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2 / 2)

阿米索慢半拍解釋:“母親親口的命名是祝福,沒有得到祝福的人會過得不幸福。”

“好奇怪。”提豐整張臉都皺到一塊去了,人類莫名其妙的規矩真多。

還是那個滿身臭氣的老男人插嘴:“沒有得到母親或者主人命名的男孩意味著沒有家庭,是流離者,很可能一輩子都不能進不去城邦,也找不到好人家嫁人了。阿米索這是為你考慮呢。不過要我說啊,就現在的光景,說不定一兩百年都不能結束,你要是想要名字,自己取一個得了。”

聽了老男人的話,阿米索皺眉瞪了他一眼,和昨天一樣伸手把男孩抱在懷裡,靠在火堆旁邊睡了。

提豐討厭旁邊多嘴多舌的老男人,敏感地意識到他說的不是什麼好事,但提豐終究不是原先的男孩,他無法體會阿米索對這件事的小心謹慎。他靠在阿米索的懷裡,小聲地說:“阿米索,我是提豐,你覺得怎麼樣?”

阿米索壓在提豐背後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

提豐雖然喜歡這個又呆又默的男人,但他畢竟是神靈,做好的決定不容一個低賤的男人辯駁。第二天,提豐的名字就在這支隊伍裡傳揚開了,這多虧了老男人的嘴碎。

阿米索更沉默了,行路時腳步也快起來,有意隔開提豐和老男人的距離,總覺得提豐是被帶壞了。一旦有人喊提豐這個名字,他就要不高興,但提豐應得高興,他便也不好說什麼。

一個月過去,他們隨身攜帶的食物已經吃用殆儘了,四處的水災讓他們還沒到缺水的境地。大陸板塊的遷移導致的縫隙已經出現在視野範圍內,他們需要在附近補給一點食物、打造船隻,以便能抵達豐饒的對岸。

以提豐的目力,他早就看出對麵同樣淒慘的境地,甚至於對岸的人比他身邊的男人更像是叢林的野獸。提豐問阿米索:“我們為什麼要去對岸?那裡有比我們這裡好嗎?”

“我不知道,城邦的祭司說,我們的歸路在這邊,隻要走到儘頭就好。”阿米索經過一整個月的曆練,已經可以一心二用,一邊采集可實用的野菜一邊應付孩子無數個為什麼。他用布條將提豐捆在背後,認真地辨彆手中的植物。

三天前老男人在阿米索采摘東西的時候提出幫忙照顧提豐,卻一去不歸。等阿米索回過頭去找人的時候,看見提豐坐在草地上發呆,旁邊是一具骷髏,骷髏身上還穿著老男人的衣服。提豐說,是老男人想殺他,然後就死了。阿米索點點頭,勤儉持家地將衣服扒下來,撕下乾淨的部分,從此將提豐綁在身後不離開。

當時,提豐不過是隨手一指,沒想到對方輕易地就死去了,亡魂飄蕩在外。他以前在山中打鬨,和烏瑞亞爭執,從沒發生過這種事。提豐終於通過人命意識到了人類的脆弱。

大部分神靈的壽命是沒有儘頭的,極少數的死亡也不為提豐所知。阿米索口中的歸路,令提豐心底一突。

對人類來說,死亡何嘗不是一條歸路呢?

提豐拽了拽阿米索的頭發:“我們不要去對麵了,祭司在騙你,那裡一點都不安全,你去了會死的。”

隻要留在原地就好,提豐可以用神力捏出各種食物,招來動物,還可以把阿米索帶回群山中去。反正烏瑞亞很好說話,不會介意提豐多一個人類仆從。

但阿米索不聽,他難得露出嚴肅的神情:“祭司是神靈在地麵的代言人,是行走的神使,她的話怎麼會有錯呢?”

提豐氣笑了:“神靈就是神靈,人類就是人類,人類永遠不可能等同於神靈的偉力。再說了,如果神靈沒有拋棄你們,你所屬的城邦也不會破碎,你也不用被拋棄,然後流離失所了。”

他稚嫩的聲音大聲強調:“你要是還想活著,就應該聽我的。”

阿米索沒有再說話,安靜地收拾好東西去和其他人彙合。

提豐不依不饒地在他耳邊絮絮叨叨,旁邊的人聽了都嘲笑傻孩子異想天開:“祭司給我們選了一條沒有野獸的路,已經是很難得的福分了,再等下去,其他地方的野獸遷徙到這裡,我們就隻能等死了。”

提豐愣了:“打死野獸不就好了嗎?那樣就有肉吃了。”

“隻是趕路,我們就已經失去了很多人了。維持生活已經精疲力儘,怎麼可能還有力氣去打獵?”旁人隨口說兩句,又去采集木料了。

男人站的地方太低了,而提豐生來就站在高處,下麵的人不知道上麵的風景,上麵的提豐也不能對他們感同身受。前所未有的煩躁充斥在提豐幼小的身軀裡,他不再提出讓人為難的建議,他想看看,不聽從神靈的話的人類,能不能在祭司的預言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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