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坐在廣播站還在可惜,不能去終點給綺月加油或者祝賀什麼的,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剛跟他道彆沒多久的少女,呼啦就跑了回來。
對方甚至都沒跟他說一句話,抓起他的手腕就跑。
“等等、你參加的不是趣味跑嗎?”降穀零匆忙跟上少女的腳步,忽然意識到,“所以我是【答案】?你抽的什麼【簽】啊?”
綺月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閉嘴,彆問,跑就是了!讓我輸了你就完了!”
既然讓她認真起來了,那就必須拿第一呀!
黃昏溫柔的晚風從二人身邊穿過,奔跑的速度讓人的心情都像飛起來一樣。
降穀零看向拉著他朝夕陽奔跑的黑發少女,眨眨眼,臉上逐漸展開一個放肆的笑容。
“哈……怎麼可能會輸啊?”
風把金發青年的話吹散,綺月沒聽到,她隻是察覺手中抓著的手腕掙脫了,還沒等她做什麼反應,她的手反被對方握住,緊緊的。
下一刻,綺月真實地感受到了警校第一的爆發力。
本來是她抓著金發青年在跑,眨眼間,他就跑到了前麵,兩人相握的手像是一條風箏線,使勁拉扯著綺月。
耳邊的風聲更大了。
綺月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到的終點站,可能是腳不沾地吧,她恍恍惚惚得將紙條交給裁判。
作為裁判的女警也曾參加過萩原研二組織的那場聯誼,在看到麵前的男女攜手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抑製不住自己的姨母笑了,等看到綺月抽到的【簽】後,嘴角更是瘋狂上揚。
那一刻,大手一揮,表示綿星綺月的【答案】作效的女警,感覺自己不是在準許這對男女“你們可以跑最後一圈了”,而是“你們可以結婚了”。
等略顯茫然的降穀零拉著綿星綺月跑走後,圍瓜群眾紛紛上前。
作為鬼塚班班長的伊達航率先接過紙條,看到了內容,“噗嗤!”
“到底是什麼【簽】啊?快讓研二醬看看!”
萩原研二憑借著身高優勢,壓著鬆田陣平的肩膀,探頭看去,在伊達航笑出大白牙的表情中,一字一句念道:“【此刻打開這張紙條時,第一個冒出腦海的同學是?】哇哦———!”
諸伏景光和鬆田陣平對視一眼。
鬆田陣平:“雖然是找人的【簽但這問題也太放水了吧?”
諸伏景光點點頭,“是啊,隨便就近拉一個人都可以,裁判也無法判斷真假。”
萩原研二聞弦歌而知雅意,接口問道:“所以……小綿星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去廣播台特意拉小降穀呢?”
伊達航哈哈大笑出聲,說出了大家的共同想法:“所以這果然就是綿星真正的【答案】啊!”
四個人打了個配合,並在降穀零和綿星綺月到達終點的時候,迅速包圍了還不知道【簽】是什麼的金發同期,將紙條給他看。
而綺月,自然也被一起圍住了。
同樣參賽,但遲綺月一步跑到終點的櫻井理莎壓根顧不上自己的成績,轉頭就加入了吃瓜隊伍。
“哇哦哇哦~綺月~”
被打趣的綺月在搞明白他們的理論邏輯後,抱起手臂,義正言辭道:“哈?我
們可是警察啊,怎麼可以弄虛作假隨便找人糊弄呢?為什麼是降穀?因為我還有廣播任務,當然是最先想到廣播台了啊!”
另一位當事人,降穀零捏著紙條哭笑不得:“所以我在你心裡等同於廣播台?”
綺月立馬懟回去:“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
“咳,”降穀零仿佛看到了一隻衝他虛張聲勢、使勁哈氣的貓咪,他摸摸鼻尖,低聲笑著,“沒有。”
趣味跑比賽結束後,學校會給贏的選手分發紀念品,作為裁判的女警將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綺月,笑嘻嘻道:“恭喜啊,綺月!”
綺月好奇裡麵是什麼,但降穀零已經注意到越來越多的同學們都圍過來湊熱鬨,頓時拉住綺月,在同期們的掩護下迅速離開。
再次回到廣播台,綺月:“……”
她剛才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並不是很記掛廣播工作。
而此時,降穀零也正好在問綺月:“怎麼會想到找我?”
他本是想逗逗綺月,沒想到黑發少女瞥他一眼,輕描淡寫道:“你應該很想跟諸伏他們一起參加比賽吧?雖然沒法把你臨時加塞進那些正式比賽,但一個趣味跑,我還是能帶你跑一場的。”
說到最後,少女還略顯鬱悶道:“哦,好吧,是你帶我跑。”
降穀零聽得一愣。
人生隻有一次的警校生活,他當然是不想錯過跟朋友們在一起的各種各樣的活動,但為了職業需求,為了職責或者更好的未來,他可以理智地做出選擇。雖遺憾,但不後悔。
在正式開始今天的廣播任務之前,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沒想到綺月卻還是注意到了……
她隻問了他一句“不想參加比賽嗎”,後麵就一直在無所事事地走神、玩耍,原來是一直都惦記著這事嗎?
綺月不知道降穀零自我感動了,她隻是覺得,諸伏景光未來也是要做臥底的人,但他現在就沒有必須要減少存在感。當然,也是因為諸伏景光目前還沒有跟公安正式接觸的緣故。
而且等到畢業以後,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還有一年的時間去清理自己的身份,應該足夠了。
那麼當下的降穀零其實也沒必要這麼小心,連場運動會都不能參加。更何況他可是首席哎,Top one哦,其他警校生得多健忘才能把他忘記?
鬼塚教官想的“讓其他人淡忘降穀零”壓根不成立好吧?
抱著這樣的心思,綺月一時叛逆心起,就拉著降穀零來了場突然的奔跑。
並沒有注意金發青年此刻看她的眼神有多麼溫柔,綺月打開手裡的小盒子,看看學校給的紀念品是什麼。
是一個藍粉色櫻花形狀的金屬手機掛件。
綺月拎起掛繩,晃了晃,讚道:“還挺好看的。”
見降穀零也好奇,她把掛件遞給他,對方仔細看了看後,突然道:“我跟你換吧。”
綺月疑惑,“換什麼?”
降穀零掏出自己身上的同款盒子,打開,解釋道:“運動會的參賽選手有紀念品,工作人員也有,但樣式是不一樣的。”
綺月看去,果然,降穀零這個手機掛件是粉白色的櫻花形狀。
金發青年撓撓臉頰,狀似不好意思道:“這個白和粉的配色感覺不是很適合男生,所以我想和你換,可以嗎,綺月?”
“可以是可以,”綺月表示不解,“可我也是工作人員啊,我為什麼沒有啊?”
降穀零學著綺月的樣子望天,推測道:“因為廣播任務對你來說不是工作,是來自教官的懲罰吧。”
綺月:“……”
好有道理,她無言以對。
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這些,知道原委後,就就和降穀零交換了櫻花掛件,
並順手掛在了自己的手機上。
降穀零也同樣,並誇讚綺月的手機:“掛上去很好看呢。”
綺月頓了一下,好笑道:“看來你是真喜歡這個小東西,要不我把我現在這個也給你?”
“不用啦。”降穀零笑著搖搖頭。
隻有互相交換過的才有意義,他自己一個人拿兩個算怎麼回事?
運動會過後,這屆警校生們就離畢業又近了一步,陸續有不同部門的人來警校找同學談話。
綺月意外地收到了公安部的談話邀請,隻不過是警視廳公安部,而非警察廳。
如果綺月當場答應下來,倒是很快就完成組織的想法了,但她最初接下潛伏任務的目的,隻是為了提高自己在組織內的地位,隻要能進入警示廳比如搜查課、鑒識課、經濟課等重要的部門,她的目的就達到了,沒必要冒著風險踏入公安的視野。
她又沒有要為組織奉獻自身的準備。
但綺月也沒完全拒絕公安部,隻說考慮考慮,給自己留下回旋的餘地。
除了她之外,諸伏景光不出所料也收到了談話邀請。
與綿星綺月不同,諸伏景光在知道自家幼馴染會去哪兒後,心裡就一直在思索自己的意向,如今又收到公安部的橄欖枝,就越發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如果hiro決定好了的話,那就去做吧。”降穀零鼓勵道。
“啊,”諸伏景光笑了笑,坦誠道,“我有想過按照最開始自己的意願,進入搜查科當一名刑警,但果然,還是不放心讓zero一個人在公安啊。”
“hiro……”
“zero不用勸我,”諸伏景光固執地道,“想和zero離得近一點是真的,但這不妨礙我同樣想成為一名公安警察。”
“你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可能否決你。”降穀零歎了口氣,複又笑道,“也好,這樣的話,我們都能在彼此的視線裡,反而會更安心呢。”
諸伏景光舒心地笑了。
“但zero,”他略微擔心地問,“綿星那邊……”
“啊,綺月也被公安談話了嗎?我知道。”降穀零並不驚訝,之前在公安部對他的麵試中,公安警官問了他很多同學的表現,其中就有綿星綺月。
他也敏銳地發現,公安部似乎很看好綺月。
這也很正常,本屆能力出眾的女警屈指可數,櫻井理莎又對交通課/白摩托死心塌地,剩下一個綿星綺月就格外突出。
而降穀零按照公安部略微透露出的選人標準,完全能數出對方選擇綺月的原因:無親無故,背景簡單;混血兒,形象、語言基礎好,可塑性高;同時又難得具有醫學背景。
但綿星綺月她是什麼想法呢?
*
“樂隊比賽?”
綺月一頭霧水看著五個青年,不明白他們是想的哪一出,覺得臨近畢業不夠忙是嗎?
“為什麼拉上我?組個樂隊的話,你們五個人也夠了吧。”
萩原研二開心地道:“不光小綿星,還有小櫻井,七個人正好是標準的樂隊組成啊!”
綺月撫額,“理莎?”
“哎!我在這兒!”櫻井理莎從男生們身後冒出來,嘻嘻笑道,“一起啊,綺月。這次我們想參加的樂隊比賽正好在京都的夏日祭期間,就當是短途旅行了嘛!”
“京都?夏日祭?旅行?”綺月無語,“你們這是早就打算好了啊。”
她看看眼前的六個人,根據他們的長處和性格,很快就想出了他們的分配。
“樂隊的話,萩原肯定是當之無愧的主唱,理莎和鬆田音調一高一低,正好可以伴唱,卡拉ok的時候也配合過。
鬆田還可以兼任節奏吉他手
,這個part比較機械,很輕鬆。諸伏肯定是主音吉他手,伊達班長是鼓手……”
綺月指指金發青年,指指自己,“所以降穀和我一個貝斯手一個鍵盤手?”
櫻井理莎狠狠點頭,讚同道:“沒錯!而且我記得綺月你說過,你會彈鋼琴吧?”?
綺月歎氣:“鋼琴和電子琴可不一樣啊……”
諸伏景光偏頭問降穀零:“鍵盤手要控製雙鍵盤,短時間內不好練成,綿星有鋼琴基礎的話,會很好上手。不如zero現學貝斯?”
降穀零聳聳肩,自信地眨眨眼,“我都行啊,什麼我搞不定。”
這話秀了其他人一臉,鬆田陣平立刻跳出來挑釁道:“那就選最難的曲子!讓金發混蛋學!”
“彆鬨,”萩原研二忍笑壓著幼馴染,“我們的時間很緊張,隻能練咱們要上台的曲子,歌曲可得好好選。”
綺月心想,既然知道時間緊張,那為什麼要在畢業前搞什麼樂隊啊?
但想到畢業後大家就各奔東西,有兩個還即將“消失”。
她呢,與他們立場對立的問題隻會在日後越來越凸顯,或許分道揚鑣形同陌路的那一天也不會遠了……
如此想著,綺月嘴上不說,卻也儘心儘力借來了東大的音樂教室,讓大家有場地練習。
鬆田陣平玩笑道:“從東大的醫學實驗室到音樂教室……真看不出來,綿星你在東大混得風生水起啊。”
“借個教室而已。”綺月也開玩笑道,“畢竟我還有個優秀畢業生的身份。”
選好歌後,萩原研二和櫻井理莎一致想要改編歌詞,湊在一起熱烈地討論著;鬆田陣平一會兒磨合吉他,一會兒和伊達航敲架子鼓;諸伏景光要從頭教降穀零學習貝斯。
這麼一看,綺月有音樂基礎,又沒有教學任務,隻需要記住鍵盤各種音色的切換鍵就可以,反而是最輕鬆的。
她甚至還抽了張樂譜,在空白的後頁摸魚畫了一幅簡筆畫,內容就是他們現在各自練習的場景。
諸伏景光注意到後,看了眼降穀零,狡黠地笑了笑,開口建議道:“綿星能不能來幫我檢查zero?我去看看班長練得如何了。”
“啊?”綺月回神,拿筆壓住畫紙,“好,辛苦了。”又對降穀零道,“先說好,我不懂貝斯,隻能幫你聽聽旋律和節奏這樣子。”
“來吧,”降穀零揚眉道,“就讓你看看我練習的成果。”
綺月聽完後也認為,某些人自信是有原因的,“你學得真快啊。”
降穀零笑笑,抱著貝斯猶豫了一下,還是趁此機會詢問道:“綺月,有關於畢業去向的事,你……有想去公安嗎?”
綺月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思考未來。
她現在知道組織內有兩位公安警察,並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臥底。
但隻看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二人的能力和心性都是一等一的,而且抱有極強的信念感。想必如果再有臥底,也會跟他們差不多。
如果不出意外,這一世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還是會去組織,那知道她Dita的身份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會知道:Dita對他們的真實身份早就心知肚明,卻一直沒有報給組織。
這是對她來說,是巨大危機,也是她的機會。
她要不要把握住呢?要不要賭一把?
“綺月……綺月!”
綺月緩緩抬頭看向金發青年。
“怎麼突然出神了?”降穀零頓了一下,“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你嘴唇好白……剛才在想什麼?”
綺月半垂下眼睛,掩蓋下內心那些利用與反利用的冰冷思索,重新抬眸,氤氳出一絲笑意,道:“唔,我剛才在
想,等上台表演的時候,要不要給你打粉底。”
降穀零沒聽明白,疑惑地歪頭,“什麼?”
他們不是在討論綺月想不想去公安的問題嗎?
綺月無辜地眨眨眼,指指降穀零的臉頰,理所當然地道。
“你知道的吧?舞台上的燈光很耀眼,可是特彆特彆顯黑,所以舞台妝通常都畫得很誇張,你看你的———嗚啊!為什麼敲我頭?!”
屋內的其他人被少女的驚叫聲吸引,紛紛看過來。
隻見他們渾身低氣壓的金發同期眯著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伸手要去逮綿星綺月。
而黑發少女繞著電子鍵盤一邊抱頭逃跑,一邊超大聲挑釁。
“實話還不讓說了???”
“黑就多打點粉底嘛!我又沒說錯……啊啊啊啊啊!”
“Ta-su-ke-te———”
其他人看看彼此,麵麵相覷。
隨後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