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夏相交之際,天氣乍暖還寒,曦陽殿裡傳出了熟悉的咳嗽聲,殿中伺候的寺人、使女如臨大敵,飛奔著去找宮中的侍醫。
嬴予嫚被嚴嚴實實地裹在被褥裡,隻露出一張暗黃的小臉,兩頰還泛著咳嗽後的紅暈。
床邊三十多歲的傅母憐愛又心疼地守著自己的小主子,“可憐小公主沒能在娘胎裡待滿月,若不然也能健健康康地,也不至於比尋常孩子身子弱了。”
嬴予嫚撐著精神安慰傅母,細嫩的嗓子因為方才的劇烈咳嗽還有一點點嘶啞。
“沒關係的傅母,就是換季受了涼,我乖乖聽侍醫的話,很快就會好的。”
她心想,“我雖然沒有體壯如牛,但是也沒有常常生病,這次也是因為天冷的太快,我一時沒有適應得了,連那麼高大的二十三阿兄都生病了,這和我沒有在阿母的肚子裡待滿月又有什麼關係呢?不過是傅母太在意我了,才覺得我很嬌弱。”
小公主因為傅母的過於關心產生了一絲絲快樂的煩惱。
“而且,沒有在阿母的肚子裡待滿月雖然不太圓滿,但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呀!要不然我怎麼能趕在阿父一統天下的那一年出生呢?我可是運氣超好地趕在了閏九月的倒數第三天呢!再過兩天就過年了,那就不是阿父為始皇帝的第一年了!”
這般想著,嬴予嫚有點小驕傲地微微昂頭,她可是和阿父的大秦同歲呢!
傅母一看小主子病容也掩飾不住的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小公主必定是想陛下了。
說來也怪,小公主說是五歲,正經還沒過三個生辰,按說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並不記事,可她們小主子從還在繈褓裡就極親近陛下。
一點點大的小娃娃還不會說話,看見陛下就咿咿呀呀地叫,手舞足蹈地踢著繈褓。
明明陛下政務繁忙,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能抽出時間來看孩子,偏小公主好像認識人一樣,不管陛下隔了多久來看她,小公主都是極依賴地抱著陛下不放手。
或許正是因為這般毫無保留的赤子之心,小公主才能得到陛下的幾分偏愛,越過前麵那麼多的兄姐,住進了離陛下寢殿最近的曦陽宮。
傅母仔細掖了掖被角,轉頭便催促使女,“快去前麵的鹹陽宮稟報陛下,公主生病了。”
見使女領命離去,才低頭哄孩子,“公主莫怕,傅母這就叫人去告訴陛下,公主乖乖吃藥,陛下晚間一定會來看您的。”
嬴予嫚吭吭哧哧把小腦袋往下埋,心裡雀躍又內疚,阿父政務很忙的,她隻是生了小病,沒有一定想阿父來看她的,可是,她真的好久沒見到阿父了。
或許是小娃娃病中愛嬌,平日裡懂事舍不得耽誤阿父處理政事的小公主,難得有些任性地想看見阿父。
從被子裡探出頭來,軟乎乎地道謝,“謝謝傅母,我乖乖的。”
等使女送了藥來,嬴予嫚果真皺巴著臉一滴不落地喝了乾淨,被苦的眼裡包了淚都沒鬨騰,然後便在藥勁下沉沉睡去。
曦陽宮的消息到了鹹陽宮總是長驅直入的,臨不敢有絲毫怠慢第一時間將人帶了進去。
“這兩日倒春寒,公主受了涼,高傅母特命奴來稟報陛下。”
聽到嬴予嫚又生病了的消息,嬴政的心頭浮起了一層陰霾,沒有一個為父的能對兒女生病的消息無動於衷,何況這個女兒長在他跟前,算得上是他在子女中投入心力極多的了。
“去叫夏無且給公主瞧瞧,告訴公主,朕今晚去看她。”
使女領了話匆匆離開。
嬴政再低頭看向奏疏,心間的煩躁擔憂卻揮之不去。
這個孩子出生後雖比尋常孩子嬌小一點,看著卻是健康的,可是這到底還是表象,娘胎裡的折騰還是叫她身子骨弱些。小家夥剛出生的那幾個月的時候,他幾乎月月都能收到曦陽宮傳來的消息,好幾次他都以為這個女兒養不住了。
所幸,或許真的有上天庇佑,隨著小東西越長越大,他倒是越來越少收到她生病的消息了,偶爾還能看見她興衝衝地和離陽一起在宮裡瘋玩,明明是兩條小短腿,倒騰起來還挺快。
想起一雙小兒女玩鬨的場景,嬴政的嘴邊帶上了一絲笑意。
再次投入政務前,嬴政特意叮囑了臨,“兩個時辰後提醒朕去看小公主。”
嬴予嫚沉沉陷在夢中,兩條眉毛不安地蹙在一起。
在她的意識深處,有一個光團急的團團轉,“怎麼辦?怎麼辦?說好的測試新遊戲,怎麼會讓予予失去記憶了!該死的天遊公司,等回去我一定要投訴你們。”
小光團吭哧吭哧地飛著代碼,想要聯係上主腦,代碼飛的正起勁,就忽然感覺到腦袋被人敲了。
小光團呆呆地原地轉了一圈,明明隻是一團沒有五官的光團,硬是讓人感覺像是一團炸了毛的小貓咪。
分明害怕得要命,還是硬著膽子磕磕絆絆地問了聲,“誰?我…我告訴你,我可是最新代的光腦,我的防火牆超厲害的,我馬上就可以找到你了,隨便攻擊其他光腦的家夥是會被主腦大人處罰的!”
另一個看不見的大光團輕笑,“小傻子!”
然後現身在它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