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煮*1(1 / 2)

煤氣罐和爐灶接好,顧明月也清洗好了部分薑蔥。

路燈不亮,水潑在地上,像怪獸的影子,工裝男人站在水漬旁,黝黑的臉更加模糊,“我給你留個電話,煤氣沒了打我電話,我給你送來。”

煤氣罐公司都有這種服務,顧明月抱著盆,兩手濕潤。

看她不方便,男人扯下便利貼貼在牆上,提醒使用煤氣必須通風。

這兩年不好混,租這種鋪子八成是想開外賣店,他見多不怪,走前又說,“煤氣快沒了就要打電話,我們白天有六小時是不上班的。”

已經放過一輪高溫假,老板不可能再讓他們白領工資,於是調整時間,現在他們和送外賣的一樣,都是晚上補白天的班。

“好。”

顧明月慶幸這兒偏僻,晚上沒人來不說,其他鋪子的人也都回家了,八點環衛工清理垃圾桶後應該也不會來了。

她先處理雞。

500隻雞,雞頭就有兩盆,裝了三個鍋。

鍋具是讚助商送的,沒有拆封過,清理陽台順手扔進空間的,剛好派上用場。

高湯鍋,炒菜鍋,砂鍋,蒸鍋,粥鍋平底鍋都有,菜板刀具也齊全。

高湯鍋和蒸鍋裝的是雞翅。

雞翅和雞腳鹵了存放得久,整理時,顧明月挑揀出來單獨裝的。

火一擰開,她開始清洗雞胗。

這玩意沒什麼吃頭,但顧建國喜歡,無論燒烤火鍋,有它必點。

顧明月受不了這個味兒,戴上防毒麵罩不夠,又戴了層手套。

記得不知水誰說豌豆粉洗肥腸洗得乾淨,她倒出幾斤豌豆粉,像搓衣服似的搓洗兩遍,又一個一個翻開,換水倒粉繼續搓。

期間,鍋裡的水沸騰了,她撈出來衝水後倒紙箱上瀝水,繼續洗雞胗。

四周安靜,偶爾會聽到遠處隆隆隆摩托車飛嘯而過,間或夾雜著揪心的救護車聲。

顧明月竟也不急躁了,慢條斯理的洗完雞胗,半數切片,半數切花刀,然後綽水再清洗。

一夜過去,當看到冬空間整齊堆好的一角,滿足感油然而生。

收拾好地上不用的塑料袋,顧明月沒有選擇附近的垃圾桶,而是開著車走了四條街,扔到一老小區附近小巷的垃圾站裡。

這片小區沒有物業,樓下不設垃圾桶,街道辦便建了個幾平米的垃圾站,經常有婆婆在裡邊找紙箱塑料瓶。

她們看顧明月提著個大黑色塑料袋,身後又拖著紙箱,眼睛一亮,如餓狼撲食跑了過來。

“你丟垃圾嗎?我幫你。”

一個骨瘦如柴婆婆直接上手,拽住了綁紙箱的繩子。

另一個駝背婆婆眼神一暗,卻有捏住了顧明月手裡的袋子。

類似的場景,茨城也常有,陸建國年輕時夢寐以求的老年生活就是去街上撿垃圾,說村裡誰誰誰撿垃圾在城裡買了兩套房,比打工掙得多,顧明月不相信他。

他當即翻出人家的微信問。

結果人家不是撿手機,是收廢品的,顧建國沒有誤會人家的尷尬,仔細詢問了各類廢品的價格,說以後店鋪生意不好就撿垃圾賣給他,讓他看在同村的份上給價要地道。

不知道的以為顧建國明天就改行撿垃圾了呢。

顧明月往回拽了拽塑料袋,“這兒都是袋子...”

紙箱被瘦婆婆拿走了。

“沒事,我幫你扔吧。”駝背婆婆低著頭,飽經風霜的臉滿是歲月留下的溝壑。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再過半個月,這些臉會枯死在災難裡,再難見到。

走出巷子,顧明月忍不住去想,她真的有信心保全家人嗎?

垃圾站,瘦婆婆將紙箱拖到旁邊三輪車上,嘴角不受控製的上揚著。

駝背婆婆沒吭聲,顫著手,一個袋子一個袋子的翻,大袋裡全是沾血水的小袋,她極有耐心的往地上扔,就在大袋子離手的瞬間,她眼裡閃過光芒,“錢。”

大袋最底下,紅色的百元鈔票折成三角形縮在角上。

她風馳電掣的抓回大袋子,因著激動,話聲哆嗦著,“我就說年輕人粗心...”

她哆嗦著手,緩緩拆開三角,邊壓平褶皺邊數了起來,“一...二...三...”

三張。

她咧起嘴角,高興地跟對麵的人說,“三百呢。”

彼時,顧明月的麵包車已經駛過路口的紅綠燈了。

店鋪已經收拾過了,地上鋪的紙箱也換過,洗肉用過的水倒進了蓋鐵欄的地下管道,除了消不掉的腥味,不會有人多想。

裙子又賣出去幾條,顧明月便先回了公寓。

高跟鞋和裙子賣得好,包包問價的多,付款的卻少。

當然,眾多消息裡,罵她賣假貨的最能說,且用詞匱乏,跟之前被拉黑的賬號內容一模一樣。

她懷疑對方換了小號,因為ID是串字母,正常人哪兒會用這個?

顧明月繼續拉黑。

進地下室時,顧明月掃了眼保安室。

老大爺不在,換成了秦保安。

他坐在黑色人造革椅上,眉頭緊皺,盯著麵前的顯示屏入了神。

麵包車是租的,進出都要登記信息,顧明月等了幾秒,按了聲喇叭。

裡邊的人如夢如醒,探頭時,滿臉寫著不爽,卻在掃到顧明月時,笑容燦爛起來。

“明月,怎麼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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