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
降穀零對男子的這幅態度恨得牙癢癢,一想到組織裡多是這種拿人命當兒戲的人、現在還要把那個變態炸彈犯招攬進來,他就犯惡心!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炸彈犯。
雖然組織的任務很惡心,但這一點倒是與他不謀而合,也不用他費心找理由(離開安全屋)了。
強行把怒火壓抑住,降穀零神色如常地起身收拾東西,“那還等什麼,走吧。”他衝長發男子挑挑眉,笑容挑釁地道,“這次我肯定會先行一步把人帶回來。”
黑麥不為所動,輕描淡寫道:“那就拭目以待。”
作為FBI臥底的赤井秀一,通過現任女朋友宮野明美那裡得到了很多情報,有些是明美告訴他的,有些是明美保守秘密但被他察覺出來的。
後者就比如,他的女朋友會定期去一個地方。通過對方身上的氣味與痕跡,他推測這個地方是家醫院或者醫療機構。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明美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後來發現並不是。比起看病,她更像去見什麼人。
而這種行為,因為妹妹雪莉的重要性,而同樣受到組織嚴密監視的她,竟然沒有被製止。
那隻能說明,她看望的那個人組織也一定知情。
赤井秀一抽空跟蹤了自己的女朋友,發現她來的是警察醫院。
——這就有意思了,組織的什麼人會在警察醫院裡?
赤井秀一最開始猜測是組織在警察醫院裡安插了眼線,比如醫生或者護士等等。
但通過調查女朋友幾次買的禮物發現,她看望的應該是個病人。
於是他讓他的FBI同事“受了點傷”,順勢住進醫院裡查探情況。
剛剛他收到消息,警察醫院被人安了炸彈,而警察不忙著拆彈,反而首先查監控、問口供,追查放炸彈的人。
之後不久,東都鐵塔發生了小規模的爆/炸。
而琴酒遲一步發來任務:將炸彈犯帶回組織。
綜合以上幾條信息,赤井秀一對這個炸彈犯很難沒有興趣。
帶回組織是不可能的,帶回他們的FBI據點審訊倒是可以,看看這個炸彈犯知道些什麼,又跟組織有著怎樣的聯係……
幾乎同一時間,在降穀零的遠程指揮下,公安秘密機構零組成員也行動了起來,準備提前組織一步逮捕炸彈犯。
而警備部和消防正集中在東都鐵塔的出入口,儘全力打通通道,並清除因爆/炸產生的障礙物,嚴防二次爆/炸。
警視廳相關部門的人都散了出去,在附近搜查炸彈犯的蹤跡。
還在地方警署的伊達航,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來幫忙了,順便斥責鬆田陣平了一頓。
*
被炸彈犯丟在東都鐵塔內不管的綺月還不知道,心懷各胎的各方勢力人馬,正馬不停蹄地朝她這裡彙集。
要知道的話,她肯定會感歎一句:這炸彈犯還是個搶手貨。
現在的她還在跟自己的身體抗爭,萌發出強烈的、想要醒過來的衝動,讓自己努力“醒”過來。
通過炸彈犯那些瘋狂得意的話裡,綺月推測出,她現在是那個問題的關鍵。
犯人無非是讓萩原研二他們選擇,是讓她一人活,還是醫院所有人活。
摩天輪的炸彈隻是一個引警察上鉤的引子。
如果這一世與上一世走向相同的話,那麼在摩天輪裡的人應該是鬆田陣平。
以他的性格,必定是選擇不
拆彈,等著看下一個爆炸地點的提示。
當他被炸死,剩下的萩原研二和警察趕到醫院,發現炸彈犯故技重施,隻不過換了她來做籌碼的時候……綺月都不敢想萩原得有多崩潰。
不過聽炸彈犯臨離開東都鐵塔前的憤怒發言,萩原研二似乎已經先一步找到了醫院的炸彈。
那挺好,起碼鬆田陣平不用被炸死了……不對,萩原和鬆田不確定摩天輪的炸彈是否聯通她這裡的炸彈,那鬆田陣平肯定不敢拆彈啊!
這麼說,要是她“醒”不過來……?
*
“那就變成我和綿星一起殉情了。”
鬆田陣平哈哈大笑,不正經地說道,聽電話那頭金發同期的訓斥聲和突然響起的鳴笛聲——對方似乎是狠狠錘了下方向盤。
“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你個卷毛混蛋!”
“哎呀,消消氣,冷靜,”鬆田陣平重新抽出一根煙,咬在嘴裡,含含糊糊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這裡還有些時間,你們隻要能找到綿星就行……我教你的拆彈還沒忘吧?真到那時候,綿星那顆炸彈可就交給你了。”
降穀零握著方向盤,吐出一口氣,是的,冷靜。他的同期、他的女孩,一人身邊有一顆炸彈,他必須冷靜才能想到辦法。
“你還不如去跟hagi聊一聊,”鬆田陣平隱含擔憂地道,“他肯定想去追查炸彈犯,或者去救綿星……結果現在被困在了醫院裡。”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副駕駛的諸伏景光插話道,“犯人心狠手辣,又狡猾沒有底線,他的炸彈,萩原交給誰都不放心。”
“又是兩難的局麵。”諸伏景光歎氣道。
還有些話他沒說出來。
四年前,為了民眾能順利撤離出公寓,萩原嚴詞拒絕了綿星要他撤離的要求。
四年後的現在,為了醫院那麼多無辜的性命,萩原又隻能留在原地,無法親自去解救綿星。
……這對他太殘忍。
降穀零突然一打方向盤,車頭轉向醫院的方向。
“zero?”
“我去醫院替換萩原。”降穀零說道,他並不是意氣用事,而是經過深入思考後覺得方案可行。
降穀零一一解釋道:“現在東都鐵塔那邊集結了太多的人,有媒體,還有諸多警察同僚在,我和hiro出現在那裡太容易暴露身份。
突入東都鐵塔其實並不困難,唯一的難處在於出入口因為爆/炸而塌陷了,很難在炸彈計時結束前疏通開——但這一點,我和hiro兩個人去作用也不大。
這個炸彈犯仇恨警察,設計了這麼一場,他肯定要親眼目睹爆/炸發生,所以一定在某個能清楚看到東都鐵塔的位置。”
降穀零轉口問:“鬆田,你說過萩原這幾年一直在研究犯罪心理學吧。”
“啊,沒錯,”鬆田陣平了然,“你是想讓hagi去到現場,推測犯人的行為邏輯,通過地理位置,來找到炸彈犯。”
“沒錯。”
諸伏景光笑道:“如今萩原能做的可不僅僅是拆彈。鬆田,快聯係他。”
“好。”
隨後降穀零半途停車,紫灰色的眼眸看向好友,交付道:“hiro,帶著你的狙擊槍去幫萩原吧。”
“我明白。”諸伏景光毫不意外地點頭,背起吉他包,“隻要能找到炸彈犯,我不會讓他有機會按下遙控器的。”
“注意安全。”
“你也是。”
等到降穀零趕到醫院,萩原研二剛好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
“小降穀……”
“去吧hagi,”降穀零打斷他的話,沒有故作輕鬆,緊緊抿著唇,一臉認真鄭重地道,“
我把綺月交給你了。”
萩原研二沒說話,使勁抱了抱同期,跑向自己的車。
“可一定要都安全,”降穀零站在黑暗的地下停車場裡,輕聲喃喃道,“拜托了。”
*
這麼久了,還沒人找到她,外麵的警察不會被搞瘋了吧?
綺月大喘著氣,緩慢地抬起手舉到眼前。
輕薄的月光穿過落地窗灑進來,久不見陽光的手指像寒玉一樣,瑩白而無血色。
“真……咳咳……真……難受……”
綺月摸著喉嚨試著發聲,聲若蚊蠅,艱澀的嗓音讓她自己都受不了。
再看四肢。
嗯,很好,感謝大家四年裡的精心照顧,又有理莎和明美不間斷的按摩,雖然此刻她四肢無力,倒不至於肌肉萎縮得很嚴重。
綺月從冰涼的地麵上撐起身,緩兩口氣,試著站起來……不行,再緩兩口氣,再試。
如此反複,半爬半走,可算是把自己挪到了炸彈旁邊。
她現在在東都鐵塔的大瞭望台處,透過玻璃窗能一覽無遺東京夜景。
估計炸彈犯也想不到她會在此時醒來,所以她這邊攝像頭、監聽器什麼的都沒放,倒是方便了她的動作。
連炸彈類型都很基礎,沒有什麼水銀汞柱。
也是,她一個人沒有自主能力的“植物人”,炸彈犯肯定覺得,隻要堵住東都鐵塔的進出通道,在炸彈倒計時結束之前沒人能進來,那她肯定必死無疑。
但現在她醒了啊。
多虧萩原和鬆田在警校的知識灌輸,眼前這個炸彈她會拆。
不過,她要現在拆嗎?
綺月有著和鬆田陣平同樣的顧慮,她不敢確定她拆掉這個炸彈,摩天輪和醫院的炸彈會不會被引爆。
她需要一個萬全的辦法。
該怎麼聯係他們呢?
綺月拖著虛弱的身體在附近找到了東都鐵塔的地圖和觀覽提示。
禮品店、瞭望台……觀覽時間……夜間燈光開放時間——燈光?
綺月靈光一閃,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警校的時候,當他們在便利店遇到匪徒時,降穀零是如何傳遞求救信號的。
對,她同樣可以利用東都塔的燈光照明。
但她該發什麼呢?
信息太長肯定會引起炸彈犯的注意;求救又不必,萩原研二他們肯定都知道她在這裡。
綺月一邊思索,一邊帶著炸彈千辛萬苦找配電箱,找到後,身體瞬間脫力,靠坐在牆邊,喘著氣繼續思考。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什麼?是什麼時候拆彈。
她發出的信息是單向的,她收不到其他人的回信,那這個時間隻能她來定了……
*
摩天輪上,鬆田陣平已經把自己帶的煙都抽完了,開始百無聊賴地看夜景,神遊天際。
也不知道東都鐵塔那裡怎麼樣了?hagi找到炸彈犯了嗎?應該是沒有,不然炸彈早該停止計時了。
說起來,其實煙癮更大的是hagi,綿星剛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幾乎每天一包,但後來因為常去看望綿星,他覺得帶著一身煙味不好,又強行戒了。
反倒是他,到現在壓力大的時候,還是會想抽。
鬆田陣平撐著腦袋,手指搓動著,看向座位底下的炸彈。
為了省電,掛掉和萩原研二的電話後,他們沒有再聯係,但此時看著倒計時還有五分鐘,他笑著再度撥通幼馴染的電話。
“去這片區域看看……小陣平?”
萩原研二在忙碌間接起電話,還沒反應過來,待看到周圍的同僚們過分緊張的樣子時,才意識到這通電話代表著什麼。
他沉聲問:“還有幾分鐘?”說這話的同時,他用公安的手機給降穀零打過去,開啟了三方交流。
降穀零:“三分十五秒。”
鬆田陣平:“三分多一點。”
“……”萩原研二閉了閉眼,勉力笑道,“我們在搜索最後一片區域,諸伏也在搜尋……”
“萩原警官!”
旁邊的公安突然打斷萩原研二的話,指向東都鐵塔,“你看!”
萩原研二疑惑地順著看去。
這座鋼鐵巨物本該在今晚太陽下山時準時亮燈,但因為爆/炸的事,到剛才都是漆黑沉默的。
然而現在,它卻在夜空中閃爍著白色的燈光,刺眼無比,又仿佛被注入了生機……
萩原研二不禁睜大眼睛,又很快被燈光刺得不得不眯起眼,卻又不肯讓視線離開那耀眼的鐵塔,口中不自覺地複述著燈光的閃爍頻率。
“長、長、短、短……”
通過電話連通的三個人在瞬間心意相通:摩斯密碼!
是誰發的?
東都鐵塔裡除了綿星/綺月還有什麼人嗎?
還是說……
同一時間,降穀零身邊的公安遞給他第二部手機,諸伏景光的聲音熱切地傳過來:“zero!東都鐵塔……”
“啊,我知道,hiro,”降穀零來不及探尋心裡的疑惑,生怕錯過另一個電話裡萩原研二複述的信息,連忙打斷道,“萩原在說呢。”
在某個高樓建築的天台隨時待命的諸伏景光愣了一下,隨後反駁:“不是!”
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青年的嗓音裡竟然含著絲期待和喜悅,在大風中喊道:“我是說東都鐵塔發出的信號——是‘zero’!”
“……”
“zero?”諸伏景光好似察覺到了幼馴染的心緒不穩,忍笑道,“抱歉,這一句才是在叫你。”
而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對摩斯密碼不比當臥底的同期敏感,但還是很快就解析出來。
解析出的那一刻,雖然領悟到了“東都鐵塔”的意思,但二人仍是有種詭異的……
“被喂狗糧?”
“另類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