡道:“這封信從鈞天而來, 到東嶺關,確實需要一月有餘的時間。”

齊浮川的眼睛終於適應了昏暗的光線,也看清了那紙上的字句,他像是不識字一樣,一遍一遍地看, 最後終於低下了頭, 喉嚨裡發出咯吱咯吱的、非人般的奇怪悲鳴。

“很難過。”蘇衍輕聲問,“是嗎?”

齊浮川顫抖著, 沒有理會他。

“陛下曾經比你更難過。”蘇衍說, “你看,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

齊浮川的身體一直在顫抖,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那張紙,但固定住他手腕的繩子卻讓他無法動彈,隻剩下讓人牙酸的咯吱聲。

在蕭國,人講求入土為安,隻有屍骨在土裡埋葬,才能安然進入黃泉輪回。

長樂王蕭煦在無定河邊長留山下埋骨,屍骨無法帶回土葬,隻能就地火化,當時的陛下,該有多傷心,多難過?

陛下帶回了長樂王的屍骨,因為長樂王是奉秘旨出行,無法直截了當地宣布他已死去,隻能對外說長樂王身染重疾。

可那時,以齊浮川為首的一黨......又是如何做的呢?

在陛下宣布長樂王的死訊,又發現了先太子的遺孤後,他們聯合上奏,要陛下留下這個孩子,口口聲聲說“陛下既與長樂王兄弟情深,為何不能寬容其他兄弟的子嗣”———這般惡心的作態,與往陛下心上捅刀有何區彆!

蘇衍沒有對他如今的樣子有什麼憐憫與動容:“齊將軍,原來您也知道痛。”

“先太子是性子驕矜了點,可......”齊浮川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穩重的眉宇間帶著明顯的痛色,“太子生來就是中宮嫡子,錦衣玉食地養著———”

蘇衍忽然覺得無趣,他冷笑了一聲:“齊將軍,你確定他隻是驕矜了點?”

“人心生來就是偏的,你偏向他不奇怪。但你不能混淆黑白,顛倒是非。”蘇衍道,“先太子是你看著長大的,縱然有千般缺點,萬般不是,你仍會覺得他哪裡都好。輸給陛下,不過是成王敗寇,時運不濟。”

“你捫心自問,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真的見過人間疾苦嗎?”

“他是出去過,他是離開過宮中去過其他地方,可他見的是什麼?是屋舍儼然生活富足的村落,是生得白白胖胖的小童,收拾得整潔利落的老人;是人人能穿上沒有補丁的衣服在集市上閒逛,是囊中羞澀的書生能隨意借閱書鋪的書卷......他所見到的是各地官員提前打理好的、歌功頌德的太平盛世。”

迎著齊浮川痛苦的神色,他繼續道:“可真正的世道,是剛出生就被摔死埋在門前路下的女嬰,是長到幾歲就養不起隻能插標賣掉的孩童,是十多歲就被迫出嫁隻為換取一家人口糧的少女,是壯年人因為失去乾活能力隻能不顧尊嚴在街麵上乞討,是老人因為年紀大成了拖累,獨自走進深山中等待死亡......我所說的這一切,那位太子殿下都從來沒有見過,因為沒人會把這一切大逆不道地放到他眼前。他端坐雲間,聽不見腳下泥土中的哀嚎。”

齊浮川爭辯:“太子沒你想的那麼差,是那些官員蒙蔽了他......”

“齊將軍。”蘇衍說,“在他人身上找原因,才更說明他的無能啊。”

“我知道你會說陛下是因為出身和經曆,才更多地接觸到這些民生疾苦。若兩人身份置換,太子做得未嘗比陛下差。”他說,“但你用這些理由不斷地為他辯駁時,就證明他已經輸了。”

他說著說著忽然愣住,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算了......與你說這些,毫無意義。”

他收回了那張信紙,然後將它疊好,重新裝入信封中,隨後又將這封信放置在燭火上點燃,火舌卷上信紙的邊,焦黑色一直向他的指尖推進。

蘇衍鬆開手,任憑最後一點紙屑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以言語攻擊他人,最是下乘。

大抵是他太過不平,所以如今行事都變得偏激,竟像極了他以前最不恥的模樣。

這些事說起來再怎麼義憤填膺,都是以前發生過的舊事,永遠不會有重來的機會。

*

“總算是到了!!!”折青黛在[往者已矣]的小隊群聊中發了一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我的身體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宴桃在一旁幽幽道:“自從學了武,我才知道我的四肢素不相識......”

山漸青:“都到韓國了,該結束了吧?”

厲寒秋:“蕪湖!終於熬到解放的這天了!!”

被學武折磨的[往者已矣]小隊幾乎喜極而泣,恨不得人人執手相看淚眼,來表達自己逃脫升天的幸福與快樂。

“大師姐啊———”折青黛作為隊伍裡唯一的女孩子,直接一個滑鏟衝到丹闕身邊和她貼貼,“我們在這乾嘛?難不成在等人?”

丹闕點點頭:“對,入韓之前我已去了信,會有人到這兒來接我們。”

仿佛是折青黛的話提醒了她,丹闕轉過頭,眨了眨眼睛:“你們今天的基本功還沒練。”

[往者已矣]小隊:“......?”

大師姐!!

36.5度的體溫———怎麼能說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話呢!!!

......

等韓妙秘密乘車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時,映入她眼簾的便是幾個風姿各異的男女正在滿地落葉的林間空地上習武,一舉一動都寫意自然,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