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機多好的東西啊。
彆說女人了, 換個壯勞力一天割一畝地的麥子也相當不錯。
而收割機呢,隻需要十幾二十分鐘。
一台收割機一天就能補上這些女同誌的空缺,何況是兩台!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事半功倍!
有了這收割機拖拉機, 他們公社的夏收就輕鬆多了。
平原地區沒山沒丘陵, 大片的農田連在一起看不到頭, 可不是最適合用收割機?
馬書記樂嗬嗬的, 誰不想要收割機呢?
但價錢貴不說還少,咬咬牙公社也不是買不起,但問題在於壓根買不到!
這可不是自行車,湊夠了工業券和錢怎麼著都能買到一輛。
僧多粥少沒辦法啊。
但現在不怕了, 他們有收割機了, 還有兩台。
天上掉餡餅都沒這麼好的事兒。
趙留真也喜出望外,她最擔心的就是為了搞這個被服廠結果耽誤生產, 雖說做被服完全能覆蓋生產創造的經濟價值,但才吃了幾個白饅頭就開始不拿莊稼當回事了?
更何況上麵還有縣裡盯著,關係到莊稼的事情, 糧所、農業局都死命盯著呢, 誰敢在這件事上糊弄?
天大的麻煩就這麼被解決了,趙留真高興得很,但她很快就意識到另一件事。
“這麼多機器,得不少錢吧?”
公社拿得出這個錢?
“收割機貴了點, 不過也還行。”褚懷良拿出購買單據, 那是蓋了農機廠公章的。
“這是四台機器的錢, 當時我跟農機廠的廠長聊到這事, 就自作主張了。”
除了這購買單據,還有就是剩下的一些定金,以及在廣州那邊簽的合同, 收據。
四十萬沒了蹤影,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這還隻是定金,要是全款的話那得多少啊。
紅武公社的婦女主任一貫膽大心思,這會兒卻壓根不敢想。
褚懷良一筆筆的解釋,“等到九月份秋季廣交會,咱們公社可以派人跟縣裡的廠子一塊過去,到時候應該還會有一些訂單。”
“好好好。”真要是安排人過去,得是機靈的能說會道的,跟外國人打交道是不是還得會外語?
要不安排著偷偷學點英語什麼的。
趙留真心裡頭合計著這事,忽然間又想起了一樁事,“這定金咱們這就花掉是不是不太合適?”
“沒事的。”南雁知道趙留真擔心什麼,“咱們按時交付就行,如果對方要取消,那定金就是給咱們的賠償款。”
趙留真徹底鬆了口氣。
雖說四十萬一口氣就花掉挺可惜的,但收割機和拖拉機那都是公社的長久資產。
今年用明年也能用的那種,還能讓公社裡的女人們有了一份工作,怎麼看都是好事。
馬書記關心的事情更實際一些,“那收割機什麼時候能過來呀。”
“我跟小高先回來的,收割機比我們晚一趟車次。”
從省城到陵縣的列車是隔天發一次,所以後天就能到。
到時候去火車站接站就行。
他們過去都是接人,這次是去接機器,不太一樣。
不過收割機耗油,還得去弄些柴油才行。
褚懷良已經想到了這事。
“我回去後跟我姐打聲招呼,回頭讓她給批個條子,到時候去煉油廠弄來柴油就是。”
也不算多貴,但想要拿到這個條子需要麻煩。
好在褚紅豔能弄,即便她不給批,褚懷良也有彆的辦法。
麻煩事一個個解決,等從公社大院出來已然是日近黃昏。
褚懷良騎著自行車離開,南雁則是去鴨棚那邊找劉煥金,剛巧姚知雪人也在,就跟著一塊回了家。
這些時日劉煥金也緩過勁來,沒啥大不了的。
充其量就是賺不了錢瞎折騰一通,當初把積蓄拿出來養鴨這事她都乾過,現在也沒什麼好怕的。
趙主任她們乾勁十足,自己也不能拖後腿才是。
細細說了最近在忙活的事情,算是交流了情報。
“對了,小北最近可真是出息了。”
公社讓人做窗戶總不能不給錢,高北辰做的很是認真,倒是真有這方麵的天賦。
“不管將來怎麼樣,有個手藝總歸餓不死自己。”
至於念書的事情,還不著急。
親姐姐都不著急,劉煥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南雁剛出差回來,不能總說這些有的沒的,劉煥金讓她去早點休息。
隻不過晚上姚知雪還是拉著南雁細細說了起來。
之前食品廠的罐頭也去了廣交會,簽署了好些個大訂單。
都是香港那邊下的訂單。
姚知雪有些奇怪,“香港人那麼喜歡吃鴨肉罐頭嗎?”
“不是香港人吃。”南雁倒是知道怎麼回事,香港人的確不缺錢,但也不見得那麼喜歡這些鴨肉罐頭,其實鴨肉罐頭是往越南那邊去的。
那裡有不少美國大兵。
打仗要花錢嘛,軍火販子最喜歡打仗,每每都能賺的盆滿缽滿。但掙錢的也不止軍火商,其他行當的生意人也掙錢。
甚至連賣裹屍袋、骨灰盒的都可以賺上一票。
從北美打到東南亞,自然不能指望跨越太平洋運送物資,供應物資的是日本。
某種意義上,日本也正是借著兩次戰爭的機會,通過給美國當供應商實現了二戰戰敗後的經濟複蘇。
當然真的經濟騰飛則是舉國之力的發展科技,比如半導體,但後來威脅到美國以至於簽署了半導體協議那就是八、九十年代的事情了。
從日本進貨比從美國遠洋運輸方便,而香港則是更好的選擇。
靠著戰爭發財的生意人,可不在乎日本人被搶了生意什麼心情,他們能掙錢就好。
南雁暫時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國內對北越也有支持幫助,甚至出了不少錢。
不過並沒有直接參戰。
就當把花出去的錢再賺回來吧。
南雁自我安慰一句,食品廠不要這訂單,就是白白便宜日本人。
便宜誰也不能便宜日本人啊,那可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不過這事倒沒必要跟姚知雪解釋,南雁怕她覺得這是在跟國家政策過不去。
“香港是中轉站,往外出口的。”
姚知雪對這事一知半解,也沒再問。
倒是對鴨絨采集有些想法,對陵縣這十來個公社養鴨情況最清楚的人,如果姚知雪說第二沒人敢認領這個第一名。
與其一塊堆到食品廠采絨,倒不如分批次來,先采絨再送到食品廠。
她最近看雜誌上說,並非鴨子養的時間越久鴨絨保暖度就更好,好像有個時間期限。
“這樣的話就把采絨的事情分給了下麵的公社,主要是我看桂花說最近從食品廠那邊拉來的鴨絨不算特彆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鴨子養殖時間長有關。”
南雁還能聽不懂?
估摸著是食品廠那邊偷懶了,“這事情你要跟廠長說。”
鐘勝利兼任食品廠廠長,屬於一把手。
這事找他就是。
“可是廠長還在修養,我……”迎上南雁的注視,姚知雪覺得自己似乎有做錯了。
“考慮到廠長的身體沒錯,但不能單純因為這個就耽誤正事,回頭廠長知道了隻會更著急,怕是連亡羊補牢的機會都沒有。”
姚知雪坐起身來,“那我要不現在就……”
“哪能讓你抹黑回去?這事我來處理就是,不過下次遇到事就算不能跟廠長說,也能跟駱主任說,他還是很有經驗的老同誌,能給你很多建議。”
姚知雪剛開始挑大梁,還有些不穩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