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穿雲箭 我隻要你贈與我的那一朵……(1 / 2)

葉鳶抱著隻白貓, 腳步輕快地走過長街。

她並不著急去找客舍,而是在街上走走停停,時不時地打量著路邊的商販和行人。她看人時毫不鬼祟, 那束目光總是含著好奇, 光明正大地從人們的麵孔上掠過,即使被對方察覺, 她的眼睛也不躲不避, 隻是微微一彎,向對方回以略帶歉意的微笑, 倒讓人覺得她是哪家偷偷溜出來玩的爛漫少女, 忘了去計較她的失禮之處。

葉鳶走到橋上, 遠遠眺望前方的射星台。此時正是白天,射星台不點燈火,隻是靜靜屹立在那裡,看不出茶店夥計口中滿夜笙歌的樣子。

葉鳶收回目光,此時正有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孩挎著盛滿鮮花的竹籃走到她身邊來,葉鳶懷中的白貓警覺起來, 葉鳶也回身看她,隻見那小女孩摘下手臂上的竹籃, 托著籃底舉起,把滿籃花朵呈到葉鳶麵前給她看, 笑吟吟地說道:“姐姐,要買花麼?都是清晨新摘的, 你瞧,還帶著露水呢。”

葉鳶低頭去看花籃,其中錯落有致地鋪著山茶、杜鵑和梔子,丹紅與粉白相間, 的確嬌豔。

她撿起一支梔子來看,不經意狀問道:“你的花開得這樣好,都是撫仙郡采的麼?”

“不是撫仙郡采的,還能是哪裡采的?”那小姑娘奇怪道,“這花是我自家的靈田中種的,我每日天不亮就采滿一籃,帶到街上叫賣,不然怎能這樣新鮮呢?”

聽了她的話,葉鳶一愣,又問道:“你說你每日都采,難道你家的花每日都開嗎?”

“也不是一年四季、日日都開,隻是一年中有些時候,這些花會連日開放。”賣花女孩想了想,“難道彆處不是這樣麼?我家靈田不僅種花,還種黍稻與靈植,在花日日都開的時候,黍稻與靈植也收獲得比平時早——今年家家戶戶的收成都特彆好,靈植比往年多收了足足一季!”

靈脈能養水土,不僅對修行有益,更直接關係到土地上所能獲得的收成如何。

這也是為什麼城總是依存於靈脈。對修士而言,靈脈能助長修為,而對凡人來說,靈脈豐沛與否就從先天上決定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有幾分生產力。

但葉鳶覺得奇怪的是,雖然靈脈的確有起伏變動的周期……但自然情況下,這周期往往以十年甚至百年為單位,還未聽說過有一年幾變的情形。

於是她繼續打探道:“你還記得你家的花連日開放的是哪幾日嗎?”

“這我可記不清了……”那小姑娘狡黠地轉了轉黑眼珠,故意拖長了聲音說道,“姐姐,你為什麼隻是看我的花卻不買呢,莫非是在等情郎來給你戴上麼?”

葉鳶一怔,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捏著人家的花枝一味盤問了好一會。

被這賣花小姑娘這樣促狹過後,她並未露出被冒犯的不快,反而笑著對她說道:“那你真是猜錯了,我可沒有等情郎來給我戴花——我正等著情郎來,讓我為他在發間簪上這朵梔子呢。”

聽到她這句話,葉鳶懷中的白貓仿佛忽然被踩了尾巴,瞬間立起耳朵,攀著她的手臂直起身來,葉鳶困惑地低頭看那白貓,卻見它雙目圓睜,直直地望著她,眸光中似是閃爍著震驚之情。

難道小師兄聽不出來這不過是句隨口瞎扯的謊話麼?

葉鳶在心中嘀咕起來,手上不自覺地撓了撓貓下巴。

那白貓原本是滿心責難,態度肅穆的,但這女修卻不識好歹,仍然放浪形骸,再次輕薄於它!

白貓的眼中的震驚頓時又重了兩分,同時還多了些羞惱。

葉鳶卻沒有注意到它的神情變化,她一邊說著,一邊從鎖靈囊中揀選出一枚小些的靈石遞給她:“喏,買你的花連這隻籃子,夠了麼?”

“足足的夠了!”小姑娘接過她的靈石,高興得臉頰都紅撲撲地,說話果然也爽快了許多,“今年日日花開的情形有四回,第一回在孟春,第二回在暮春,第三回在仲夏……”

“第四回正是昨日!”她將整隻花籃塞到葉鳶手中,衝她笑道,“下次再來光顧呀。”

賣花小姑娘攥著那枚小小的靈石,興高采烈地跑開了,還沒等跑下橋去,她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向葉鳶招了招手:“姐姐!願你的情郎早點來見你!”

葉鳶笑著和她揮手告彆,心中暗暗記下孟春、暮春、仲夏還有昨日四個時點。

她的餘光忽而瞥見勾在臂上的花籃,開始覺得有點苦惱,對懷裡的白貓說道:“雖說用一枚靈石從這小姑娘嘴裡撬出消息算不得虧,但這樣多的花,我要怎麼處置才好?我又並未真正有一位情郎……”

葉鳶的話還未說完,之前還神情懨懨的白貓忽而尾巴一揚,抬起臉來。

“這些花送給誰好呢?”

葉鳶本來仍在苦惱著,她冷不丁地看到白貓又炯炯起來的眼睛,忍不住笑道:“不如我先送你一枝吧?”

她望了望白貓那堆雪般的美麗皮毛,又望了望手中純淨素雅的白色梔子花,在心中想到,這豈不正恰合了鮮花配美人的俗語麼?

可當葉鳶要把梔子遞到白貓麵前時,她忽而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小鳥兒,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聲音熟悉至極,葉鳶不禁回過頭去,果然看到小師兄正朝她走來。

她喃喃自語道:“小師兄在這裡,那——”

此時,蒼舒也發現了師妹抱在懷中的白貓,他望向那隻白貓時,白貓也正看向他,兩人的視線在瞬息間交錯,不知為什麼,蒼舒陡然地感到了一股不快。

“小師兄,你……”

葉鳶話還沒說完,白貓已經從她懷中躍出,葉鳶一驚,梔子不慎從手中滑落。

她沒有去注意那朵花,隻是下意識地想捉住它,但這次她的反應卻不如白貓迅速,手指隻堪堪擦過它的尾巴尖。

隻一眨眼,它就不見了。

蒼舒將那隻白貓離開的背影看得清清楚楚,卻一點要幫葉鳶捉回它的意思都沒有,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麵前的小師妹。

“我找到了商隊下榻的客舍,但據客舍主人所說,他們昨夜受邀去射星台赴宴,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蒼舒說,“如果我們要找到他們,恐怕要去射星台看看。”

葉鳶猶豫道:“如果去射星台,那麼很可能要與涵容真人正麵接觸,這樣就不免打草驚蛇。或許我們應當現在先去問過顏道友的態度再做決定……此外,我也有事想要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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