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難安之冬 或許是最後一個還算祥和的新……(2 / 2)

鐘離嫣將從進密道到後就摘下的兜帽重新戴上,這意味著這場談話已經到了尾聲:“我隻會斬草除根。”

她沒有興趣花大力氣來收服一個有些能力卻隨時隨地可能反咬你一口的人,太費功夫,也太不劃算。

“陛下!!!”

鵝蛋臉的小姑娘膝行幾步,從欄杆中間伸出手,試圖去抓鐘離嫣的衣擺,卻被她輕巧的避開。鐘離嫣的腳在地上一擰,在小姑娘驚懼的眼神中挪開,露出一隻不過黃豆大的、死去的灰褐色小爬蟲。

“上一任夏國公主裡,我是學的最好的那個。”鐘離嫣輕笑,“你想用我學過的招數對付我,怕是還不夠格。”

“所以你大過年的特意過來找我,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偽裝的乖順麵皮被撕下,露出了惡毒的快化膿的內裡,毒液在皮下肆意蔓延,“你以為你比我好到哪裡去?我贏不過你是我技不如人,難道你就能擺脫那個羌國女帝的控製?”

她冷笑:“你當了皇帝,還不是要做她的一條狗!”

“宛宛。”鐘離嫣又碾死了一隻小小的蟲子,“挑撥離間這種手段,我已經玩厭了。”

“我不是為了來看你的笑話。”她轉身向密道外走,“我是為了提醒自己,能力不夠時要小心謹慎,以免重蹈覆轍。”

她慢慢地走到密道外,身後惡毒的聲音已微不可聞,她示意了一下守在密道口右側的人:“解決掉,做得乾淨點。”

她沒再管後續,提著燈又穿過了前殿,燈火照亮了一路上的痕跡:牆壁上抓撓出的血痕,飛濺開來的印記,被固定在地上的器具取走後留下的凹坑......以及無論如何都揮散不開的、腐朽的血腥氣。

鐘離嫣終於走出了這間大殿,她轉過頭,看著那大殿上方高懸著的【濯曜羅】的牌匾———她以為她回來後會對夏華延進行報複,讓他日日夜夜生不如死,讓他午夜夢回悔不當初,但當她真正取代夏華延,站在他的位置後,她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是說她不報複,而是說“報複夏華延”這件事,在她的心裡已經占不到太大的分量。她還有許許多多要做的事情,沒必要在這和一個死人多加計較。

但同樣,她也理解夏宛為什麼要冒險選擇這樣一條路,因為她們本質上是一類人。

鐘離嫣最後看了一眼【濯曜羅】的牌匾,便毫不猶豫地收回了視線。

“從今日起,此處封宮。”

吩咐完這件事,她感覺心中一直束縛著她的東西似乎消失了,就像嫩芽頂開巨石,陽光破開烏雲,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提著燈在雪地中走,已經停了的雪又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澆了她一頭一身。

鐘離嫣走到自己居住的宮殿裡時,已經落了滿身的雪,她卻渾不在意,隻將鬥篷解開,隨手一扔,大笑道:“痛快!!”

鬥篷墜地,好像那些腐爛的往事也隨著這件沾滿雪的鬥篷一起,被她毫不在意地扔開了。

溫暖的殿內讓鐘離嫣凍得有些僵的四肢回暖,她在宮殿角落的炭爐邊烤了烤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丟在地上的鬥篷被身後跟進殿裡來的人悄悄收走,鐘離嫣在將自己烤的暖和後,回到了案幾前。

除夕之際,夏廷封筆,但她卻不能休息,她需要理清太多東西,更需要不斷學習,她也是頭一次做皇帝,沒什麼經驗,她的每一道命令,都關係著太多人的性命,容不得半點差錯。

鐘離嫣拿起她出門前分好的、屬於最重要的消息一類的折子打開,一封封看了下去。

全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楚國大旱,土豆因病減產,不少郡縣有了流民,甚至隱隱糾結起了一股勢力;衛國陰雨連綿,糧食大量空缺,有兩城蓄水的堤壩隱有潰堤之勢;韓國大軍陳兵韓楚邊境,雙方已有了數次試探般的交戰;蕭國大量征兵役,朝堂上已因帝王的一意孤行有了微詞;羌國正在全力做民生建設,整個國家財政吃緊,如同繃起的弓弦;燕國斬草除根卻未徹底的世家糾集起最後殘餘的勢力,再次卷土重來......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不安的訊號。

這個除夕,或許是最後一個還算祥和的新年,怕是過不了多久,這天下,就要真正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