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師兄 你們成婚前的那天夜裡,我本要……(1 / 2)

這是季蓴走後的第三日。

“這些小姑娘就是沒吃過苦頭。”海棠淡淡蹙眉, 宛如煙籠黛山般美麗哀愁,“葉鳶一個就算了,怎麼季蓴也走了,這樣我們得讓誰來給我們操勞身後事?”

“小丫頭就是靠不住, ”丹桂輕歎一聲, “到頭來, 還是得靠我們自己多活幾年。”

“既然有我們這樣願意蹉跎於此的人,自然也有想要離開的人。”

這時文心蘭走進了閣中。

“今日午時就要關閉城門了, 你們閣中情形如何?”

“想走的女子皆已離開,走前也都立過誓。”海棠惋惜道, “想來此去是再也不會相見的了。”

“這也未必, 隻是我們當下還是避世自保要緊,等到我們探求出立足之道, 早晚會有再開啟城門的一天。”

說到這裡,文心蘭提起了另一件事。

“再過幾日,我們打算把鹿閣都推倒, 將城心最好的水係用來蘊養靈植, 煩請兩位屆時帶著九閣姐妹遷去城郊的屋子裡,去得早說不定還能挑著好位置。”

“那裡的院子不是隻有三五幢、六七進嗎,怎麼住得下我們十二閣的人?”丹桂與海棠對視一眼,一起驚叫起來,“難不成各閣要混住在一起?!”

文心蘭點了點頭。

“那我絕不要和你們十一閣的一起住, 我與十一閣的女子合不來。”丹桂揮了揮手, “你放心吧,到時我們一定早早去搶最好的屋子!”

“這座城很快就不再是南晝,也不會有鹿閣,何必分什麼彼此呢。”文心蘭輕笑出聲, “如果你們願意,也不用再以花為名,就叫你們原本的名字好了。”

“這麼一說……”丹桂笑著看海棠,“我們這樣相熟,卻都不知道彼此真正的姓名。”

“倒也不是有什麼忌諱,隻是南晝女子的過往各有各的淒苦,再提往日也不過是徒增傷心,說得多了還討人嫌呢。”海棠說,“既然我們相識時就已經是海棠與丹桂,從此就隻做海棠與丹桂吧。”

文心蘭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卻看見有個小姑娘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通報道。

“文姐姐,有人闖進了城中!”

“不要急,慢慢說。”文心蘭站了起來,神情凝肅,“是什麼樣的人闖進來了,在城中做了什麼,往哪兒去了?”

“是一個仙人模樣的男…男修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著急,小姑娘的臉漲的通紅,“正在茶堂裡與蘭閣主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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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瑩潤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提起羊脂玉杯,將杯中物一飲而儘。

葛仲蘭望著那隻美輪美奐的羊脂玉杯,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隻價值連城的杯子,被你的手一襯,竟連路邊的一塊破石頭都不如了。”

那雙手的確美麗至極,卻並非纖纖之美,縱然它們此時淡然優雅,卻絲毫不讓人懷疑這雙手會握不住武器,至多不過是擔心血會破壞它的美態罷了。

“實話告訴道友,我一點也不想與你在這裡喝酒。與你共處一室,本閣主都要被奪儘了風頭。”葛仲蘭說,“你究竟是誰,又有何居心,不如我們開誠布公罷。”

“蘭閣主不是知道我是誰麼?”

那修士微微露出一點笑意,正為他斟酒的女子被攝魂奪魄般心中一震,失手滑脫了酒壺。

就在酒壺將要砸落在地時,他輕輕拂袖,那隻銀壺浮起,酒注偏轉,穩穩地落入杯中。

他以簪綰發,青絲如瀑,在素衣外攏了火氅,做桑洲修士打扮。端坐斂容時,便如仙人般風儀高雅,爽朗清舉,令人見之慕之,卻隻能仰觀玉山。

但當他笑起來……

閱儘千帆的蘭閣主客觀評價。

天下竟有如此妖孽。

“是,雖然你極少露麵,但我確實知道你是誰。”

揮退隨侍的女子後,茶堂中隻剩下他們兩人,葛仲蘭索性不再掩飾。

“隻是我仍不知小小的南晝城怎麼引來了你這尊大佛。”

“這得從幾日前說起。”他緩聲道,“那日,我偶然在荒江中拾得一捧灰。”

他所說的話奇怪極了,灰落入水中自然就要飄散,怎麼會有人能在江水中掬起灰呢?

但他的確從懷中取出了什麼。那修士張開手,細碎的灰燼從他指縫中流出,灑落在茶桌上,泛起微光,漸漸拚合起來,化作一紙契約。

契約上落有紅色的指印。

“所以,我此行來南晝,是為了尋故人。”

葛仲蘭隻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葉鳶與他立的那份契約書,臉上卻不動聲色,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

“據我所知,南晝城裡稱得上是閣下故人的,隻有城主玄漪仙子。”

他搖了搖扇子。

“可是如今城中情景你也看見了——來訪者被儘數謝絕城外,南晝已遣散了教養嬤嬤,連白鹿女也各自奔逃,至於城主玄漪仙子,從花宴節後就不知所蹤了。”

“不愧是耳目通天的漱玉閣,我的確與玄漪仙子有舊。”那修士說,“她曾是魔境諸門下蝕靈一派的長老,因為竊取卷宗而被我重傷,百年前叛出魔境。”

“也就是說,你是故意留她一命,讓她建起南晝城,飼育九嬰。”葛仲蘭歎道,“真不愧是魔境主,險惡之處,常人難及也。”

“蘭閣主說笑了,當時情形並非如此。”被稱作“魔境主”的美貌修士隻是淺笑道,“玄漪仙子趁我小憩時闖入我的書閣,我以為是蚊蟲侵擾,才隨手打出一道咒法……等我真正再想起這個人來,都已過去了五十年了。”

話說到這裡,他又感慨:“不過最後也是我反受己誤,錯過了與故人相會的時機。”

“閣下的故人究竟是誰?”葛仲蘭調笑道,“難道魔境主也曾為南晝嬌娥難度美人關?”

“不,並非如此。”

那殺人如麻惡名昭著的魔境主聽了這話,竟赧然地微垂目光,玉像般剔透的麵頰浮起淡淡緋紅,這點豔色出現在那樣一副相貌上,簡直是驚心動魄般惑人。

“世間其他姝色,在我眼裡與白骨無異,我早已心屬小師妹葉鳶……”

“葉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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