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掌心的觸感很柔軟，就跟沈書意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加油，書意哥。”
出道時間夠長的好處之一就是，隻要是比自己年輕的藝人，見到自己都得喊哥。
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按照按資排輩地禮儀稱呼人，不少人都是根據咖位跟人氣。
身體被放開。
沈書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竟然聞了人家身上的氣味那麼長時間。
又聽見顧遲喊得那一聲書意哥，他的耳根燒紅，“謝，謝謝。”
“書意哥，加油！”
卓晟洲也擁抱了下沈書意，給他加油打氣。
…
宋離跟著沈書意一起去舞台那邊準備。
上台前，宋離特意關了他跟沈書意兩人的麥，低聲地道：“顧遲跟卓晟洲是同一個選秀節目出來的。顧遲是那一屆的冠軍，卓晟洲是第四。後來顧遲專攻大銀幕，卓晟洲則是專注於唱跳，上綜藝，在網上人氣一直都很高。
可能是最近幾年選秀出來的愛豆越來越多，他跟他的經濟團隊也趕到壓力了吧，所以想要往實力歌手上轉型。我猜，這大概就是他為什麼會來參加這檔節目的原因。”
以卓晟洲現階段的人氣，按理說像是《把我唱給你聽》這種缺話題跟流量的綜藝不會是他那種當紅藝人的首選。
那麼除卻節目組開價可能很高以外，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應該就是卓晟洲本人想要轉型。
畢竟唱跳歌手的保鮮期太短了，遠不如實力歌手能夠走得遠。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嘉賓紛紛跟卓晟洲打招呼的原因。
在娛樂圈這個名利場，隻要你夠紅，最不缺的就是朋友。
宋離不僅跟沈書意說了卓晟洲的情況，也大致上說了其他嘉賓的情況，以方便沈書意對大家有個初步的了解。
“宋嘉軒這兩年的勢頭一直都挺熱的，他的粉絲特彆能打，因此宋嘉軒的商務價值很高。我猜節目組原先的意思是打算重捧宋嘉軒。不過沒想到顧遲竟然會低調現身，節目組不會放過這種白白蹭熱度的機會。
到時候節目組說不定會買顧遲跟卓晟洲兩人友情的熱搜，這樣一來，節目組一定會把鏡頭多分給卓晟洲。我看你今天跟卓晟洲相處得還不錯，等明天節目正式開始錄製，包括節目以後的錄製，你要爭取儘可能多跟卓晟洲交流溝通，這樣你的鏡頭也會跟著多起來，明白嗎？”
說到底，宋離雜七雜八說了這麼多，絕對不是為了嘴碎跟八卦。
綜藝節目鏡頭量跟剪輯都很重要。
要是節目組不做人，惡意剪輯，對藝人的形象傷害是非常大的。同理，哪怕藝人表現得再出彩，鏡頭少，除非鴻運當頭，否則很難有什麼水花。
書意不缺實力，缺的曝光。
越多的曝光越好。
卓晟洲路人緣好，又有顧遲這個熱度，等到節目播出，人氣一定會水漲船高，書意多跟卓晟洲走近沒有壞處。
沈書意的確挺喜歡卓晟洲開朗的性格，他隻是擔心：“那樣的話，到時候網友會不會又罵我蹭卓晟洲的熱度？”
節目組應該也會把顧遲給剪進去……
沈書意隻要想到接下來網友有可能會怎麼在網上罵他，就有點心生退縮。
他隻是想要能夠有個舞台，可以近距離地唱歌給歌迷聽而已。
宋離：“……罵就罵吧。反正對於那些不喜歡你的粉絲來說，哪怕你就那麼安靜地坐著，他們都能罵你像是木頭，沒有綜藝感，會問節目組為什麼把你給請過來，你信不信？
這次不就是薑羽跟顧遲的粉絲把你給罵上的熱搜，結果咱們就收到了節目組的邀請了麼？要是通過這次節目，把卓晟洲的粉絲也得罪了，三家粉絲一起把你罵上熱搜，也許咱們離翻紅也就不遠了。”
沈書意：“……”
他沒想過翻紅。
他已經紅過。
那些燈光、鮮花跟掌聲，他都感受過。
他不求翻紅，隻要能夠一直都有舞台，讓他唱歌給歌迷聽，他就心滿意足了。
…
“書意老師，準備好了嗎？”
“馬上來。”
沈書意朝工作人員的方向應了一聲，他深呼吸一口氣，朝舞台中央走去。
顧遲：“我去一下觀眾席。”
“哎？那之前軒仔唱的時候我問你要不要去，你那會兒怎麼說……哎，等等我嘛！我跟你一起去啊！”
卓晟洲跟著顧遲一起，兩人坐到觀眾席的第一排。
沈書意走到舞台的中央，第一眼就在第一排的位置看見了顧遲還有卓晟洲兩人。後者還朝他熱情的招手。
沈書意握著話筒，另一隻手也小弧度地朝他們揮了揮。
有點……像是在夢裡。
隻有在夢裡，顧遲才會坐在觀眾席上聽他的歌吧？
不對，就算是做夢，也應該是他坐在電影院的座位上，看顧遲的新戲才對。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沈書意有點緊張，但是緊張中，又隱隱有著興奮。
顧遲說過，他也是他的歌迷。
他竟然有機會，在舞台上現場唱歌給顧遲聽。
沈書意唯一遺憾的是，不知道那位歌迷朋友是不是也在現場。
“哈哈。你有沒有覺得，書意哥這個人挺可愛的？你不知道，我原先以為他是一個特彆高冷的人。因為之前在休息室我跟他說話，經常是我說一長串，他就回我一兩個字。
我還以為他不愛說話，後來我不是輪到我表演嗎？你來得稍微晚了一點，可能不知道，在我之前唱歌的人是徐曼老師。我就頓時有點緊張。我隻是隨意地跟書意哥訴了下苦，跟他說我很緊張，結果他竟然說了一大串話安慰我。”
在看著舞台方向的顧遲聞言，轉過頭：“他說了什麼？”
有鏡頭對著卓晟洲跟顧遲在拍，兩人都察覺到了。
卓晟洲並沒有要轉移話題的意思，他繼續笑著說道：“書意哥說，當我站上舞台的那一刻，那個舞台就隻屬於我一個人。我不需要跟徐曼前輩比較，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較，隻要唱出我自己最好的水平就可以了。怎麼樣，書意哥這個人是不是很暖心？”
卓晟洲到現在想起沈書意剛才安慰他的那一番話都還是覺得又暖心，又充滿了力量。
一個人的安慰是不是真的走心其實是真的聽得出來。
他跟沈書意充其量也就今天才第一次見麵而已，對方能夠這麼用心地安慰他，人是真的很NICE。
哪怕是彩排，部分內容也會被剪進節目當花絮或者是穿插在節目當中。
洲洲CUE書意越多，到時候書意的鏡頭也會越多。
顧遲有點意外，按照洲洲所說的，他應該今天才認識沈書意，竟然會願意主動CUE書意。
隻能說，書意值得。
顧遲望著舞台上認真準備的身影，“是很暖心。”
…
很長時間都沒有在像是《把我唱給你聽》這種專業的舞台上唱歌，沈書意有些緊張。
開唱前，沈書意試了試音，耳返裡，樂隊伴奏的聲音有點響，沈書意走到音響師身邊，給音響老師鞠了個躬，“音響老師，能麻煩把耳返裡的聲音調得小一點嗎？謝謝。麻煩了。”
音響老師有點不耐煩，總導演朝他使了個顏色，最終還是照辦了。
終於，音響跟其他設備都調試妥當。
不同於徐曼以及卓晟洲他們唱的都是自己的成名曲，沈書意這次選了一首新歌。
就是那天他跟宋離兩個人喝著酒，靈光乍現，後來編成詞曲的一首歌——
《透明》
“老師，您確定要選這首歌作為您的首唱嗎？通常上節目的話，我們建議還是選傳唱度比較高的幾首歌，這樣等節目播出以後會更加有話題度。”
有話題度，也意味著更容易帶來人氣，更容易出圈。
沈書意還是堅持選擇了《透明》這首歌。
《把我唱給你聽》這個舞台，對他來說太過難得。
他不知道下一次，當他站在這樣專業的舞台上還要過多長時間。
所以，趁現在有機會，他想要能夠在現場，在這樣專業的舞台，跟他的歌迷分享這首新歌。
…
耳返裡傳來前奏的聲音。
沈書意握著話筒，他緩緩地走到舞台的中央，把每一次彩排，都當成是正式的演出。
“我哼著歌
在無人的角落
彈著 唱著
偶爾也寫一些歌
風吹起我的發吹過樹梢枝丫
窗外的陽光也輕輕地跟著和
日落清風
又一個晨昏
透明的一天
過去了
我唱著歌
唱給誰聽呢
我的指尖忘情地彈奏著
幻想裡 開一場盛大的演唱會
話筒遞出去
會有萬千人的人 跟著我一起大聲地唱著……”
一開始，沈書意的聲音還有點打不開。
這首歌，是他寫給歌迷的，帶著他自己一些心境的剖析。
沈書意糟糕地發現，第一次在大家的麵前唱這首歌的他，情緒上總是有點放不開。
…
“怎麼回事？書意哥的聲音是不是有點發緊？他是有點緊張嗎？應該不會吧？書意哥都出道這麼長時間了，還會對舞台緊張嗎？”
好歹曾經偷偷用爸爸的電腦給偶像投過票的人。哪怕近年來卓晟洲已經很少聽沈書意的作品，同樣身為歌手的他也還是立即聽出，沈書意的歌聲並不在他應有的水準上。
“跟出道時長無關。”顧遲猜測：“應該是第一次在舞台上唱這首新歌，情緒上可能沒有放開。”
歌手跟舞台，就像是水與魚的關係。
好的舞台需要優秀的歌手才能綻放，優秀的歌手也需要舞台去滋養。
每一次現場對於歌手而言都是一次很好的成長。
沈書意應該是挺長時間都沒有在這種專業的舞台上唱過歌了，本身會有點緊張，加上這一次演繹的又是新的歌曲，聲音跟情感都沒有放開。
像是他如果休息了很長時間，進組拍攝，也會需要花上幾天的時間才能真正地投入新的角色跟情感當中。
邊上，有工作人員在準備明天給觀眾的熒光棒。
顧遲離開座位，走過去，“你好……”
工作人員認出顧遲，嘴巴張大。
在對方尖叫地喊出聲前，顧遲食指在唇上輕點，“噓——”
“這個熒光棒能給我一根嗎？”
工作人員連連點頭，激動地給他拿了好幾根。
“謝謝。等書意哥彩排結束，你過來找我要簽名或者是合照都可以。如果你想要的話。”
工作人員眼睛睜圓，又是連連點頭。
顧遲被逗笑，他把多餘的幾根還回去，隻拿了兩個，朝對方揮了揮手裡的熒光棒，再一次跟對方道了聲謝：“多謝。”
…
顧遲回了座位。
“哎？你這熒光棒哪來的？”
卓晟洲剛才隻顧著聽歌，也沒注意顧遲剛才人走開了。還是餘光掃見熒光棒的藍色的幽光，才發現顧遲手裡還拿著熒光棒。
顧遲：“要的。”
“能不能給我一……”
“安靜，聽歌。”
卓晟洲：“……”
…
“我唱著歌
唱給誰聽呢
我的指尖忘情地彈奏著
幻想裡 開一場盛大的演唱會
話筒遞出去
會有萬千人的人……”
沈書意聲音漸漸收緊，他心裡著急，想要喊停，等一下再找狀態，重新再排過。
倏地，他看見了觀眾席上，顧遲手中輕晃的熒光棒。
熒光棒讓他的記憶一下子回到從前跟歌迷一起在台上唱歌，互動的畫麵。
沈書意握著話筒的指尖收攏，他望著空蕩的觀眾席，明天，觀眾席的前排，會坐著他的歌迷。
到時候，他們會不會揮舞著熒光棒，跟他一起大聲地唱？
會的吧？
因為，他的薏米是全世界最好的歌迷。
“唱歌
唱自己喜歡的歌
閉著眼，哼著，唱著。
彈著 唱著
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哼呢
唱歌
唱自己喜歡的歌
我閉著眼
話筒遞出去
千萬的人跟著我一起大聲地唱著……”
沈書意的聲音漸漸地打開。
副歌部分，他的情感越來越充沛，高音充沛、清澈，仿佛是衝上雲霄的青鳥，高亢透亮。
這個時候的沈書意，才是真正的沈書意。
舞台是他的，他也是轉為舞台而生的歌者
終於，青鳥從雲端俯瞰而下，高音部分漸漸收尾。
歌曲進入最後的收尾部分——
“我高興地唱著，唱著 哭著
水是透明的
我也是 透明的”
透明的眼淚恰好從沈書意的眼眶滑落。
…
沈書意唱完，現場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出聲。
大家出奇的安靜。
演播棚裡，仿佛還縈繞著他清透、高亢的歌聲。
這得是百萬音響才能唱得出的音效吧？
他們棚裡的音響什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嗎？
不對啊，剛剛宋嘉軒唱的時候，收音效果就挺一般，宋嘉軒用的還是台裡最好的話筒。
現場工作人員注意到，沈書意手裡拿的甚至是他們台裡最普通的主持話筒。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專業歌手跟愛豆的區彆？
專業的歌手聲音就自帶修話筒跟現場音響的功能！
“好聽！！！”
“書意哥，你不是透明的！！！我們都是你的歌迷！！！”
“書意哥，你是最棒的！！！”
卓晟洲雙手圈在嘴邊，一個人喊出了一隊歌迷的效果。
“好聽！！”
“真的好好聽啊！”
現場其他工作人員漸漸地反應過來，大家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沒想到沈書意的歌聲竟然這麼讓人驚豔！
“真的太好聽了！”
“書意老師，你唱得好好聽啊！”
沈書意手裡緊張地握著話筒，他有些害羞地朝台下鞠了個躬，無聲但誠意十足地致謝。
沈書意從台上下來，下意識地看向觀眾席的位置。
那兩根熒光棒還在，顧遲卻不在位置上了。
是已經走了嗎？
也是，顧遲那麼忙，他會留下來看他的彩排，已經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要不要喝水？”
沈書意下意識地伸手接過遞過來的礦泉水。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聲音有點熟悉，他倏地轉過頭。
一隻手伸到他的眼前，眼瞼處傳來冰涼的觸感。
因為太過驚訝，沈書意連閃躲都忘了，他手裡拿著礦泉水瓶，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清絕的臉龐。
顧遲手中的濕巾，擦過沈書意眼尾的淚痕，“書意，你不是透明的，我們都在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