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油頭粉麵,拿著紅玫瑰的朱九萬,自己好像應該被埋到泥土裡。
開場白很是平淡,殊不知梁金生壓抑住了所有的情緒。
他很難想象,林業的遺孀竟然是這麼漂亮的年輕女子,而且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
在酒店一起吃過飯後,南雁和她的同事賀先生要休息。
梁金生和朱九萬一起離開酒店。
兩人都沒著急離開,這次大陸在香港招標采購,兩家是敵手,誰能拿下這個訂單,自然能夠在美國人那裡更高一頭。
梁金生也好,朱九萬也罷,都不想舍棄。
油頭粉麵的青年有更多的想法,“沒想到大陸的這個副部長竟然是個漂亮女人,不知道什麼滋味。”
小混混出身的朱九萬吹著口哨,“怎麼,梁老板也好這口,我可是聽說你對那些女明星都不假辭色,難得看到你見女人就動了神色呀。”
梁金生掩下那想要殺之而後快的心情,“我隻是沒想到,大陸的副部長級彆的高官,竟然這麼年輕。”
“是挺年輕的,不知道陪了多少個男人才有今天。”朱九萬笑了起來,“回頭我倒是想試試,就是不知道,這女部長與那些婊.子有什麼不一樣。”
梁金生沒再說話,隻是打聽著酒店這邊的情況。
知道南雁約了朱九萬一起出去打網球,他沒去湊熱鬨。
畢竟還要準備晚餐。
他邀請了南雁來家裡共進晚餐,儘管能說的話不見得很多,但以工作的名義一家人見麵吃飯,也算是滿足他那一點迫切的心情。
管家帶來朱九萬被南雁用網球拍打臉的消息時,梁金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種招數,用來糊弄那些求財求名心切的人沒問題,偏生遇到的是高南雁。
怎麼可能行得通。
這幾日他們這些地頭蛇招待的十分殷勤,梁金生想了想,特意請來魯菜大師傅,做了幾個拿手的菜色。
“聽說這是高部長的家鄉菜,不知道做的怎麼樣,高部長您點評點評。”
年輕的女部長笑得矜持,“我也是第一次吃到這些,還得托梁老板的福。”
梁金生聽到這話恍惚了下。
管家匆忙過來,帶來了新的消息,“朱老板的鴻升公司出了點事情。”
朱九萬跟他的兄弟鬨了點矛盾。
這不算什麼大事,梁金生沒太往心裡去。
畢竟他們都是混黑出身的,出現一些兄弟矛盾那簡直是家常便飯。
隻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還有彆的內情。
翌日梁金生的公司在競標中勝出。
朱九萬咬牙切齒地冷笑,“到底是梁老板手段高明。”
高明什麼,梁金生壓根沒想過要中標,但他更沒想到的事,那個被朱九萬剁掉一隻手的青年,竟然另有身份。
梁金生被舉報了。
與大陸勾結。
養尊處優慣了,被打得皮開肉綻時,梁金生撐著一口氣,一口咬定這是栽贓陷害。
苦肉計苦肉計。
能撐過去就還有未來,撐不過去隻能說他命不夠硬。
梁金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
等他知道時,朱九萬已經死了。
取代他的正是那個被他砍去了右手的柳明嶸。
美國人從來不希望一家獨大,而柳明嶸與他的鬥爭卻隻是在明麵上。
這是他們的人。
掌握了港城半導體一片天的兩個大老板,掀開那層皮去看,竟然都是紅的。
這要是傳出去,怕不是笑話。
更重要的是,他的事業後繼有人。
這讓梁金生鬆了口氣,年輕人的加盟讓他看到了希望。
兩人私下的來往並不多,而在麵上也保持著一種相對平和的競爭態勢。
再度跟大陸那邊深入合作。
倒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時間點。
彼時大陸的產品隨身聽在歐洲暢銷,香港這邊倒也有不少小商販過關去內地弄來販售。
隻不過大規模的銷售到香港這事還沒有。
這也使得有心人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打破梁柳兩家壟斷香港半導體市場的格局。
梁金生老辣,柳明嶸也不遑多讓。
兩人聯起手來,將那想要興風作浪的人摁死在沙灘上。
而這樣的合作兩人早已經不能再默契。
梁金生其實不止一次的奇怪,為什麼國內半導體產品總是想銷售去往歐洲,最後才會往美國去。
這種不解,在後來日本被迫與美國簽署半導體協議時,得到了答案。
美國時虎狼窩。
真要是去打仗,沒人怕。
然而經濟戰爭沒有硝煙,比得不是誰更不要命。
是耐心,是深謀遠慮,是遠見卓識。
而這些,高南雁都有。
所以梁金生從來不奇怪,這位年輕姑娘的前程遠大。
他甚至很高興,她能走得如此之遠。
隻有年輕人,能夠擔負起重責,國家才有無限的希望。
隻不過港城的媒體向來缺德,將這麼個年輕姑娘稱之為母夜叉。
殊不知,他們用的電腦,都是這母夜盯出來的呢。
梁金生的孩子沒什麼出息,兒子沉迷於拍電影,女兒則是對文學興趣更多一些。
他們都不是什麼合適的繼承人。
梁金生的事業,到底沒有交給子女,而是選擇出售給了柳明嶸。
至於數以百億計的財產,在留給子女一部分後,梁金生選擇捐給了大陸的幾所學校,成立了一個專項的獎學金,用來鼓勵那些青年學子。
兒子女兒對此倒是都沒有什麼異議,畢竟他們拿到的錢,是許多人這輩子都掙不到的。
至於父親回大陸定居這事,女兒表示可以跟著父親一塊回去。
反正她就是搞文學創作嘛,哪裡不一樣?
千禧年前,港城回歸後,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家,總算回到了故土。
彼時林廣田已經七十出頭,那不成器的兄弟林廣糧更是在前幾年就喝醉酒摔死。
曾經的兄妹五人,如今隻剩下梁金生和林廣田倆老兄弟。
但他有生之年,總算遊子回故土。
生於斯,日後也能葬於斯了呀。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