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怎麼可能……”池雲亭不願意相信。

他的前世是他內心深處最深的秘密, 按理來說不可能告訴任何人才對,也沒告訴的必要。

可是謝蟬衣的信息又非常精準,讓池雲亭不信也不行。

“說實話, 你身體裡的靈魂真不是男的?”池雲亭神情嚴肅道。

謝蟬衣歪頭,表示疑惑,“什麼男人?你為什麼這麼問?”

看到謝蟬衣神情不似作假,池雲亭揉了揉額角道:“沒什麼, 我想,我們兩個的前世可以有所出入。”

謝蟬衣也察覺到這點,點了點頭, “我的前世有你,而你的前世沒有我對不對?”

好敏銳的直覺,一句話就把兩人的情況概括。

池雲亭有些尷尬,“你還清晰的記得你的前世嗎?”

“還算記得吧,起碼小時候和京城的記憶我都有。”謝蟬衣垂眸道。

“雲亭哥哥, 我真的沒有騙你, 你前世真的救過我,可能你沒有那些記憶會覺得我很陌生,可是我對你卻很熟悉。”謝蟬衣抬眸, 看著池雲亭眸光晦澀道。

“這點我相信。”不是熟悉親近之人,能知道他前世身體的秘密。

可謝蟬衣和他的關係未免也太近了吧!她來的那麼猝不及防,讓池雲亭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池雲亭冷靜下來,理了理思緒,也就是說謝蟬衣經曆過另一個時空。

加上原著時空,他們現在所在的時空,還有謝蟬衣前世經曆的時空,這就三個時空了。

而原著時空, 原主的結局池雲亭很清楚,現在池雲亭突然對謝蟬衣前世所在的時空好奇起來,“你前世所在的時空……我們最後怎麼樣了?”

池雲亭想問的更清楚一點,他有扭轉原著原主的命運嗎。

謝蟬衣蹙眉,垂眸道:“夫君你是說你王府真.世子的身份吧,夫君你真的好厲害,去往京城後鬥倒了那個鳩占鵲巢的假世子,可是就在你還沒當上世子幾天,就被帝王以莫須有的罪名誅殺掉了……”

“為什麼夫君你才是王府真.世子,那些人卻全都站到假世子那邊?”謝蟬衣不解道。

在她看來,那些人選擇假世子就像瘋了差不多。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你看來也許他們的行為很不可捉摸,可是你隻需要知道,選擇假世子對他們更為有利就是了。”池雲亭道。

說著池雲亭垂眸,看著地上的泥石唇角微勾,原著裡,原主死於皇子之手,被當做假世子真皇子的替身殺掉。

所以按理來說,原主跟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是沒有仇的。

可是架不住那位假世子是帝王的兒子,原著裡那位帝王出場極少,很多事情都由男配生父為之代勞,可是不可否認,那位才是男主的親爹,最後給了男主皇位的人。

就好像有命運在推動一樣,好似嘲諷池雲亭無論怎麼做,都改變不了自己既定的命運般。

池雲亭仔細回想原著,回憶男主和帝王父子相認的場景,那是十多年以後的事,有原主生父在,是不會那麼快讓男主和帝王相認的。

因為年齡太小,男主就隻是帝王眾多皇子之一,沒有太多自保能力,皇子之一的分量還真不如王府世子的身份,起碼安全。

要不是謝蟬衣提醒,池雲亭可能還真會忽略原著裡那個一直隱而不顯的帝王,這可著實不應該。

同時這個發現也讓池雲亭心頭更加沉重,因為對付王爺和帝王絕不是一個量級的。

“你以後還打算上京嗎?”謝蟬衣看著池雲亭道。

對於她來說,成為孤兒就已經是徹底放棄了自身的身份,可是池雲亭呢?

池雲亭沉默著點頭,謝蟬衣不由笑道:“那好,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已經走出泥潭,沒必要為了我再去趟那趟渾水。”池雲亭歎道。

也許謝蟬衣所在的前世的確跟謝蟬衣關係匪淺,可是今生池雲亭並不具備那些記憶,所以他實在有些理解不了謝蟬衣的選擇。

“前世我上京為自己討回該有的公道,縱使事情鬨大讓他們不得不給我一個交代,可是之後我的處境並沒有好轉,因為他們覺得不甘心,就以我年齡大了逼迫我嫁人,甚至還‘貼心’的給我準備好嫁妝,結果卻是……整個京城門當戶對的沒一個看得上我,能看上我的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正中他們下懷,就在這時,是你上門提親救我於水火之中。”

第一次泥潭,是她自己走出來的,第二次泥潭卻是池雲亭把她帶出來。

所以,重生一次,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謝蟬衣也願意陪池雲亭闖一闖。

“我真的是這麼熱心的人嗎?”池雲亭被謝蟬衣說的有些懷疑人生道。

先不說池雲亭是不是熱心腸的人,就說救一個人把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這和池雲亭的性格可完全不符。

除非,還有彆的因素,比如……感情什麼的,要不然池雲亭實在無法想象自己會因為利益而成婚,而且就謝蟬衣身上,也沒多少讓人圖謀的利益。

意識到這點,池雲亭麵對謝蟬衣時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們現在還小,未來那麼長的事,誰能說的準呢。

“對了,既然咱們已經開誠布公,那我有個疑惑,想你解答,你成為孤兒,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池雲亭終於把心頭疑惑問出來道。

謝蟬衣聞言一愣,而後道:“那雲亭哥哥你成為孤兒又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說完謝蟬衣一笑,蘊含微微苦澀道:“那家人,曾是我生父莊子上負責照顧我的仆人,後來我那生父不知出於什麼想法,賣掉莊子,他們也被打發走,見沒人過問我的存在,他們就壯起膽子把我帶回他們家,讓我給他們當牛做馬,後來更是想讓我和他們的兒子成親,最好再生個孩子,試圖和我生父那邊攀上關係。”

可以說謝蟬衣要是再愚鈍一點,她的命運將會很悲慘。

所以事實如何已經很明顯。

“池雲亭,彆人都能覺得我冷血無情,唯獨你不行。”謝蟬衣看著池雲亭道。

池雲亭好似能透過謝蟬衣甜美的麵容下看到謝蟬衣那抹已經徹底扭曲的靈魂。

“這句話我也想送給你,希望現在想靠近我的你,未來不要後悔現在的決定。”池雲亭看著謝蟬衣歎道。

其實,他也不是好人啊,因為善良可改變不了原主的命運。

不知是不是謝蟬衣也有特殊來曆的關係,池雲亭心裡難得的有些放鬆。

在慈幼局他接觸最多的就是同齡孩子,他們大都無憂無慮,不會思考很久遠的事,是以很多時候都顯得池雲亭為人深沉。

就連關係近的虎子等人,池雲亭的一些心裡話也沒有辦法對他們吐露。

可是謝蟬衣就沒有這個擔心和顧慮了,因為謝蟬衣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他們兩個幼小的皮囊下都有一個成年的靈魂,這使得池雲亭對外裝小孩子的同時,也有了閒暇的放鬆時刻。

這對池雲亭來說非常難得,一下和謝蟬衣之間關係近了許多。

不知不覺間,池雲亭規律的生涯中有了謝蟬衣一席之地,也許池雲亭覺得不明顯,可是對有心的謝蟬衣來說,卻非常明顯。

這讓謝蟬衣每日的笑容日益加深,在外人看來,她這是已經走出親人離世的陰霾。

……

池雲亭練武已經有一段時間。

和學文一樣有筆墨紙硯書籍等消耗,習武的花費同樣不少,需要吃的好,才能給身體打下更好的基礎,讓身體更上一層樓。

現在慈幼局接手火炕屋,由虎妞為組長的人工孵化組已經孵化出諸多小雞小鴨,不僅填滿了慈幼局,就連隔壁福田院的雞鴨數量也暴漲。

在對內需求滿足以後,慈幼局食堂內的雞蛋和肉食數量也在快速增加,這使得習武消耗巨大的池雲亭和虎子補充到不少營養。

不過真正讓池雲亭和虎子兩人不缺少營養的還得是池雲亭的小灶,池雲亭花錢從廚房買了很多的肉食,其花費很多外人看了都心疼。

原本伍大叔還想看在虎子的份上,給兩人自掏腰包補充營養,可是池雲亭是能惦記老人養老金的人嗎,他又不是沒錢,就讓虎子跟著他一起吃。

不斷的肉和蛋補充,反饋到池雲亭身體上,讓池雲亭平時學文時注意力也越發集中。

除此之外習武打下的良好基礎,也讓池雲亭的身姿越來越挺拔,氣質越發出眾。

隨著學習時間加長,池雲亭開始慢慢接觸其他的四書五經,待池雲亭把那些四書五經都背下來,轉眼又過了一年,池雲亭已經五歲,和虎子又換了一次宿舍。

而當初池雲亭來慈幼局,安排的領路人林明也到了十六歲,離開慈幼局搬去附近的大雜院,每天依舊會來慈幼局做辣條。

方寧等人更是,儘管離開慈幼局已經有段時間,彼此間的關係卻沒疏遠。

“雲亭,你終於能用毛筆寫字了。”方寧計算著時間,高興的對池雲亭說道。

聽到這話池雲亭不由一愣,看著手中熟練的竹筆,有些沒法回神。

一年的時間,足夠上元縣的文人對竹筆愛不釋手,甚至已經養成隨身攜帶竹筆,用竹筆快速書寫的習慣,有時候池雲亭用竹筆寫字“唰唰”的,都快要把毛筆忘到腦後。

可實際上,毛筆才是現在文人正式書寫的工具,竹筆隻私下使用,正式場合,還得看毛筆。

而池雲亭已經五歲,腕骨已經可以支撐他練習毛筆字,隔天池雲亭去福田院,幾位老秀才公也跟池雲亭提起這件事。

“雲亭,你已經熟讀四書五經,現在就差毛筆字了,好在你有竹筆基礎,已經掌握字體,接下來就是學習如何控製毛筆,須知一手好字是科舉途中必不可少的存在。”

“尤其是科舉第一關的縣試,它的考試內容基本不深,注重卷麵整潔,是科舉路上最容易過得一關。”幾位老秀才公撫須道。

這話直讓一旁的白夫子和陳夫子兩人想吐血,為什麼他們就覺得縣試很難呢?

好吧,他們是秀才公,他們說了算。

“等雲亭你再練幾年字,跟上.你的學識後,你就能試著下場了。”老秀才公們看著池雲亭欣慰道。

白夫子和陳夫子兩人心頭一驚,忙道:“這會不會太早了?要知道雲亭才學習幾年啊。”

池雲亭三歲入的學堂,現在五歲,滿打滿算才學了兩年,就算再練幾年毛筆字,距離學子們的“十年寒窗苦讀”也差一大截呢。

不是白夫子和陳夫子兩個對池雲亭不信任,而是心疼池雲亭年紀實在太小,要知道科舉考棚裡麵的環境可不怎麼樣。

他們這些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池雲亭一個孩子。

此時還沒正式科舉的池雲亭不懂考棚的厲害,等老秀才公們說完,池雲亭就買回了毛筆準備練字,為此就連竹筆也暫時擱置。

剛開始池雲亭蘸墨下筆,那些字隻有寫大才能看的清楚,就算這樣,那些字的線條也粗細不均,跟池雲亭用竹筆寫出來的字沒法比。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樣做實在太廢紙了,就算池雲亭現在有點積蓄,紙張也不能這麼揮霍。

“果然,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刻字體就成了雲亭你的短板。”幾位老秀才道。

“還請幾位老先生教雲亭。”池雲亭向寫字很好的秀才公們請教道。

幾位秀才公拄著拐棍,示意池雲亭跟上,直到他們來到福田院外麵,老秀才公們指著已經給池雲亭準備好的水桶和一支跟拖把差不多的特大號毛筆,笑著對池雲亭道:“去吧雲亭,雖然你現在還小,但是力氣已經超越很多同齡人,相信拿起這支毛筆對你來說並不難。”

池雲亭:“……”他確實能拿起這支毛筆,但絕對用不順暢。

隨後池雲亭按照老秀才公們說的把毛筆拿起來,然後去旁邊的水桶內蘸了蘸水,就對準地麵光潔的青石板路,如此練字,也算是附近獨一份,直引得慈幼局和福田院的大家紛紛出來圍觀。

不僅是毛筆難拿,時間長了手腕會酸軟,周圍聲音也非常嘈雜。

“雲亭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身處鬨市而心靜,手腕酸了就停下來,剛開始不用急,慢慢的你就能習慣了,等你學會用大毛筆,以後再用小毛筆寫字,會事半功倍。”老秀才公們道。

這話池雲亭信,用大毛筆寫字比小毛筆寫字不知難了多少倍,剛開始池雲亭每寫幾個字就要停下來活動腕骨,直到後來,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那些毛筆字也越來越周正。

這些字體不是彆的,而是朝廷科舉規定統一的館閣體,彆管考生們各自喜歡什麼字體,等到科舉考試,通通得用同一種字體。

而就池雲亭這年紀,能把科舉要用.的館閣體練成就已算不錯,至於其他字體,現在說這個還早。

“雲亭,我幫你提水。”虎子練武回來看到池雲亭蘸水寫字道。

虎子每天練武的時間比池雲亭長,加上虎子在習武上很有天賦,雖然現在才五歲,力氣卻不小。

而且虎子還跟池雲亭學習,就算以他現在的力氣,提一桶水很吃力,提半桶水卻沒問題。

“多謝師兄了。”池雲亭道。

“寫的時候注意邊想邊寫,隻有這樣進步才快,要隻是單純不過腦子的寫,寫再多進步也不大。”老秀才公們在一旁指點池雲亭道。

池雲亭開始邊寫邊分析字的結構,磕磕絆絆的學習如何把字寫好,寫周正。

從那以後,每天清晨慈幼局和福田院的人就能看到池雲亭在大門口練字的身影。

就這樣,率先經曆過地獄難度,池雲亭再上手普通毛筆,終於對毛筆的控製力大大上升。

等到池雲亭終於把毛筆字在紙張上麵寫好,就開始有意識的縮小字體大小和字體的排版,爭取精益求精。

池雲亭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有意控製,他的毛筆字大大提升,進步非常快。

老秀才公們不由欣慰點頭,對池雲亭笑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到時候雲亭你也可以給大家寫對聯了。”

因為福田院有老秀才公們的關係,每逢過年都有不少人準備好墨紙上門來求字,之前池雲亭一直都是旁觀者,不想今年也有上手的機會。

慈幼局和福田院的年非常熱鬨,因為人很多,也是過年的時候,池雲亭才知道福田院的老人們並不全是孤寡老人,有的也有孩子,隻是有的兒子們不孝順,仗著有福田院,就隨意把家中上了年紀的老人們遺棄。

還有的則像幾位老秀才公,家中都有兒女,兒女也孝順,但是他們不耐煩待在家裡,就商量一同結伴來福田院“養老”,平時他們都會住在福田院,過年了兒女們會專門接他們回家過年。

當然那都是少數,大部分福田院的老人們和慈幼局的孩子們是沒有“家”可回的。

不僅如此,很多離開慈幼局的人也會這時候專門趕回慈幼局“過年”,像是林明這類未婚,或者像方寧這類已婚,夫妻兩個都是從慈幼局離開的,慈幼局就是他們的家。

臨近過年,街上不少人都擺攤賣門神、春聯、桃符等,一眼望去,紅紅火火,年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