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以力打力 下一個是誰?(1 / 2)

葉鳶提劍道:“若爾等要戰, 我自當迎戰。”

丹鼎門主冷笑了一聲:“我便遂了你的願。”

他默念起法訣,問道幡無風而動,幡麵間浮起層層金色咒文, 將鎖住葉鳶的困陣變作化神陣,但他的靈氣才在陣中流轉一周天, 就倏爾遭到外力打斷。

問道幡一旦結成化神陣,幾乎難以攻破, 但法陣皆有破陣點, 丹鼎門主將這關竅藏在極其隱蔽刁鑽之處,本以為至少能將對方困上一時三刻, 卻被百裡淳的劍精妙地擊破了要害。

百裡淳擊破法陣後收起劍勢,乘風落於石柱頂端,快步向那少女走去。

走到她身前時,他不自覺地放慢步子,細細地打量那女孩的麵孔。

這少女長得和他記憶中的姑娘實在不像,但一看她的那雙眼睛, 百裡淳便認出她就是往日那個最受疼愛的東明山小師妹,他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心中湧起百般滋味,悲喜交雜。

“阿鳶, 阿鳶。”百裡淳小心地伸出一隻手來,想要摸摸她的頭, 卻又近鄉情怯般頓住,久久沒有落下,“你也沒有變得那樣多,頭頂還是有兩個發旋。”

“我也這樣覺得。”葉鳶一聽就笑起來,她轉過頭, 指了指左邊的臉頰,“百裡師兄,你看,這兒的笑渦也還在。”

她一句也沒有提蒙上陰影的舊日,但就在對話間,百裡淳心中那些無法釋懷的晦暗日子驟然撥雲見日,真正地湮滅在了過去。

“好,你回來就好……阿鳶很久沒去東明山了罷?那裡已經和過去很不同了——如今的東明山比以前熱鬨許多,山腳的小鎮也不再是小鎮,現在人們叫它東明城,你曾說希望那小鎮越來越大,希望庇護更多凡人,無霄的確做到了。”

自從接任掌門之後,百裡淳再也沒有過這樣將心事完全坦露的時刻,他一句接一句地說著,似乎要把這五百年間落下的話一口氣說完。

“但是你以前說過書的那間茶館還在,茶館主人已換了好幾代,那間茶堂卻幾乎沒有變過,還有那幾間你喜歡的點心鋪子……”

“百裡淳,此舉何意?!”丹鼎門主再難以忍耐,聲如雷霆道,“你當真要背棄天下人?”

“我絕無此意。”百裡淳又往前一步,擋在葉鳶身前,“但若你有一個失而複得的師妹或女兒,外人對她刀劍相向,你也決計不可容忍。”

丹鼎門主再質問道:“你身為無霄門主,更是正道執牛耳者,怎能分不清天道與私情孰輕孰重?”

“恕我不敢苟同。”一道女聲打斷了他的話,海中恰在這時掀起波瀾,巨大的蛇首浮上水麵,凝瀾仙子落在海蛇的角骨處,與丹鼎門主相峙道,“說到底,天道本不會言語,所謂災患禍種,也許不過是你一麵之詞——再說你身為有數千壽數的尊長,無緣無故就要逼死一個不足百歲的小姑娘,實在有失臉麵。”

凝瀾仙子的一番顛倒黑白把丹鼎門主氣得臉色發青:“荒謬!荒謬!”

他強壓下怒氣,再度審視局勢。

儘管無霄門主和青巽門主皆與那禍種為伍,但更多的門主仍站在自己身後——論人數,論當下的戰力,他們依舊占據著優勢。

然而此時,被他一時忽略了的巨大變數忽而再度浮現在了眼前。

剛才不見人影的魔境主姍姍來遲。他仍然乘著那駕青鸞華軒,迤迤然地現身在眾人麵前。

“原來這裡有鋤強扶弱之事,那我真不該坐視不理。”這位真正的魔頭恬不知恥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幾位應當是打算以多欺少——那我不如也加上一點兒我的籌碼。”

他環顧四周,很快找到了珊瑚礁島,島上的修士神情各異,許多麵孔都帶著年輕的慌張。

蒼舒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說道:“要是諸位行事不公,那我就屠儘爾等門中精銳弟子,權當以牙還牙。”

魔境主的狂言一石激起千層浪,他的確拿捏住了幾位門主的軟肋,在將其徹底激怒的同時,也讓對方切實地生出忌憚。

靜觀著情勢發展的葉鳶卻在這時出聲道:“這樣吧,既然你們執意要殺我,不如就按仙門大比的規矩來,以一敵一,若我敗退,自然任由你們處置性命,若你方敗退,便換上下一個,直到無人可迎戰為止。”

她轉過臉,對蒼舒說:“小師……魔境主,這樣可好?”

“車輪戰便公平麼?我可不覺得——”見葉鳶又要開口,他含笑說完了後半句話,“但我也不願做不解風情之人,便按你說的方法來吧。”

“好。”葉鳶點了點頭,“謝你成全。”

“阿鳶……”百裡淳似乎並不十分讚同,但見到小師妹的神情,也隻得將憂思隱於心中,禦劍而起,讓出對敵的武場。

如此一來,石柱上隻剩下了葉鳶一人,她抬頭望向丹鼎門主一行,問道:“你們由誰先來?”

他們彼此相顧,還在等待為首的老者先發話時,渡陽宗宗主已按捺不住,先行跳下武場。

渡陽宗宗主是名體修,身形異常高大,他入道前是名僧人,因此以金剛杵為寶器,檀色僧袍也掩不住他鋼鑄鐵打般的體格。他走到葉鳶身前,幾乎把她襯作巨樹旁的一蔓花枝。

作為體修,渡陽宗宗主已臻化境,千錘百煉之下,連皮膚都泛起瑩潤的銅色。他站立不動時,如同一座常年受風雨磨礪的金屬巨像,風雨非但沒有鏽蝕他的軀體,反而以柔化剛,塑出無懈可擊的一副骨肉。

“我為渡陽宗主,法號證嚴。”他率先自報家門道,“我與閣下並無仇怨,隻是為了破除心魔來迎這一戰,我自知心存執妄,失卻磊落,有違佛訓。”

這巨漢屹立不動,垂下頭來,向葉鳶行了一個合掌禮。

行禮時,他仿佛一株千年菩提,但再抬起臉,他又成了殺氣騰騰的夜叉明王。

“但畢竟我修的並非佛家慈悲之道,而是金剛修羅之道。”渡陽宗主單手揮舞起金剛杵,“還請閣下賜教!”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