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基本都是玩笑話,顧建國回:【不亮燈也就不能吃飯了?你來唄……】
【連個燈都沒有我咋來?】
【打電筒啊。】顧建國說,【我們在家都是打電筒。】
【咋了,發電機壞了?】
【沒壞,柴油太貴,買不起啊。】顧建國瞄了眼邊上抱孫女的顧明月,“你要是困了就去睡,晚點爸去樓下看看那些樹。”
“……”顧明月說,“這麼大的雨,你彆下去。”
末世能不能活全看命了,她們也是。
可能神經繃太近,這場暴雨讓她舒緩下來,竟抱著顧小夢在沙發上睡著了。
許久沒有夢到末世她死後的光景。
隔離樓在郊區,附近全是水泥外牆的大樓和方艙醫院,她越不過的那道電網被汙濁的雨水淹沒,水麵上浮滿了口罩,衣服,瓶子,以及密密麻麻的屍體。
哪怕知道是夢,她的心仍劇烈縮了下,不自主望向遠處。
一扇沒有玻璃窗的窗口,顧奇雙手攀著窗欞大喊她的名字。
他應該很長時間沒有理發了,寸頭已蓋住了耳朵,滿臉胡子拉碴的,他一個窗口一個窗口的喊,皮劃艇上的幾個男人直歎氣,“要不去彆處找找?”
他脾氣不好,衝那些人發火,“保安說我妹就是在裡麵給我發的消息,她不在這兒能去哪兒?”
“這兒連隻活老鼠都沒有,哪兒來的活人?”
顧奇身形僵住,怒狠狠瞪說話的那人,凹陷的雙眼滿是狠厲,“我妹肯定還活著。”
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看到顧奇布滿血絲的眼睛,還有懸在眼角沒落下的眼淚,他其實猜到她死了吧,隻是不相信而已。
他一棟樓一棟樓的找,顧明月著急,天災來了,他應該趕緊回家,保護好家裡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剛一張嘴,啊的聲,腳踢到茶幾醒了過來。
顧小夢趴在她懷裡,小手輕輕拍著她肩膀,用軟糯糯的聲兒哄著,“姑姑不怕,小夢打壞人啊,小夢打壞人啊。”
她伸手抱住她,聲音帶著輕顫,“小夢知道姑姑做噩夢了?”
“嗯。”她皺起小臉,啊啊啊啊亂叫,“姑姑這樣。”
“……”
周慧和肖金花也在邊上擔憂看著她,肖金花問,“夢到啥了?”
“你和爸離婚了。”
他們離婚是顧奇和皮劃艇上的男人說的,顧建國的錢被肖家兩個舅舅借走了,那幾天心情不好疏忽了她,以致女兒出事他都不知道。
顧奇說他後悔,收到那條信息應該撥個電話的,早點來,她就不會死。
顧明月給顧奇發消息是隔離樓的大門焊死前,病毒變異太快,加上水災,大家手忙腳亂,根本顧不了這邊,保安暗示她們有關係的話趁早托關係出去,她便借保安的手機給顧奇發了條消息。
那時她已經出現發燒咳血的症狀,心知自己被感染了,沒想多出去傳染彆人,隻讓顧奇好好照顧爸媽。
當天下午保安就走了,她不知道顧奇有沒有回消息。
想到顧奇的模樣,她搓了搓濕潤的眼睛,“我爸呢?”
“樓下。”
“……”顧明月皺眉,“不是不讓他下去嗎?”
“反正要還物業鑰匙,很快就回來了。”
說著,門口傳來響動,“哎喲喲,外麵冷死了,天氣預報說有八度,我看三度還差不多。”
顧建國抖了抖雨衣上的水,“金花,大哥小區被淹了你知道不?”
顧明月看時間,十二點了。
肖金花瞟顧明月,“知道,大嫂去小弟家了。”
剛剛弟媳還給她發消息說這雨繼續下她家恐怕也會被淹,到時還得到她家住幾天,肖金花想跟顧建國商量商量,聽了顧明月的話,她給弟媳發消息,【到時再說吧。】
顧明月問她們,“你們還不睡?”
“睡不著。”肖金花和周慧異口同聲。
顧明月看她們,“咋了?”
“沒咋。”換拖鞋進來的顧建國說,“樹好好的,明月你去屋裡睡啊。”
肖鑫威兄弟倆在麻將館打牌不回家,結果麻將館被淹了,肖小舅說他有車讓他去接,他腦子進水才管那兩兄弟呢。
見女兒進屋,他提醒,“你把空調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