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遊舫 自古嫦娥愛少年(2 / 2)

丹桂揩去眼角的淚,往樓外看去,這時遊舫已經開始了,數不清的船舫從南晝東門入城,要在這十二閣外遊上整整一圈,白鹿閣上憑欄而望的白鹿女們會將花牌擲入心悅修士的船上,受到青眼的修士可以從船上的花牌中取一個最喜歡的,與之共度良宵。

這就是花宴節第一日的遊舫。

“你想扔給誰?”

丹桂問海棠,後者想了想,說道:“給蘭閣主吧。”

葉鳶插話道:“今年蘭閣主大約不來了。”

“是麼?”海棠依在欄邊,朝下方行經的船拋了個如絲媚眼,舫中頓時爆發出起哄聲讓她投下花牌,但海棠依舊郎心似鐵,把花牌在手中捏的牢牢的,“那就選一個最俊俏的好了。”

城中愈發熱鬨,處處鶯聲燕語,幾欲蝶浪蜂狂。

“姐姐們,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們能離開城中。”

借著這喧鬨,葉鳶忽而低聲問道。

“你們願意走嗎?”

丹桂頓時把她的腦袋壓到雕欄下,而海棠用寬袖把她遮住,默契地將葉鳶藏了起來。

“你不要命了麼,葉鳶。”她一麵維持著巧笑倩兮的樣子,一麵用團扇掩口小聲說道,“我們走不了的。”

葉鳶追問道:“如果能走呢?”

海棠和丹桂對視一眼,然後海棠輕輕回答道:“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走。”

“我們本來就是無處可去,才會到這裡來。”她說,“我在這裡苟活了許多安心日子,如果要我出去,倒不如讓我死在這裡。”

葉鳶默然半晌,然後輕輕握住兩個女子的手。

“好,我懂了。”

葉鳶自然知道南晝城也不安全,花神池下就張著一張巨口等著吞下白鹿女的血肉,但她難道就能怪這些女子懦弱和愚鈍麼?

與這些女子相處得越久,葉鳶越認為自己不應、也不配這樣做。

她們有的生來就在城中,有的是流落至此。沒有一個如她一樣好運,在師長親友的關照下成長,也因此早早地擁有了直麵世界的底氣,而她同樣並未一一體驗她們受過的苦難,所以更加沒有資格去評價她們做出的選擇。

要說有什麼是她所能做的。

那就是在花宴之夜,去殺了那匹九嬰。

“不要緊,我不讓你們有事。”

“你怎麼又逗我了。”丹桂低頭看她,含笑捏了捏葉鳶的臉蛋,“你一個沒有用的小丫頭……咦,怎麼如此熱鬨?”

她朝遠處望去,葉鳶也趁機探出頭,遙遙看見有一座小山從天邊來——啊,那不是小山,那是一艘小舟,與那些為了吸引白鹿女目光刻意裝扮得花裡胡哨的畫舫不同,船本身是最簡樸不過的製式,但引人注目的是船頭滿載著花牌,儼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美人驚得目瞪口呆,頓時整座閣都沸騰起來,姑娘們彼此追問道:“那是誰的船?那是誰的船?”

這時小船又近了一些,終於有人看清了船上的人。

一個玄衣少年站在船頭,背著一柄劍,其姿容之英武俊麗,連這漫天繁花都被奪去七分顏色,他的船經過這紅粉世界,卻連半點脂塵都無法近身。

“是東明山的劍修!”

自古嫦娥愛少年。

他的小舟經過閣下時,花牌如雨點般落下,不僅如此,還有不少女子將所簪的花,所佩的香囊一起擲給這位少年劍修,但他依舊隻是佇立在那裡,並不對哪位美人的鐘愛所動搖……直到他的船行至第九鹿閣下。

雲小道長怎麼會來參加遊舫呢,他分明是那樣一個喜靜不喜鬨的人。

葉鳶忽而心有所感。

她朝少年望去,而恰在此時,少年也第一次抬起了頭,就像他們初遇那一次一樣,兩人的視線遠遠相接。

葉鳶笑起來,她解下腰間本以為不會用到的芙蓉花牌,揚袖拋了出去。

它在空中劃出一道曲線,本來要落入少年的船,卻被另一枚偶然投出的花牌撞了一下,眼看就要掉進水中。

這塊不走運的花牌混在花牌雨中,並不顯得特彆,除了投出它的葉鳶,恐怕再也沒有其他人會注意到它的偏移,但就在那連葉鳶都來不及感到可惜的刹那間,船頭的少年劍修忽而抬手展袖,掐了一道風訣。

一陣旋風從他指尖騰起,揚起他的衣袂長發,花牌伴著花葉被卷上天空,又驟然落下,雲不期站在這疾雨之間,伸手準確地握住了其中的一枚花牌。

女子們不禁驚呼出聲:“取了一枚!他已選定了花牌!”

此刻被追問的問題當即變成了“他究竟取了誰的花牌?!”

但這個疑問並沒有持續太久。

葉鳶始終望著他,而少年的目光也不曾從她身上移開,在收起那枚花牌以後,他聚氣靈台,行縮地成寸之術,踏花騰空而起,瞬息間就躍上第九鹿閣五層之外,來到了她的眼前。

在雲不期輕巧地落在欄上,對她伸出手來時,葉鳶聽見他的低語。

“你知道我在等你?”

“是。”

葉鳶握住了他,頃刻就被帶離了白鹿閣,落入小舟中。

“一見到小道長,我就猜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放假最後一天快樂寶寶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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