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看向顧明月。
女孩戴著口罩,汗流不止,但皮膚白,眼睛大,明顯不是窮人,他又催兒子,“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媽打電話。”
“來了!”高個子少年憤怒的站起,扛起兩袋麵粉就往裡走,“念念念,天天隻知道念,耳聾都被你念聾了。”
顧明月也不喜歡大人的嘮叨。
顧建國還好,肖金花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嘮叨主播這行是吃青春飯的,不趁著年輕找個正經工作,過了三十五就隻能去店裡洗碗,又嘮叨她不結婚,老了孤家寡人冷冷清清的,生病也沒人照顧。
不耐煩的時候,她兩個月不回肖金花微信。
此刻看到麵前皺眉不言的少年,不由得看到了自己。
掏出手機,給肖金花發了條微信:【媽,我下周一回來,你來接我不?】
煽情的話她說不出來。
說了,肖金花恐怕也害怕。
相處模式如此,改變不了。
【我走了誰買菜?你爸和小軒來,我去買小龍蝦...】
顧明月最愛吃的就是小龍蝦了,尤其是蝦頭,嗦一口能滿足好幾天。
【對了,小區對麵新開了間鹵肉店,無骨檸檬雞腳好吃,要不要買點回來?】
【好呀。】
【還要吃什麼?】
【這兩樣就夠了。】
【我已經跟賣龍蝦的說了,到時直接送一箱來...】
一箱二十斤,家裡就四個大人兩個小孩,吃得完嗎?
【太多了】
夏天人本來就沒什麼胃口,顧明月已經好幾天沒沾過米了,喝水都覺得撐,她做了胃鏡腸鏡,沒問題,吃不下東西跟她心情有關。
她也曾認同這個說法,吃了幾顆醫生開的藥,但作用不大。
肖金花沒回,估計帶孩子去了,侄女兩歲,在家關不住,天天嚷著去外麵玩,嫂子要管侄子作業,根本忙不過來,所以侄女經常是肖金花帶著的。
發現小姑仍沒回消息,她撥了個語音通話過去,快結束對方才接起。
“明月啊。”顧家都是些大嗓門,顧明月將手機拉遠,“小姑,忙什麼呢?”
“給你聽聽。”
金屬切割的聲音綿綿不斷傳來,良久小姑的聲音才響起,“這幾天忙喲,我和你小姑爹晚上都沒時間睡覺...”
顧小姑是開鐵具加工廠的,夫妻倆舍不得請人,全部自己做。
單子多的時候,幾天幾夜的加班。
“你要注意身體...”
“哎呀呀,你還關心起我來了啊,小姑身體好著呢,倒是你,晚上不要熬太晚...”
顧明月給家人的印象就是晝伏夜出,白天窩家睡覺,晚上謹慎抖擻出門,以致過年無論誰來家裡問她都是,“明月還在睡呢。”
早上九十點就算了,下午三四點也是這麼問,顧明月但凡聽到這句就會黑臉,但這次沒有,她問那邊疫情嚴重不,有沒有囤糧。
“囤了的。”
顧小姑是顧家最小的,思維跟得上潮流,肖金花還在質疑網上購物是騙局時,顧小姑已經敷著網上買的麵膜拍短視頻了,隻要看到新聞說有疫情,馬上給肖金花她們打電話,讓她們囤糧。
顧明月問,“囤了多少?”
“多喲。”顧小姑說,“我和你小姑爹忙起來不看手機,這疫情又說來就來,我們直接囤了半年的米糧。”
“呀。”顧小姑驚呼,“我剛剛才看到沒回你的消息,估計洗完碗就忘了,股票賣了就賣了,你看著辦,過年咱再說。”
顧明月提起顧建國的生日,問她回不回茨城。
她的說法和顧大姑一樣,過年補上。
通話結束,顧明月心情沉重。
末世太過危言聳聽,顧小姑她們不會當回事。
即使有天災,她們覺得也能克服,反正還有力氣就要掙錢,誰都阻擋不了。
“貨全部在這兒了,你數數...”男人打斷了顧明月的思路,她看向整齊的貨架,很快核對好了斤數,微信掃碼付完全款。
人一走,她就拉上了卷簾門。
連貨帶貨架收進空間是最省事的,但貨架太顯眼,憑空消失會引起注意,便是貨品她也留了些在外麵。
相較而言,牛羊肉麻煩點,一百斤一袋,血水估計都有四五斤,且用透明塑料裝的,看著有些反胃。
老板看她眉頭緊鎖,從車座下拎出兩袋子,“你買得多,送你幾斤羊頭皮和牛頭皮。”
“謝謝。”
“猜你沒有稱,我帶了的。”
一千一百斤肉,稱下來多了幾十斤是血水的重量,顧明月付了尾款。
走的時候,老板提醒,“天熱肉壞得快,不運走的話記得放冰櫃。”
“我租了貨車,晚上就來。”
雞鴨鵝的老板心細,用小袋子,一隻一隻的分袋裝好,雖然這樣,腥味還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