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第一個先唱的人是歌後徐曼。
徐曼用的是她自己演唱會跟演出時的特製話筒。
特製的金屬話筒沒有一點雜音, 當徐曼透亮、華麗的聲音響起時，演播大廳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自發地停止了手邊的工作，現場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徐曼成名太久, 她的歌幾乎陪伴了現場每一個人的青春記憶。
網上有網友評論說, 如果有誰的青春不曾聽過徐曼，那他的青春一定是不完整的。
是的, 徐曼的歌當年太紅了。
不管是校園廣播, 還是KTV，在當年都是必點的金曲。
不少人聽得紅了眼眶。
徐曼是沈書意青春裡很特彆的存在，當年沈書意存錢買的第一個專輯, 就是徐曼的專輯。
能夠跟自己青春時期的偶像同台這件事, 足以沈書意心潮澎湃。
如果是以往，沈書意隻怕會在現場悄悄地跟著一起無聲地唱, 情動處還很有可能還會哭得不能自己。
此時的他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沈書意控製不住自己不去看手機。
剛才歌迷給他發了那條信息以後, 就沒有再發信息了。
是沒有找到演播大廳，還是人已經到了？
…
手肘被碰了碰，沈書意嚇了一跳，他轉過頭。
宋離壓低嗓音, “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徐曼唱歌你都心不在焉的？”
沈書意微紅了臉頰，“抱歉, 宋哥。”
他今天的確分神得厲害。
宋離眼底滿是不讚成, “不要再看手機了，彩排也會有鏡頭跟拍的。要是回頭節目組把你總是看手機的畫麵給拍下來, 哪怕不是惡意剪輯, 到時候放到網上去，你肯定又要被噴得厲害了。”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有點嚴厲，宋離放緩了語調, 他出聲安慰道：“是不是太長時間沒在舞台上唱歌，太緊張了？其實你現在不用太過緊張。暫時應該還不會到你。”
彩排不像正式錄製，提前彩排完的歌手可以先行離開回酒店休息的，因此通常情況下而言藝人跟他的團隊都會跟節目組爭取先行彩排。
節目組會根據藝人的訴求以及咖位決定彩排的順序。
換言之，這種彩排的先後順序，很大程度上也意味著嘉賓的咖位跟人氣的大小。
徐曼第一，按照咖位跟人氣，接下來卓晟洲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圈子裡約定成俗的一些規矩，沈書意自然不可能不懂。
沈書意有些猶豫，還是出聲問道：“宋哥，你能不能幫我出去接一個人？”
“嗯？接人？誰啊？你在這裡有朋友？”
沈書意搖頭，“是我的一個歌迷。她記錯時間了，以為今天是節目正式錄製的時間，現在人已經在台裡了。她說她剛才就要過來，可是到現在也還沒過來。我有些擔心。”
通常而言，電視台到處都是監控，按說不會出什麼事，不過要是歌迷說已經在台裡，卻到現在都還沒有過來，要麼是迷路了，要麼就是被工作人員給攔下了。
後者可能性是極大的，畢竟電台到處都是人，攔個人問一下都知道三號演播廳怎麼走，反而如果是沒有工作證的話容易被攔下來。
“把你手機給我，我跟那位歌迷聯係。”
“嗯。”
沈書意把手中的手機遞過去。
宋離接過，臨走前，叮囑道：“我現在幫你去接人，不要再分心了。聽見了嗎？”
頻頻走神，是他不對。
沈書意被宋離說得臉熱，忙點頭答應。
…
徐曼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
大家都覺得她彩排唱得已經很完美，她還是要求樂隊老師在副歌部分在跟她磨合一下。
彩排的間隙，會有工作人員跟嘉賓藝人，上前跟她合影。
隻要是在不耽誤演出的情況下，徐曼都會予以配合。
沈書意眼露羨慕，他的手機被宋離拿走了，想要合影都沒有辦法。
沒關係，節目不止錄一期，以後應該還有機會的。
徐曼又彩排了幾次，終於滿意了。
彩排完，徐曼跟她的團隊先行離開，接下來輪到卓晟洲。
“啊，為什麼我要在徐曼前輩後麵唱啊，壓力也太大了。”
樂隊老師在準備，卓晟洲手裡拿著話筒，走到沈書意邊上，跟沈書意小聲地抱怨。
沈書意注意到，卓晟洲手裡拿的，恰恰就是他之前拿的銀色的那一支的同款。
他後來聽宋哥說了，這種銀色的演唱專業話筒電台一共隻有兩支。他原本以為另一支是為徐曼準備的。
卓晟洲跟他一個休息間，他還以為對方可能跟他差不多，現在看來，對方人氣應該挺高的，要不然節目組不會特意為他跟另一位嘉賓特意準備話筒。
可能純粹是節目組沒有多餘的休息房間，才會被安排在跟他一個房間？
這種跟在大前輩後麵演出的壓力，沈書意也有過。
因為很擔心自己會壓不住場，怕現場的歌迷朋友會對自己失望。
最重要的是怕自己也會對自己失望。
其實對於出道多年的歌手，實力是一部分，心態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心態穩住，現場就能穩住。崩心態，或者是演出前太久沒有開嗓才會容易翻車。
因此，對於一位歌手而言，心態還是很重要的。
沈書意開導他道:“沒關係的，當你上去的那一刻，這個舞台就隻屬於你。你不需要跟徐曼前輩比較，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較，你隻要唱出你自己最好的水平就可以了。”
在休息間，沈書意給卓晟洲的感覺一直都有點冷，好像也不太愛搭理人。
剛剛軒仔還問他，沈書意是不是跟傳聞中所說的那樣不太好相處，他沒有在人背後編排人的習慣，回答說得還行，沒有什麼架子。
其實心裡也覺著這位歌壇大前輩性格是有點高冷。
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特意說這麼一番話安慰他。
卓晟洲上前用力地抱住沈書意，“書意哥，謝謝你！”
他現在感覺信心滿滿了呢！
“洲洲，樂隊老師準備好了，你那邊可以了嗎？”
卓晟洲鬆開沈書意，轉過頭朝現場工作人員回了一句，“可以了！”
…
卓晟洲唱的是一首溫柔的情歌。
沈書意挺意外的，後台那麼活躍、跳脫的一個人，唱起情歌來竟然意外地悱惻跟深情。
卓晟洲的話筒音質確實不錯，現場收音效果很好。
高音的部分，話筒也很好地托住了卓晟洲的聲音，沒有出現任何細微的雜音。
當然，最主要的是卓晟洲本人的唱功很不錯，話筒隻是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而已。
卓晟洲手裡拿的這支話筒雖然效果沒有徐曼歌的那一支好，但是也是業內頂尖的了。
卓晟洲唱歌期間，沈書意忍住沒有再東張西望，心底還是難免有些著急。
怎麼宋哥也還沒回來？是沒找到人嗎？
“洲洲，你要去哪裡？”
“洲洲，你就排這一次，不排是了嗎？”
“洲洲，你慢一點，你這是要去哪裡？”
現場忽然嘈雜了起來。
大家都在看著卓晟洲忽然往跑下舞台，徑自往觀眾席跑去。
他耳朵上的耳返甚至都沒有摘下。
沈書意跟大家一樣，原本都在看忽然跑下舞台的卓晟洲，倏地，他看見了從後麵進來的宋離。
宋離是一個人回的演播廳。
沈書意臉帶焦急，他快步走到宋離的麵前，“宋哥，怎麼隻有你一個人？沒有見到那位歌迷嗎？”
宋離一臉的一言難儘。
見到了。
何止是見到了……
…
卓晟洲走過第一排，往第二排的觀眾席疾步走去，一隻手摘下耳朵上的耳返，眼睛晶亮地看著戴著棒球帽，低調現身在演播廳的顧遲。握拳的手在顧遲的胸上輕擊了一下，一臉的驚喜：“你怎麼來了？”
座位上，顧遲下巴微抬，露出他那張清絕的臉龐，唇角彎著笑意，“你怎麼發現我的？”
卓晟洲伸手在顧遲的棒球帽上壓了下，眼底儘是得意的神色：“你這頂帽子還是我送你的呢，你說我怎麼發現的你？”
卓卓晟洲在顧遲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你怎麼過來了？”
顧遲望了眼舞台的方向：“追星。”
“你是徐曼的老師歌迷啊？可惜了，徐曼老師跟她的團隊剛走。”語氣裡很是有些幸災樂禍。
他們這一期嘉賓裡頭，除了他也就是徐曼老師的咖位最大，在歌壇的地位也最高，卓晟洲自然而然認為顧遲是徐曼的粉絲。
顧遲眼露詫異：“徐曼老師也在？”
卓晟洲一看顧遲這反應，就知道他不可能是過來追徐曼老師的了，看向顧遲的目光轉為驚訝，“這麼說，你不是來追徐曼的？”
顧遲：“不是。”
卓晟洲納悶地追問了一句：“那你來追誰的？”
…
“是顧遲？！”
“天，顧遲怎麼來了？”
“是來看洲洲彩排的？看洲洲的神情，他好像事先一點也不知道顧遲會過來。所以顧遲是特意低調現身，隻是為了給洲洲一個驚喜嗎？媽呀，有生之年係列，我竟然還能看見‘吃粥’CP發糖！還是正主炫我嘴裡的！！！”
此時，終於也有人認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地坐在觀眾席第二排角落裡的人，竟然是顧遲。
顧遲的出現，令演播大廳開始小小地騷動了起來。
有人小小聲地磕起了CP。
當年卓晟洲就是跟顧遲參加同一個選秀節目出的道，隻是因為顧遲出道後不久就轉型專攻大銀幕，卓晟洲則還在舞台上堅持唱跳，開演唱會，兩人明麵上也未見有什麼互動，大家也就以為兩人關係一般。甚至還有營銷號造謠兩人關係不合。
誰也沒想到，顧遲竟然會真的特意來探班卓晟洲！
沈書意沒留意大家在議論什麼，他拉著宋離走到角落，“宋哥，到底怎麼了？是那位歌迷已經離開了？還是你沒見到人？”
宋離：“……見到了。”
見，見到了？
那為什麼對方沒有跟宋哥一起過來？
沈書意眼底盛著失落，“是不是對方有事先走了？”
宋離：“不是……”
沈書意黯下去的眼睛陡然亮起，“這麼說對方還沒走？她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找……”
“書意。”
聽見有人在叫自己，沈書意下意識地轉過頭。
…
顧，顧遲？
顧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顧遲也是來錄節目的嗎？
這是繼上一次機場烏龍之後，沈書意第二次見到顧遲本人。
儘管在微博互動過，第一次見麵時，顧遲甚至還扶過他，本質上他跟顧遲仍然稱不上熟悉。
雙手緊張地握住手裡的話筒，沈書意朝對方點了點頭，“你，你好。”
今天隻是彩排，沈書意也就沒有上妝，更加沒有弄發型。
顧遲看著沈書意微低的腦袋，攏了攏口袋裡的指尖。書意的頭發，看起來好像很柔軟，很好摸的樣子。
卓晟洲看了看顧遲，又看了看沈書意，恍然大悟，“原來你要追的人是書意哥啊！”
沈書意呼吸一促，茶仁色的眼眸陡然瞪圓。
見周圍的人目光齊刷刷地朝他看了過來，卓晟洲趕緊往回找補了一句，“追星的追！大家不要誤會！不要誤會哈！”
這一個彎急轉的，大概除了顧遲本人，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
沈書意一張臉紅得不能再紅。
顧遲驚訝地發現，沈書意好像很容易臉紅。
第一次見麵也是，探著半個腦袋，從泰迪熊後頭伸出，耳朵都是紅的。
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顧遲不覺莞爾。
他唇角微帶著笑意，他看著沈書意問道：“快要輪到前輩了嗎？”
沈書意茶色的眸底透著錯愕，顧遲是怎麼知道他還沒排練過的？
是卓晟洲告訴他的嗎？
他的雙手更加用力地握著話筒，如實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要看節目組的安排。”
“問一下就知道了嘛！”
卓晟洲微揚了音量，問現場的工作人員：“請問一下，下一場彩排的嘉賓是誰啊？”
“是我，哥。”
宋嘉軒手裡拿著那支銀白色的話筒小跑地走上前，“下一個要彩排的人是我。”
見到顧遲，宋嘉軒朝顧遲鞠了個躬，“顧老師好。”
顧遲也禮貌地朝對方點了下頭。
剛才卓晟洲已經帶著顧遲跟節目組導演以及現場的工作人員打過招呼。
顧遲的意外現身，對於節目組而言當然是喜出望外的一件事。
總導演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趁機問道：“顧老師今天行程趕嗎？如果不趕，要不要留下來看一看大家的彩排？”
這會兒節目的總導演其實也看出來了，顧遲跟沈書意私交好像真的不錯的樣子。
按理說，為了不讓顧遲等，他們應該儘可能讓沈書意先排，不過宋嘉軒是近年來人氣很高。
顧遲探一下班就會走，宋嘉軒畢竟是常駐嘉賓，因此節目組也不願得罪了宋嘉軒。
如果能夠把顧遲留下來看彩排，又能夠不得罪宋嘉軒自然是最好的。
顧遲：“我今天沒有要趕行程，我跟洲洲還有書意哥他們也好長時間沒見了，正好敘敘舊。”
卓晟洲一隻手搭在顧遲肩上，“我們是挺長時間沒見了。你是最近在秀城拍戲？不對啊，我也沒在熱搜上看見你進組的消息，還是說，是又在拍什麼大製作，秘密進組去了？”
顧遲如實地道：“沒有，最近在度假。”
沈書意聽著顧遲跟卓晟洲兩人的對話，在心底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原來顧遲是不是進組拍戲，身為朋友的卓晟洲竟然也是要看熱搜才知道的啊。
總導演見顧遲跟卓晟洲他們在敘舊，也就沒有過多的打擾，留下一個機位繼續跟拍顧遲、卓晟洲跟沈書意三人。
…
現場伴奏聲音響起。
卓晟洲看了舞台方向一眼，“應該是軒仔要開始唱了，要不要去觀眾席？”
顧遲：“我站在這裡就好了。”
“那我也在這裡陪你。”
沈書意一直想要找機會問宋離關於那位歌迷的事情，因為卓晟洲跟顧遲兩人離他太近，也就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問。
不過既然宋哥說歌迷沒有走，那應該還在電視台吧？
沈書意隻好暫時壓下心底的著急，想著等宋嘉軒的表演結束，他再找機會問宋哥好了。
宋嘉軒手裡拿著那支銀色的話筒走上舞台。
沈書意原本以為，隨著宋嘉軒開始唱，伴奏部分是要關掉的。
令沈書意意外的是，一直到歌曲結束，伴奏也始終開著。
“軒仔！！啊啊啊！”
“軒仔，你是最棒的！”
宋嘉軒有粉絲進來看彩排，宋嘉軒一開始唱，他的粉絲就在台下激動地尖叫。
“這個節目是要求全開麥，如果藝人跟他的團隊有特彆的要求，節目組會給嘉賓半開麥。”
宋離低聲地在沈書意耳邊解釋道。
沈書意眼露遺憾。
這個話筒的音質這麼好，半開麥太可惜了。
不過沈書意也聽出來了，在唱功方麵，宋嘉軒確實沒有卓晟洲那麼強。哪怕是在半開麥的情況，他還是聽出宋嘉軒有點跑調，氣息也不是很穩。
歌手的唱功不足，是再好的硬件設備都彌補不了的。
其實宋嘉軒的聲音條件不錯，如果好好練一下氣息跟高音部分，應該會有比較大的進步。
不過很顯然，宋嘉軒本人跟他的團隊並沒有要在唱功方麵下功夫的意思，就連徐曼都跟現場樂隊老師磨合了好幾次之後才離開，宋嘉軒是唱完這首歌，他的團隊就在現場給替他跟歌迷合影，互動，完全沒有要再跟現場的樂隊老師或者是音響老師再來一遍的意思。
“啊！好期待！我剛才特意跑過去問PD，下一個就是書意哥了，對不對？”
其實下一個要彩排的人本來不是他……剛剛宋嘉軒在台上唱歌的時候，才有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他，下一個由他先上台彩排，讓他稍微做一下準備。
沈書意：“嗯。”
“書意哥，加油！”
卓晟洲給沈書意加油打氣。
沈書意紅著臉：“謝謝。”
卓晟洲手勾著顧遲的脖頸，揶揄他道：“書意哥馬上就要上台了，不對你的偶像說點加油的話嗎？”
“不，不用，我會好好加……”
沈書意話還沒說完，身體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沈書意整個人有點懵。
顧遲的身上一股淡淡的柚香，混合著青檸跟薄荷的清冽。
是男士香嗎？
沈書意對男士香水沒有研究，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顧遲身上的這款香很適合他……
顧遲如願地借著這個給對方加油的舉動，在沈書意的後腦勺上輕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