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綺月?”
“綺月!”
身體被猛地一晃,將綺月一下子從仇恨的情緒漩渦中驚醒。
“……嗯?”眼神空茫茫地看過去。
理莎正緊鎖著眉頭,問她:“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少女仍然沒完全回過神來。
典禮還沒結束,台上的學校領導在進行最後的總結發言,櫻井理莎隻能壓著聲音,攥著綺月濕漉漉的手問:“可是你出了好多虛汗,是不舒服嗎?”
“……”綺月這才發覺自己後背一片濕濡,額前頸間也全是冷汗,禮堂開著通風設施,此時被風一吹,激得她頓時打了個哆嗦。
見狀,櫻井理莎更緊張了:“不行,我這就帶你去醫務室。”
“等等!”綺月反應過來,連忙摁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起身,“我沒事,就是……就是有些低血糖,現在緩過來已經沒事了。而且典禮都快結束了,不差這點時間。”
“真的嗎?”
“真的真的,放心。”
櫻井理莎不放心,但見綺月堅持,隻好作罷,等入學儀式一結束就拉著綺月站了起來,大步離開。
萩原研二叫都沒叫住。
他和小陣平就坐在兩位女警後排,剛才綿星綺月的樣子他也看到了,還想著問一問呢。
“走啦hagi,”鬆田陣平站起身拍拍衣服的褶皺,“我覺得她沒什麼問題,你不放心的話,等會看見人再問就好了。”
“也隻能這樣了。”萩原研二聳聳肩,又調笑回去,“還以為你全程都在睡覺,沒注意發生什麼事呢。”
“嘖。”卷發青年煩躁地揉揉頭發,“這個發言那個發言囉裡囉唆的,吵得我根本沒睡著。還有那個金發的,什麼維護警察榮譽……看著就讓人不爽!”
“彆這樣說嘛,你現在也是警察……”
*
走出禮堂的那一刻,明媚的陽光驅散了周身的陰冷,綺月有種重返人間的錯覺。
“真的不用去醫務室嗎?”
“不用啦,”綺月歪頭對理莎笑笑,隨手指向禮堂後麵的櫻花林,“我去那裡坐會兒好了,等人少了再走。”
“那我去給你買點糖吧,低血糖要補充糖分的。”這麼想著,熱心的女警先一步跑開,“不能拒絕!我很快回來!”
“欸?不用……”綺月伸手抓了個空,無奈應下,“好吧。”
理莎離開,櫻花林隔絕了外界的喧鬨,身邊安靜下來後,綺月又不可控製地想起波本就是警察的事。
唔,若是她把波本、或者所有警校同學的照片發給琴酒,想必日後會很有意思吧……
綺月望著頭頂樹枝上的燦爛花瓣,想到波本的雙重身份,想到自己現在的雙重身份,心情莫名惡劣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不經念叨,她正想著波本,忽然就聽見了波本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
“……很棒……zero……被吸引住了。”
“哪有……hiro說得……彆誇了……”
波本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話?
聲音離她越來越近,似乎是衝她這個方向走來,綺月不想跟他們碰上,準備先行離開。
離開前,她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望了眼對方的來向。
本是無意義的一眼,綺月也不覺得能看見什麼,但就是這麼巧,或許是一陣風吹開了層疊的樹枝,或許是樹枝間的空隙恰到好處。
綺月看到了跟波本說話的青年。
黑色的垂耳短發,清俊的側臉,溫柔的神情,還有那雙明亮圓潤的貓眼……
綺月看得愣了一下,隨後慢慢睜大了雙眼,大腦受到了二次衝擊,記憶如潮
水般席卷而來,心臟像受到重擊一樣驟然發緊,她瞳孔緊縮——
這張臉……這張臉!
雖然有些年齡上的容貌差異,神情也與她見過的不同……但這張臉——她不會認錯!
綺月突然覺得自己頭好疼,那些不想回憶的過去強行擠進她的腦海,血色的畫麵不停地在她眼前放大、放大,耳鳴和眩暈越來越強烈。
好想吐……呼吸不上來……
可她不會認錯,一定是他……
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認錯槍殺自己的人呢!那一定是!
蘇格蘭威士忌——
*
夕陽下的廢棄大樓像是沉默的殉道者,渾身沐浴著血色光輝。
“Scotch……”
女人捂著腰間不停流血的地方,靠在牆邊,在獵人的槍口下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她已經逃了三天了,從組織下達處決令後,密集的追殺緊隨而至,讓她連處理傷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被叫代號,追殺者微微移開槍口,神色複雜地盯著已是強弩之末的女人,“能在組織的全力捕殺下逃了三天,看來真是大家小看你了。”
“咳咳……”女人冷哼一聲,每次呼吸都牽扯一片疼痛,沙啞的嗓音完全失去了原聲,“這不還是……被你追到了嗎。琴酒隻把你……當狙擊手用,真是……真是屈才了咳咳咳!”
對這番諷刺,蘇格蘭隻平靜地繼續道:“體術、射擊能力,還有對組織的了解程度,這些,你平日裡可沒表現出來。”
“你管我。”都快死了,女人也懶得裝了,緩了口氣,她現在隻想知道,“誰下的命令?為什麼殺我?還有……Gin呢?”
“其他問題我都能理解,”蘇格蘭似是很好奇,“但為什麼問琴酒?”
一邊問,他的槍口又指了回來,衝著女人的大腿開了一槍。
”唔!“子彈精準地擦破大腿的肌膚,女人痛哼一聲,失去平衡,身體不受控製地跌落在地上,藏在手裡的麻醉針也滾進了血泥塵堆裡。
“不要做小動作激怒我,我目前還不想殺你……”蘇格蘭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線條柔軟的貓眼裡冰冷無比。
“咳,咳咳!”女人捂著傷口,嘲諷他,“玩貓抓老鼠嗎?真是跟Gin學壞了。”
“你總是提他讓我有些不開心。”蘇格蘭走過來,步伐不急不徐,最後停在女人身前蹲下,槍口輕輕抵在她的心臟位置摩挲,像是某種天性殘忍的大型貓科動物,在戲謔著撥弄爪下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