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月做了個深呼吸, 平靜地轉頭,對戴著墨鏡的卷毛男人打了個招呼:“早,鬆田。”
“早, ”鬆田陣平奇怪地看著她, “為什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綺月張了張口,又頓住, 摸出手機來打了一行字展示給鬆田陣平看。
[伊達班長在裡麵布控某個嫌疑人;諸伏也在裡麵, 原因不明。]
鬆田陣平:“……”
他默默接過手機, 手指快速地敲擊鍵盤,補充了一串字。
[今天搜查一課在這裡布控某個嫌疑人, hagi暫時代替了店老板;我剛才在停車場遇見了zero。]
綺月:“……”
她果斷收回手機,向書咖外走去。
“去哪兒啊?”鬆田陣平哭笑不得地拉住人。
“放手, ”綺月冷靜地回道, “今天不宜出門, 我要回家了!”
“不至於不至於。”鬆田陣平握著綺月胳膊將人拉回來, 壓低聲音道,“裝不認識他們就行了。而且zero應該是在等諸伏, 他不會進來。”
綺月努力微笑:“那也不行, 演戲很累啊。”
“欸, ”鬆田陣平無奈地說出了阻攔她的真實理由,“hagi那家夥還想著給你帶這家書咖的甜點呢, 你來都來了, 乾脆去嘗嘗吧。”
綺月第一反應是:“我能吃甜品了?太好了!”
說完, 腳步轉向,扭頭就衝著書咖內去了。
“真是吃素吃出怨念來了。”鬆田陣平搖頭笑道。
綺月衝到前台點餐區, 果然看見了一身咖啡師製服、冒充書店老板兼服務員的萩原研二。
帥氣的男人歪頭衝她眨了個wink, 笑得熱情溫柔道:“這位小姐想要什麼嗎?我們這裡提供手衝咖啡和各式甜點, 想要自己研磨咖啡也可以。”
綺月無視了一旁自助咖啡機前的黑麥威士忌,手指劃在甜品單上猶豫不決,想著乾脆都要一份吧,吃不完就直接打包帶走。
“不行哦,”鬆田陣平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跟上來,仿佛知道綺月在想些什麼,開口否決道,“那些太甜太膩、糖油太多的都不能吃。”
綺月幽幽地看著他:“不甜、沒糖——那吃什麼甜品?乾脆隻喝咖啡好了。”
“想都彆想,□□你更不能碰。”鬆田陣平用手指勾下墨鏡,對萩原研二道,“麻煩給她一杯溫開水。”
“好。”萩原研二忍笑答應道,見綺月一副幽怨的樣子,趁機溫聲提議道,“不如我來給小姐推薦一款合適的甜品吧?”
綺月也想知道萩原想讓她嘗的甜品是什麼,便順勢感謝道:“那就謝謝啦!”
“請不要客氣。”
綺月本以為萩原研二接下來會拿出真正的店老板提前做好的成品或半成品,沒想到他竟然洗了手,走到料理台前,打算現場親手製作!
綺月愣了一下,偏頭看向一旁展櫃裡的各式甜品,難道萩原研二要做的樣式店裡沒有?
“其實也是店裡有的甜品。”大概是看出了綺月的疑惑,萩原研二拿出黃油、麵粉等材料,解釋道,“隻是聽這位先生剛才說的話,那些成品並不適合小姐吃。所以我想現在調整一下糖油比例,重新做一份給小姐。”
綺月下意識地道:“這也太麻煩了……”
“不麻煩,”萩原研二熟練地將雞蛋蛋清分離,抽空抬頭對綺月笑了一下,“很快就會做好的。”
“嘛,既然老板都這麼說了,綿星你也彆拒絕了。”鬆田陣平長腿一伸,坐在前台的高腳椅上,懶散地托著腮,指指另一個椅子,“我們就在這裡等等吧。”
綺月無奈地坐在他身邊,“好吧。”
這時,一道略微低啞的溫和嗓音,由遠及近對萩原研二道:“這一步糖分三次加,會更好地控製比例。”
綺月、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原本在區看書的黑發男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近距離看,對方憂鬱而溫和的氣質更清晰了,雖然下巴處留著短胡渣,但處理得很整齊乾淨,一點都不顯得頹廢,隻是男人看著再溫和,也總有一種隱隱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清冷感。
三人:“……”
每次見麵都想感歎,諸伏景光的變化真是太大了。
而且這種變化大並不是指判若兩人的那種,而是一種明顯曆經過世事,經過歲月沉澱的變化。
但變化再大,看到對方此刻熟稔地說起料理的小技巧,他們總能在內心會心一笑。
“原來是這樣嗎?謝謝先生的建議。”萩原研二遵循著同期的指點,緩慢而平穩地進行著每一步。
諸伏景光淺淺露出一個微笑,平淡地道:“不用謝。我就是想來問一下其他書的位置,看到了就忍不住說幾句,還望老板不要怪我唐突。”
萩原研二客氣地笑道:“怎麼會呢。”
鬆田陣平隨口道:“看來先生是喜歡料理的。”
“稱不上喜歡,閒暇時打發時間罷了。”諸伏景光禮貌地回道。
綺月看著他們生疏的交談,心裡隻想笑,她可還沒忘記,不遠處有個黑麥一直站在那裡呢。
“先生想找什麼書?”綺月轉開話題問。
諸伏景光循聲看過來,湛藍色的貓眼因見到同期們而帶上了細微的笑意,卻又克製的隻有細微一點,他道:“想找一本名著,《紅與黑》。”
綺月頓了一下。
“這麼巧?”這時,一直在自助咖啡機前裝作磨咖啡的黑長發綠眼男人也走了過來,半是好奇半是試探地道,“我也想看這本書。”
諸伏景光眼光微動。
黑麥和蘇格蘭互相對視一眼,又迅速分開。
此刻兩個男人的心裡同時冒出一個疑問:Scotch/Rye在這裡做什麼?
“欸?”一直忙碌於製作甜點的萩原研二,實則一字不落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在將小蛋糕送進烤箱後,他貌似隨口感歎道,“這本書最近還真是受歡迎啊。”
鬆田陣平挑眉,“嗯?很多人都借閱嗎?”
“是啊,”萩原研二噙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就連今天都有三位客人借閱呢,啊,不算在這裡的兩位先生。”
鬆田陣平轉向自己的同期和那個陌生的長發男人,帶著好奇和些許探究,問:“這本書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嗎?”
諸伏景光避重就輕:“隻是突然想看了。”他看向黑麥。
而黑麥則是抿了口咖啡,麵不改色地道:“我朋友喜歡這本書,所以就替他問問。”
綺月在一旁聽得眼皮直跳。
《紅與黑》,法國作家司湯達創作的長篇。*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聽出了萩原研二話裡的意思:恐怕搜查一課今天在這裡布控嫌疑人,就與這本書有關。
更更重要的是,昨晚她在給黑麥發的郵件裡,明言指令對方:將一封信夾進書咖的隨便一本《紅與黑》中,登記借閱時間為一天半,登記人為“愛爾利修”,然後將書留在前台保存,就自行離開。
綺月知道,貝爾摩德不可能直接對黑麥說出她的代號,恐怕黑麥都不知道自己負責的聯絡對象是男是女。
所以,她想過黑麥可能會不遵守她的指令離開,一直等在書咖裡,等著見“愛爾利修”的真麵目。於是她主動上門,暗中觀察。
但她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巧合碰見這麼多同期,又這麼巧合,選定的書
和搜查一課的案子有關。
但,諸伏景光在這裡又是做什麼呢?
綺月決定先靜觀其變。
不過不等綺月再從其他人的對話中獲取更多的信息,某個說要帶青梅來見她、卻遲遲不來的小少年先獨自奔了過來。
而且是神色嚴峻,壓著聲音卻依然清晰可聞地一邊跑一邊叫道:“綺月姐姐!不好了!”
“……”她確實是不太好了。
綺月摁摁太陽穴,率先站起身,“有事說事,怎麼了?你不是說要帶小蘭來見我嗎?”
“你先跟我來!”
工藤新一焦急得想伸手拉綺月,卻被人在半路大力握住手腕阻攔。
“小子,你綺月姐姐現在可承受不住你的勁兒。”鬆田陣平勾著唇擋在綺月身前,按下工藤新一的手臂,戴上墨鏡,抬抬下巴道,“前麵帶路。”
工藤新一:“……”
這哪兒來的社會老大?
不對,他好像見過這個人……
四年前隻跟鬆田陣平、萩原研二等人有過一麵之緣的工藤新一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想到目前的嚴峻事態,他晃晃腦袋甩去多餘的想法,先專注於眼前。
“跟我來!”
綺月和鬆田陣平跟上小少年,其他三個男人也徒生默契地跟了上去。
路上工藤新一簡言解釋道:“我去找蘭的時候她正在洗手間,於是我就在外麵等她,卻發現男洗手間的門一直被反鎖,打不開。而蘭說她之前見過一個客人走進去……”
等工藤新一帶人趕到洗手間的時候,發現男洗手間的門已經被暴力打開了,歪斜扭曲的門邊還杵著三個驚疑不定的客人。
他心裡一驚,先想到的是小青梅的安危。
“蘭?!”
工藤新一大叫著衝進去,卻發現毛利蘭好端端地站在裡麵,地麵躺著一個神誌不清的陌生男人,還有一個戴著口罩墨鏡、看不清臉的高大男人就蹲在陌生人的旁邊。
聽到工藤新一的大叫聲,毛利蘭連忙回頭看他,提醒道:“小聲點啦,新一!”