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第 165 章 現在你可以選擇回到你……(1 / 2)

第十八次當女皇 繪花貓 20483 字 5個月前

一場大雨傾盆。

盧雪披著蓑衣戴著鬥笠, 在康都北門與人對了印信等物,接著就見到了在北門等待了許久的宗正陳彰。

“盧大人,接下來的事情便不必您來操心了, 陛下有旨意,命我等來處理琅王後事。”陳彰先與盧雪打了招呼,然後客客氣氣地說道。

盧雪略遲疑了一會,看向了陳彰, 問道:“那陛下可有說……”

“我隻得了這一個旨意, 旁的便也不知道了。”陳彰說道。

盧雪點了頭, 示意了身後跟著的牛車,讓親兵直接交給了陳彰手下的人。

陳彰朝著盧雪拱了拱手, 也不再多寒暄什麼,就命人立刻帶著牛車重新往城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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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雪若有所思看著陳彰一行人消失在了雨幕中,然後轉頭看向了身邊的親衛們:“我們就先回家去,在家中等等宮中的旨意。”

“郎君, 我們還有馬匹軍資之類……?”親衛急忙提醒。

盧雪沉吟了片刻, 道:“暫時就放在我們晚上紮營的地方, 讓人守著。準備帖子, 等雨停了我去一趟丞相府。”

“明白。”親衛應下來。

重新翻身上馬,盧雪心不在焉地看著道路兩旁的情形,康都繁華,就算是這樣大雨滂沱的天氣,兩旁酒肆茶樓中還有三五成群的客人聚在一起閒聊。

從北邊回到南方, 能看到康都仍然如從前一樣太平盛世模樣, 這叫他從心底裡感覺到安心。

他想起來在珠州時候聽說到的康都的一係列事情,如今看來,無論那些流言蜚語是真是假, 但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如今魏朝的掌權人能穩得住局勢。

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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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想著這些事情,他已經到了盧府外麵,早有仆從在門口等候著,見他回來便立刻開了門請他進去。

“母親可還安好?”從馬上下來,把鬥笠和蓑衣都解了交給一旁的仆從,盧雪一邊朝著書房方向走,一邊隨口問道,

“老太太聽說郎君回來,早早就準備了飯菜,這會兒在正院等著郎君呢!”仆從忙回答,“郎君這會兒過去正院嗎?”

盧雪腳步頓了頓,他回身看向了自己的親衛,道:“你們先去書房,我去見了母親就來。”

親衛們齊齊應下。

盧雪於是轉了方向往正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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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正院,虞氏果然已經在廳中等候。

看到盧雪進來,虞氏便對著他笑了起來,叫他直接陪在一旁坐。

虞氏是盧衡的正妻,也就是盧雨和盧雪兄弟倆的親生母親,自從盧衡帶兵在外了,虞氏便一人在康都,處理盧家的家世,打理盧家的家業。

“你比你爹寫信上麵回來時間晚太多。”虞氏讓人搬了一壇子米酒過來放在了他手邊,“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你這次要在康都呆多久?”

“路上是出了些事情,但已經解決了。”盧雪老老實實回答了,“具體能留多久,就要看陛下的旨意了。”

“哎,那又是朝中的事情,我就不問了。”虞氏笑著搖了搖頭,她打量了一番自己小兒子,欣喜道,“怎麼感覺你又長高了一些?”

“娘,已經不能再長了。”盧雪搬起酒壇給自己倒了碗清酒,“娘在康都還好嗎?”

“沒什麼不好,能吃能睡,偶爾出去走走看看,與彆人家的夫人太太小姐們約著一起看看花之類,然後再和你們盧家族裡的人扯扯皮。”虞氏笑了起來,“不想理這些事情就裝傻,仗著你娘我輩分高,又有你們父子三個撐腰,誰也不理。”

盧雪聽著這話也笑了起來,道:“是應當是這樣,他們要是敢說什麼,我幫娘打他們。”

“罷了,你下手不知輕重,一下子把彆人打得有個好歹就不好了。”虞氏笑著說,“你爹還有你哥哥都還好嗎?”

“都好,和胡人打仗,比和人耍心眼還簡單。”盧雪喝了口酒,“和胡人打仗,贏了就是贏了。那些耍心眼的,一時半會看不出輸贏,也可能十年八年也看不出勝負。”

“這是遇著事情了。”虞氏肯定地說。

左右也沒有旁人在,盧雪略思索了一會兒,把陳耀的事情大略說了一說。

虞氏聽得沉默了好一會兒,抬眼看向了盧雪:“這事情……陛下應當是不會計較的意思?”

“並不知曉。”盧雪道,“若真不計較,陛下應當會見我。但現在……”他喝完了碗中的酒,然後又看向了虞氏,“這事情若真的說起來,我是有責任的,並且也無法推脫。”

這道理虞氏自然也知道,她思索了一會,又問:“那要不要人去宮中打聽一下陛下的口風?”

“不必了,等雨停了我去丞相府,問問梁相。”盧雪道,“娘,這事情就交給我自己來處理,你不必擔心了。”

“這哪有不擔心的。”虞氏搖了搖頭,忽地又想起來什麼一樣,看向了盧雪,“我記得你與謝家的二郎關係不錯,你托他問問他們家娘娘?”

“這樣不好。”盧雪斷然拒絕了,“這事情我也有分數。”

虞氏聽著這話,再又多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道:“朝中的事情你心中有數,那我也不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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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謝家那位貴嬪,如今是真的掌權了?”盧雪問。

虞氏道:“現在不是貴嬪,是皇後了。陛下給了明旨,各處都在準備立後大典。”

盧雪意外地挑了眉:“立後?最近的旨意麼?”

“就前兩天。”虞氏說道,“謝家最近門檻都快被踏破了,不過謝家如今是穩得住了,依我看比當年要穩重得多。”

“當年怎麼不穩重了?”盧雪隨口問。

虞氏道:“當年他們家武安侯去世的時候,當家主母便行事偏頗不穩重了,否則謝家不至於現在是靠著宮裡的娘娘才真的起複了。”

這話一下子說到從前,盧雪都沒法接話,他笑著看虞氏,隻好道:“娘,將來我們家肯定不會這樣。”

虞氏笑了一聲,道:“我就隨口一說,彆人家的事情說到底也是彆人家的事。”

“陛下如此器重謝皇後,旁的人沒什麼說法麼?”盧雪問。

虞氏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好笑道:“這天家的事情有什麼說法?隻要陛下覺得行,那就行了。旁的人就算有一百個說法,也抵不過陛下自己金口玉言的聖旨呢!”

這話聽得盧雪自己也是一笑,道:“是我想得偏頗。”

“偏頗算不上,隻是啊你在外麵帶兵久了,戰場上的廝殺與康都這種局勢太不同。”虞氏往外看了一眼,大雨已經停下來,她道:“外麵雨停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有什麼事情差人來說一聲,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娘替你去跑一趟。”

“能有什麼不好開口的?”盧雪好笑看向了虞氏。

“說不定你突然有喜歡的姑娘,扭扭捏捏不敢開口,娘就替你上門啦!”虞氏說道。

盧雪一本正經道:“娘給大哥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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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虞氏一起用完飯回到書房,盧雪先看到了厚厚的一大摞帖子。

他才回來半日,但康都各處都已經知曉。

“把那些請客吃酒的就直接回了,說忙碌不過去了。”盧雪簡單翻了翻那些帖子,又著重看了看與盧家相熟的人家,“另外這幾家送禮過去,說等忙過了這一陣親自上門拜訪。”

親衛掾屬們應了下來。

“給丞相府的帖子送了沒有?”盧雪把手裡帖子分好了給旁邊的親衛,然後問。

“送了,梁相說今天晚上就有空閒,可以請郎君一起喝酒。”親衛回答道。

“喝酒,哎……那就今天晚上去相府吧!”盧雪有些煩惱地抓了下頭發,又想起什麼,“沒見著謝家的帖子?”

“有的,在底下。”親衛趕緊翻了翻,找了一封出來,“郎君看,也是請喝酒。”

盧雪接過來看過,是謝岫的帖子,他忽然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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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梁熙應了他的帖子,謝岫又送了這封,那至少說明,琅王陳耀的事情影響沒那麼大,在現在至少是不會被陳瑄盯著清算的——將來的事情不是現在考慮的時候。

不過,若從康都的種種跡象來看,陳瑄其實是沒有出事的?

他轉了個心思如此想著。

倘若陳瑄真的出事,他還有餘力去搞立後大典,還能這麼輕易把琅王陳耀的事情就揭過?

但這總歸是好事。

儘管從私心論起,他對陳瑄意見頗多,但若拋開那些私心,他還是希望陳瑄好好或者,否則魏朝會成個什麼樣子,這天下會成個什麼樣子,他一時間都有些難以想象了。

他倒是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自己父親盧衡向來對陳瑄是忠心耿耿推崇備至的。

這麼一個人,雖然從私德上論缺點太多,可從江山社稷上來看,他幾乎是沒什麼太大缺點的。

他對北方琳琅瑪瑙四州的政策,讓江栗的反叛有了阻力,他是帶著兵馬反叛了,但百姓並不跟從。

這就讓北方的局勢變得不那麼被動。

就算江栗投了胡人又如何呢,人心是魏朝的,將來這地方總會被魏朝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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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心中頗多思緒,提筆給謝岫回了帖子。

想過了家國大事,最後想到自己,他手裡把帖子裝好,看向了一旁的親衛:“封後大典是什麼時候?咱們家要去的吧?”

親衛道:“到時候百官都是要去的,郎君自然不能缺席。”

盧雪一拍腦門倒是回過神了,他悻悻把手中帖子交給了親衛,道:“這帖子送給謝二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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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夜風中開始有了潮濕的涼意。

一年四季輪轉,夏風中有了秋的蕭瑟和寒涼。

紅綾河上的畫舫上,鶯鶯燕燕還穿著單薄的衣裳,聲聲絲竹順著紅綾河的水蕩漾開,最後流入了天河中,化為月色下的波光粼粼。

盧雪拎著一壇酒騎在馬上輕快地停在了丞相府外。

“盧大人。”相府的侍衛看到他,急忙上前來相迎,“相爺在等著您呢!”

“是我來遲了。”盧雪從馬上跳下來,一手拎著酒壇就往府中走,“我給相爺帶了一壇琉州的酒。”

一路到了相府花廳中,盧雪見到了在其中正在調整古琴琴枕的梁熙。

“相爺。”盧雪站定了拱手行禮。

梁熙聞聲抬頭,見是他來了,便示意他坐,口中笑道:“原本是想著今日月色正好,可以對月彈琴,等把琴找出來,便發現多年未彈,琴弦也腐了琴枕也鬆了。”

“我給相爺帶了琉州的好酒。”盧雪把手中酒壇放到梁熙麵前,然後才坐回到一邊,“月下飲酒也是美事。”

梁熙於是把古琴暫時放到一邊去,回手拍開了酒壇上的封泥,一股清冽香味撲鼻而來,他讚了一聲:“的確好酒。”說著,他便命人去拿了酒具上來。

盧雪笑道:“我回來時候,父親命我特地帶上的,說相爺喜歡酒。”

“你父親以前與我常一起去喝酒。”梁熙笑著道,“不過那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原本還以為今年你父親要回來呢,誰知道北邊又先出了事情。”說著他輕歎了一聲,然後看向了盧雪,“不過你現在回康都也算是好事,不必太把琅王的事情放在心上,陛下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最近沒什麼空閒見人。”

兩人說著話,下人把酒具送上來,便默契地閉口不言了。

下人把酒具擺好了,然後重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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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江栗手裡搶的軍資馬匹如今都在京郊,我想著陛下應當最近不會見我了,丞相幫忙問問那些東西怎麼處置?”盧雪看著下人退走了,然後才問。

梁熙聽著這話頓了頓,正色起來,道:“明日我上奏陛下。”

“那就好,免得我心驚膽戰的總要人去看著。”盧雪說道,“陛下對北邊的局勢還有什麼打算麼?”

“這便不好說了。”梁熙搖了搖頭,給自己和盧雪分彆倒了一杯酒,然後才繼續說下去,“這還得等北邊的戰報返回來,陛下應當才會有下一步的打算。”

盧雪接了酒杯,問:“我聽聞宮中的貴嬪要封後,陛下的身體可還好?之前在北邊的時候各種流言蜚語不少,著實是讓人不安。”

“一切都好。”梁熙看向了盧雪,“陛下很好,娘娘也很好,瓊英你就放心吧!”

盧雪聽著這話總覺得話中有話,但一時間又無法追問。

月下飲酒,話題漸漸轉向了旁的地方,盧雪便也把心中那一絲疑慮暫時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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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梁府出來時候已經過了三更。

康都沒有宵禁,紅綾河兩岸還熱鬨得很。

盧雪牽著馬慢慢沿著河岸走,一邊走一邊與身後的親衛聊著天。

“今天和丞相府的下人也聊了聊,似乎相爺對謝家那位皇後微詞頗多。”親衛說道。

“怎麼就微詞頗多了?我聽著相爺說話時候語氣倒是還好。”盧雪道。

“說是那位皇後如今是獨掌大權。”親衛道。

盧雪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看著相爺倒是沒這個想法,隻是康都的局勢似乎沒有我想的那麼穩定。你打聽出來宮裡的事情了麼?”

“沒有。”親衛搖頭,“就是對皇後的議論頗多,還有人說皇後壓下了宗親,就是要讓那個小皇子登基的。”

“不讓小皇子登基,難道還從宗室找一個?”盧雪不以為然,“咱們陛下又不是沒有子嗣。這議論沒什麼道理了。”頓了頓,他又看了親衛一眼,“所以陛下的確出了事。”

親衛茫然了一會,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盧雪垂著眼瞼想了想,心裡一時間各種思緒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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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盧府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盧雪沒什麼睡意。

簡單洗漱過一番之後,他躺在床榻上把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在腦海中一一遍曆。

這世上發生過的事情都能露出蛛絲馬跡,不可能被掩蓋得嚴嚴實實讓人完全無法察覺。

所有陳瑄一定出過事,否則張貴人明明一切安好,為什麼就突然薨逝了呢?

所以陳瑄讓陳耀回康都來,所以在陳耀出了意外之後,謝岑兒就成了皇後。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跡可循且環環相扣的。

盧雪忽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戰栗,他現在就在康都,他似乎能感覺到所有事情如暗湧一般正在無聲無息又無法阻攔地發生著。

如果陳瑄有一天駕崩了,魏朝會如何?

他忍不住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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